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聪明

浮梦将碎,空间最上的裂纹因外圈阵法凸显金色,林观鹊更能看清坍塌走势。

“全倾之像...”此话颇为犹疑,这般实为林观鹊未见之景,若不出她所料,空间会在失去她的法阵保护后会全部轰然倒塌,并不会逐渐分块。

但她需在此处彻底被天机推向混沌前拿取几块所谓的碎片。

“神司!”

身后传来天机中不知徐的呼声,但她未应。

如今内部走向已非她能掌控,梦境多生意外,不知徐擅斗却不擅眼前之事,若单应对坍塌尚有余力,可眼下这方空间的运转已非常态,超出预期,她没十成把握不知徐能够全身而退。

原本将不知徐邀上神殿是她的私心,她想要不知徐相伴在侧,可着实不该叫人置身危险。

险情之下,她自然不能让不知徐承担以命相护的责任,故而将人推移出去。

这本就是她要面对的事。

她是想予不知徐守护人的身份,但只会是一个身份。

“神司——”声音渐近。

地面微晃,容不得林观鹊多想,她迎上蓄势待发的千百薄刃,揣摩如何拿取。

此物攻来时如细密雨丝,若要不伤己身就需扩大防御面积,但如此来,这些东西又会被悉数毁坏。

应当寻一个两相顾及的办法。

正当起势,后背遭到一不算太硬的物件所撞,其力巨大,来势汹汹。

“嗯...”林观鹊向前跨出好几步才踉跄站稳,溢出一声闷哼。

她回首去瞧那差点给她撞趴在地的人,这个力道,多半是冲进来,她心急问:

“你又进来做什么?”

“你怎么站在门口?”

林观鹊的质疑声中,不知徐同步发问,她方才一个闪身术入内,迎面就撞上了一堵人形高墙,给她身前撞得又痛又麻。

若非瞧见林观鹊差点四肢着地颇为滑稽,她都要上些脾气。

亏得她还以为林观鹊在里面遇什么麻烦,结果就是站门口不动.....

“为何不听话?”林观鹊再言,眉间添置急色,低斥道:“出去!”

她语气不佳,不知徐哪怕生气也罢,总比留在这里好些。

可惜不知徐心生反叛之意,越是要赶走她,她便是非要留在这。

“我虽不知道守护人到底要做些什么,但长缺叶告诉过我,一旦有战,任何情况下守护人不可离开神司半步。”不知徐眼如清海,不退反进,在林观鹊身边停下,

“在下界时,我也经历过殊死搏斗,虽不明白旁的,但我知道,不能让一个人当英雄。”

方才被甩出去的那一会,恍惚间她竟生出林观鹊要撇开她们自己为大义献身的猜测。

但多想便觉可笑,林观鹊怕只是不信任她罢了,不仅不信任她的能力,也不信任她。

叛逆心思趋势她行事,眼前人越不愿,她越要留下,还要将话说得漂亮,叫林观鹊没理由赶她。

“随你。”林观鹊淡淡,却向不知徐身前移去一步。既然气不走,那只有她小心些了。

令人不适的语言与无修饰的维护之态叫不知徐震楞,可晃动愈发明显,眼下无心多余。

“是不是要拿碎片?”不知徐问,出去前林观鹊说得也就这个。

林观鹊稍揣摩不知徐的语气,意外道:“你有办法?”

不知徐答:“办法没有,能耐倒有一点。”

裂痕更甚,林观鹊选择先行出击,离开地面前留下一句嘱咐:“在这别动,别鲁莽,别伤着自己。”

“到底多不信我......”不服之声也仅仅敢咕哝在口舌。

趁那些未动先一步出击,方为上乘佳选,林观鹊神剑已出,斩断大片的连接,在碎片被剑气震开之时,她找准完好的碎片,纳入法器内。

林观鹊无暇顾及他处,仅是时不时带过不知徐一眼,确保安然无虞。

剑气带动近处的物体向她靠近纠缠,她只得更专心应对。

在林观鹊瞧不清的角度,不知徐眯成线的眼皮忽而拉起,悄然显出金棕色妖眼,她扫过上部各异物体,精准将没有类似箭羽的形状排开,定向真正的碎片。

确定好方位后,视线带过林观鹊,再合目后睁眼,已然恢复寻常。

不知徐向着确定的几处飞射,以剑意绘出数个镂空的圆,恰好击退所要取得碎片周边的杂物,取得她所需。

从一到四,拿取顺利地出奇。

时机已尽,方才蓄势的漂浮薄刃蠢蠢欲动,更有数十耐不住等待,直面袭击而来。

正当不知徐要迎上,白影闪至身前,“走!”

“唔...”她脏腑被一臂按压而下,整个人被林观鹊拦在手臂中带离,由着速度过快,近乎折叠在空中。

余光瞥见成千薄刃同时出击,向她们追来。

距离追上她们不足一臂。

“快快!!”快...

第三个快字还没出口,不知徐已被拖入天机中,以至于还余一声快字卡在喉咙,被她生生吞咽下。

她倒是忘了,林观鹊同光比拟的速度。

刚至天机中,恍惚听见数道兹拉得撕裂,而后轰隆一声。

天机的黑暗围墙色泽未变,可这始终如一的黑暗却能让人识得,此处已无门。

林观鹊再挥手时,眼前的画面已至罗盘边,因失血过甚昏迷的卫兰被神力浮在半空,暂失意识,状况危急。

“来人!”林观鹊喝道。

仙侍应声而来,“神司。”

“速带去医治。”

“是!”

林观鹊随之走出殿外,她觉身后空荡,向后回转,不料瞧见不知徐站着罗盘边一动不动地瞅向她。

“下界去仙山,怎的还不跟上?”

不知徐眼睫扑闪,这才动身来,跟在林观鹊身后,“我以为神司生我气了。”所以才会冷冰冰甩她在原地...倒是忘了去仙山这一茬...

“不敢。”林观鹊轻嘲,行走间刻意出言:“我生气只会助长你反其道而行的心思。”

真叫人没办法,骂不得打不得,生气还得闷着.....

“那我不也取到碎片了,这还不够说明我留下是对的?”不知徐道。

林观鹊眼前有个恍惚画面,一个摇尾巴讨功的骄傲大猫,两张脸重叠,她受不住别开视线,“好,今日多谢你。”

...不知徐一时间不知回什么,只觉林观鹊这人一如既往地会终结交谈,叫人很难接话。

神殿边侧,林观鹊目至云下,目不斜视却准确环住不知徐的腰,还不等人生出异样,已携人向下界行去。

“欸...”

行速过快,不知徐本能闭眼,好不容易打开条缝隙,捕捉到林观鹊凝重之态。

她大概猜测:“橘崖峰主一夜横死,仙山如今注定人心惶惶,神司可是担心异族趁虚而入?”

林观鹊点点头,又摇摇头,将不知徐自同向带入怀抱,使得两人更好交流,“如今这般景象,一夜暴毙的事恐怕不只是入梦这么简单。”

确是如此,不知徐为稳身形,左臂自林观鹊腋下穿过,勾在人后肩,述说她所感:

“若按寻常而言,今日梦境当是识海所生,可方才所见之景像有人所造,才会如此不寻常。”

“不错,那个空间仅以识海做了框架,余下皆为造梦而生,并且...”林观鹊话中稍顿,语态更沉:

“大体来看,此为我神殿的造梦方式,可稍微细描,却又哪都不同。”

虽像是她们神殿的技法,却又仅有边界的交集。

还有人擅造梦......这便是林观鹊最为担忧的部分。

“造梦?”不知徐不解求问:“除织梦者外,可还有人能造出梦境空间?”

林观鹊答不出确切的话,在今日之前,她应当能说不会,可如今她不能确切答出有或者无,仅是在压抑的叹声中回:

“造出空间不难,但要造出能伤人的空间却并非易事,更何况是以一个高修坚硬的识海。”

“可会是极穆,上次阿婆...”不知徐的猜测点到即止,她能瞧出林观鹊翻滚的眼色中凝滞复杂。

今日所遇,怕不会这般简单。

“这便是我所不解,”林观鹊气息更重,将行速再加快了些,“极穆所擅也离不开梦魇,可这次并无任何梦魇痕迹,都令我怀疑是否同异族有关。”

“神司这话是......”不知徐眼眶微涨,似乎懂了林观鹊最为忧心之处。

若是异族倒还好说,可若不是...那这就是完全躲在暗处的未知对手。

同能造梦,却是敌非友。

林观鹊向不知徐给出一个她当大猫时没听到的消息:“昨日有人回报,极穆近日都在异族范围内争权。不仅如此,异族这段时间内部动荡,使得下界安稳许久,眼下正当关键时机,怕是无暇专为杀一个人作此筹谋。”

正因如此,今日在听得消息后才会颇觉意外。

“看来得从橘崖峰主身边下手查探了。”不知徐

“虽如此,你我一会落地后还需咬住异族来说。”林观鹊作出嘱咐。

既然有心将火引去异族,怕是她们越当真,此人越能活跃在明面,反而容易露出些马脚。

不知徐瞬间领会深意,回道:“明白。”

“聪明。”林观鹊给出赞许。

“一直都是神司觉得我不行...”不知徐紧跟着低喃。

“你是在做这般想?”林观鹊心里揭开不知徐硬要上凑的谜底,原来是觉自己被瞧轻了...

她虽不能说担心,却是释然解释:“我不会看轻你,在我心里,你是极有智慧的人。”

下落之速减缓,话音过耳后便落于仙山顶峰,此处围了少许人,多半眼熟,怕是等待许久。

争执不断,却声声相叠,叫人听不太清,寥寥几人却吵出破天架势。

长若池正巧回此地来,远远拜见:“神司!”

与此同时,仙山诸位掌事才收回征伐的口舌向前:“见过神司!”

林观鹊不知在哪个空挡里带上了掩面斗笠,还未站稳,长若池抢在诸位前先开口告罪:

“神司,我未护住住橘崖峰主的识海,还请神司责罚...是我于造梦术参悟不够,若是长缺叶在,应能撑的比我久些。”

长缺叶去神坛参悟天机还未出,若非如此,下界当是擅造梦空间的长缺叶先行。

“不怪你。”林观鹊道,她的阵法都仅能维持一个时辰不塌,寻常稳定的术法怎会管用。

林观鹊没站人的另一侧外衫下摆被拽了一回,身后传来稚嫩的孩童声,

“神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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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神司总以梦撩人
连载中柴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