这场竞标本身就是由星熠主导，星熠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他们预计中肖氏的出资最多能占到三成，可肖云居然狮子大开口。
顾沉垂下眼帘，指尖在杯边一圈圈摩挲着，像是在思索。
几秒之后，他抬起头，“可以。”
杯中酒已尽，他缓缓放下杯子。“但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肖云仍带着笑意，他知道顾沉不可能轻易答应，“说说看。”
“月澜湾度假村的项目，换掉严氏，与星熠合作。”顾沉言简意赅。
肖云的笑突然收住了几分，眼神微微一沉，盯着顾沉：“那块地是我们肖氏的，没错，但开发计划早已定下，严氏已经投入了第一轮资金。你让我现在踢他们出局？”
顾沉不疾不徐地开口：“你是大股，话语权在你。只要你同意，合同照样可以终止。”
肖云语气变冷了几分：“他们会翻脸的。”
顾沉缓缓一笑，“五成利润，足够你对内交代，而那多出的部分……”他顿了顿，眼神却如寒铁般逼人，“就当是我替你，给严家的赔款。”
场面陷入沉默，只剩杯中微晃的酒液反着昏黄的光。
半晌，肖云忽而笑了，带着几分讥讽与玩味，“顾沉，你知道我为什么肯帮你吗？”
顾沉望向他，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我们很像，是不是？”肖云扬唇，盯着他，像在看一面镜子。
“调查我？”
“彼此彼此。”肖云笑意渐浓。
顾沉毫不在意地说：“那你可要查清楚了。”
“顾沉，不要让我押错宝。”
两杯轻撞，清脆一响。
顾沉与肖云一同出门，肖云的司机早已候在门前，一身笔挺制服，恭敬拉开车门。肖云临上车前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顾沉一眼。
“顾总是在找人吗？”他语气轻松，仿佛刚刚饭桌上的博弈从未存在，嘴角挂着惯有的狡黠，“这家酒店的老板是我朋友，需要帮忙吗？”
顾沉眼神一顿，他终于意识到，肖云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他的异样，还一直在刻意拖延，这局他又落了下风。他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尽管肖云再一次捉弄他，他也不能为这种事情生肖云的气，而且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帮我查一个人。”
顾沉盯着手机上的房间号，一路疾行。
偏偏天时地利人和，他赶到拐角时，恰好撞见周宣出门取外卖。
男人身上只穿着松垮的酒店浴袍，浴巾随意搭在肩头，裸露的脖颈和锁骨上是几枚触目惊心的印子，连头发都还滴着水。他踢着拖鞋，步伐慵懒，整个人带着不加掩饰的放松与倦意。
这个时间，这副模样，这种场合，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刚刚去做什么了。
顾沉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瞬间失控，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情绪如猛兽脱笼。
他不想相信，甚至有一瞬，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来。
可恨意和冲动终究还是更快一步。
“周宣！”他低吼，下一秒，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毫无防备的男人脸上。
“靠！”周宣踉跄倒地，手里的外卖撒了一地，汤汁飞溅，弄脏了酒店漂亮的繁华地毯。
宋辞闻声赶到，眼前的一幕令他脸色骤变。顾沉正死死压住一个穿着浴袍的男人，拳头一下一下砸下去，眼神狠戾，像是地狱爬出的修罗。
“顾沉！你冷静点！”他冲过去想拉开他，可顾沉像疯了一样，不肯松手。
而周宣终于回过神来，怒火蹿上心头。他不是善茬，更不是沙袋。平白无故被打，换谁都要还手，更何况打他的是顾沉，莫名其妙！
“你疯了？！”他低吼着一肘击开顾沉，在混乱中回拳狠狠砸了回去。
拳拳到肉，两人很快撕打到一块。
宋辞一时间拽谁都不是，拉了顾沉，周宣的拳头就落下；拉了周宣，顾沉眼里恨意更甚。
“够了没有？！”周宣一把揪住顾沉衣领，把他死死压在地上，咬牙切齿地怒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应他的，是顾沉的又一记重拳。
趁他吃痛松手的空隙，顾沉一跃而起，反手又是一拳砸在周宣脸侧。
周宣也怒了，咬牙还击，宋辞一直想将人分开，三个大男人在小小的走廊里扭成一团。
“你们在干什么？！停手！”
一把清亮的女声陡然打破僵局。
顾沉动作一滞，周宣却没收手，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他脸侧。
他却没有还击，只是慢慢抬头。
走廊尽头，灯影照耀下，是潘乔。
她的脸上写满震惊，脚步仓促，似乎还没从眼前的混乱中回神。
“顾沉在发酒疯。”周宣一开口，还是下意识地替他开脱。
“他会发酒疯？”潘乔冷笑一声，眸光凌厉，“你跟他喝了这么多次酒，怎么从来没听说他朝你动过手？”
她一把将周宣拉过来，语气强硬，“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周宣其实也一头雾水，他自己都不知道顾沉到底在发什么疯。
但潘乔一眼瞥见周宣脸上的青紫，火气“腾”地一下窜上来。她把人护在身后，语气冷得吓人：“顾沉，打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你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顾沉站在原地，顿了一下，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忽然低头开口：“对不起，我可以赔偿你们的损失。”
这转变之快，让现场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潘乔一顿，但随即更加恼火：“我问你，为什么要打周宣？”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难道说他以为周宣和琪安……
该死的，他简直蠢得离谱，他早该看出来的，周宣跟陆琪安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可他还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猜测就理智全无。
他是后悔的，但此时此刻，他内心居然更多的是庆幸，他就是这么一个卑鄙的人。
潘乔盯着他：“你还敢笑？信不信我让你进去蹲几天？”
眼看着潘乔越来越生气，宋辞连忙上前劝解：“潘小姐，顾总今晚是真的喝醉了，给你们造成的损失，我们都愿意赔偿，加倍赔偿。”
“别拿钱搪塞我，”潘乔怒道，“谁稀罕那些臭钱？他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就让他吃点苦头。”
周宣站在一旁甚至都忘记了说话，只觉得潘乔简直太厉害了，她甚至要为他挺身而出，要保护他。
直到她掏出手机，周宣才反应过来，急忙伸手想阻止她，“算了，潘乔，没必要闹这么大。”
潘乔眼神一凛，周宣无奈，只好由着她去。
她盯着顾沉，他站在那儿，像根冰柱，既不争辩也不低头，仿佛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她越看越来气，他到底在想什么，报警也不怕是吗？
拨通电话，她语气忽然放缓：“琪安。”
那一瞬，顾沉终于变了脸。
他抬眼看向她，神色骤然紧张，眼里闪过几分惊慌与哀求。
潘乔冷冷勾唇，得意地挑了挑眉。
哼，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赶紧过来把顾沉带走，地址我发你。”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顾沉，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字：
你完了。
陆琪安给顾沉发消息让他在酒店等她。
顾沉这个样子让别人看见不好，宋辞给他开了一间房，让他在里面等。
宋辞找前台借来药箱，帮他处理脸上的伤，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呆呆地坐着，只是偶尔抬眼看向门口。
顾沉坐立难安的样子与在肖云面前那个波澜不惊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顾沉觉得也许是度过了一个世纪，敲门声响起。
宋辞将门打开：“陆小姐。”
“我想跟他谈谈可以吗。”
宋辞犹豫了一下，终是识趣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带上。
房间里一时间沉寂。
顾沉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转过来，看着我。”
顾沉缓慢转身。
她终于看见那张漂亮的脸此刻有一大半正被淤青和创口贴覆盖，“怎么回事？”
顾沉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说我走了。”
“琪安，不要走。”他冲上前去拉她的手。
“不愿意说是吗，潘乔到底在心软什么，直接报警不就好了。”她面上冷静，实则思绪翻涌。
“对不起，琪安，我以为是你。”
“什么以为是我？你以为跟周宣在一起的是我？”她目光中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声音已经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她为什么要喜欢上一个这样偏执的男人？难道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难道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
最重要的是，他这该死的性子难道真就拧不过来了吗？
他闭上眼睛狠狠地点了点头。
“顾沉，你疯了吗，多大的人了，还打架，还要是为了这种莫名奇妙的理由。”
“是我的错，我太生气了。”
陆琪安的声音却突然间平静下来，“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周宣……不是在追求你吗？”他抬眼看向她，眼中藏着某种期待，他想听她否认……
打架是不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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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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