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名姓,几人面上兼生诧色。
“极穆。”长若池压着性子,在地面成弧状跨走,慢慢向侧面逼近,忍不住鄙夷:“你对小妹当真是痴了心窍,这般记挂她。”
挟持清怀的人退了些,很快远离林观鹊与诸位神使悄悄围成的圈子,在一单独的方向面对众人。
“长,若,池...”极穆的视线一直落在长若池身上,似乎在读取什么文字,忽作恍然,唇弯尽是趣味:“你也姓长,那正好不必麻烦,你来换她也一样。”
话至于此,但凡不傻都能听出针对。
“好...”长若池痛快答应的话才冒了个头,林观鹊当即落地,拦住长若池的去路。
能这般提议,多半是瞧到了长若池的性子,但林观鹊可不信极穆会好心,自不会送去两个人质。
“你先设计要杀长缺叶,现在又要动她的徒弟,你打算怎么和竹尘交代你的行径?”林观鹊肃身而立,她推事有度,条理清晰,冷然道:
“上次方可说成是个误伤,此番总不能还是这个理由。不管你对竹尘是怎么样的心思,她对你有用,你便不能驳去她之所愿。”
一次便罢,有了前情后竹尘都只后果,若再一次,竹尘怕真要与极穆翻脸。
她能看清之事,极穆岂能不知。
话落后,林观鹊在慌心之间得见极穆犹豫的眼色,才敢呼出半口气,极穆来得急,定没法计划详实,如若最终不成所愿,思及于此当不至于痛下杀手。
“这么说,算我抓错人了?”极穆握刀之态未变,掐入脖颈的手力加重一分,宛如掌控待宰的猎物,迫使清怀不得不将头抬高纳几分新气息滚入肺腑,
“既然已经抓错,那便将错就错吧,她要是出事,也得怪你没能力救她。”
清怀颈边的血不断涌出,从上半身滑染至裙衫尾处,林观鹊焦心意乱,耳侧响起清怀的传声:“神司,就对着我出剑,扎他一个大窟窿!”
此声震耳,叫林观鹊静神,清怀虽有此心,她却不敢贸然,极穆的刀正在颈侧,会比她动得更快。
哪怕真能成,清怀也多半是难救了。
权衡之下她不为所动,暂且好声说:“你跟长家没恩怨,是有人跟长家有恩怨,你这么聪明,也有迫不及待给人当刀使的时候?就没空想想今日是因何而至,想来在你的推算下,我没这么大本事。”
摆明要长氏的人,总不能是极穆自己有这份意识,想来是有事求玉茶催促成,要一个筹码交易。
她知了玉茶催身份,极穆没丝毫显露奇怪,她虽是引了火线,却还未到炸动之时。
“唉...”极穆敛住神情,一切情绪在她脸上变换自若,而今做出十足难过,如同被厌弃,埋怨此心错付:
“枉我对你满怀期待,你却是这样待我,林观鹊,你能这般狠心,让我这心里好生难过......”
字字句句无不在压紧林观鹊尚平的眉宇,惹得人胸口翻浪,要将些杂气喷出,恶心这种词已不足为之释义,更如沟中鼠蚁,踩一脚都要将鞋袜丢出几里。
林观鹊自然没有忍耐的打算,嘲道:“披上一张不合身的皮,这般扭捏作态又打算给谁看?”
极穆显得并无所谓,反而开怀笑说:“有人的账不该在今日算,如今你我得平一平眼下这笔。”
“拿她。”极穆看向控住的人,又看向下部,一一点出:“拿这长若池,或是拿她师尊那个野种。”
按照这番语气,今日是必定要带走一个。
话末的代指很快激起一众各式心绪,地面不敢激进的长若池面色铁青,颇有一搏之势。
林观鹊虽闪过一丝犹疑,却未分心。
倒是清怀的反应大了好些,两手扒在极穆手臂之上,双腿后蹬,扯着喉咙费力叫唤:“不许说我师尊......”
极穆被踹中几脚,她落眼去,定睛相看清怀愤然痛苦的表情,眼中生出看挣扎猎物的兴奋,低声数落:
“小丫头,你在我手里,就算听了句不乐意,又有什么资格替人分辨?”
“哦。”极穆像是想到了什么,更是毫不收敛地出言羞辱:“我倒是忘了你的来处,她是野种,你也所差不多。”
重逢的文字又一次刺中清怀,仿若入耳不是辱没她的声音,是点燃干柴枯草的漫山野火。
她目光死死钉在极穆轻蔑的神情上,眸色成刃,要将人剐出几刀。
“清怀!”
林观鹊似察觉到什么,惊愕之声自下轰响。
没等下一瞬,清怀一手移动,握紧抵至侧颈的匕首,她赤手捏在刀刃之上,毫不顾得指缝已溢出的血液,将白刃彻底掰离刀柄。
刀尖在原伤处划开血肉,将较小的创口割破,带出的鲜红血色喷溅到极穆侧脸,使其不得不闭眼躲避。
唰得一声,清怀握紧的刀刃割破极穆掐住她的手臂,有新血喷涌,一时分不出极穆衣袖上的血迹出自于谁。
极穆受痛,手臂的力道松下不少,清怀却在此刻握紧了极穆手臂怕人窜逃,她在众人都没看清之际陡然回转,任性地由着心腔愤怒游走全身,经脉沸腾,涨出撕破外衣的力量。
神力引风惊云,近处流风呼啸。
她手中的刀刃被成捏碎末,伴着血水,由指缝间溢出,她红着眼,拉远一拳后,奋力砸进极穆胸口。
嘣——
一击结实,正中心口,一切发生在一息之内,极穆不曾有机会做出反应,受创倒飞而出时,伴随清怀愤怒而悲恨地嘶吼:“不许你说我师尊!”
这手毫不留情,像是激起了此身全部的力量,爆发出了十二分威力,不止极穆未曾预判,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击定身。
一息中,空手掰断白刃,在危险之地割破自身脖颈的血肉,集全身之力反制威逼于她的人,使得局势急转。
不只是林观鹊,一众神使视线呆愣地随极穆倒飞出去的弧线一并移动,直到极穆毫无准备地摔在远处的林地,发出咚得一响。
这......
林见在此刻鸦雀无声,林观鹊满心惊骇,视线在远处许久,仿若还在方才清晰听见极穆身骨断裂之响的时候。
和极穆交手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极穆被打至这般惨烈,极穆身法太强,哪怕在她力量鼎盛之时,正面交手也就只有过伤及皮肉。
而此番,她竟然能清晰得见极穆冲出半空后口中喷溅而出的血迹。
本欲追击而去给极穆补上一刀,林间另一侧有黑衣飞身出,拔剑向极穆所在劈去。
虽说距离较远,但来人林观鹊太过相熟...
她刚迈出脚步打停,正于此刻,清怀失了悬浮的力道,向下急坠而来。
“清怀!”她加快脚步,接住清怀坠落的身躯。
她将人搁在臂间,清怀闭着眼,唇上尽是血痕,颈部外涌的血液很快浸染了林观鹊的白衫,林观鹊牵星借力,将全部神力盖至清怀的伤口,阻了还将外流的血意。
借神力修复之下,林观鹊提到嗓子的心跳才敢退低,好在没伤心脉,但割破了几条主血道,失血太过,此情之下猛然发力,致使反噬出了内伤。
林观鹊心中尤为清怀那搏命一击骇然,瞧见清怀正颤抖打开的唇,林观鹊安抚着:“别怕,不会有事的。”
清怀眼睫颤得太厉害,口齿之声续续断断,却还在述说着:“我不会...不会让她,拿我...威胁到师尊的......”
“我知道。”林观鹊应着,与半蹲在另一侧的长若池相视,眼底湿润,她手上不敢减力,顺着话哄人:“你师尊也知道。”
能激愤冲动,干出这种赌命的狠事,不用问都知是谁教出的弟子,只是曾经只知表层,不知清怀心中的情感能至如此地步。
只说尊敬太浅薄,为于人前维护一人最虚妄的名誉,值得相搏血肉。
清怀呼吸加剧,还记着长缺叶最后一句话,如今说来颇为应景:“师尊...叫我不要....回去了......”
放在此刻,也是毫不夸张,说不准就没了救,再也回不去云上。
倒是长若池先忍不住,擦去清怀面上喷溅的血点,怪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实心眼,她说气话你还真不打算回去了?!”
“傻清怀。”林观鹊极力闭合那道太过狰狞的伤口,心中有些说不出,她低下头,避着围在一旁的神使压低声道:“你若真这样没了,她会恨你的。”
不论清怀今日之举出于何种想法,都让她为之震动,万万预料不出,第一个给极穆重创的场面,会是这般情形。
清怀面无血色,却是勾出些笑容,陆陆续续说着:“我知道...我不傻的...不会有事......”
“对,不会。”林观鹊额前汗水凝珠,划下侧额。
约莫半刻,林观鹊长舒一口气,可算闭合了清怀的伤口,她将手上的人交予长若池,嘱咐道:“内伤还需静养,先带她回神殿好好医治吧。”
“是。”
于话末处,她侧首远望,穿过诸位神使站立的缝隙,看向那一抹等待在身影。
清怀:谁骂我师尊我就捶飞谁,反派也不行!
长缺叶:好徒弟,真不愧是我教的好徒弟!
林观鹊:你这句话到底是夸谁呢?
长缺叶:啧,怎么问题这么多,找你家大猫去。
这张算五号的,今天继续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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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围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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