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斗转,相对无言。
不知徐仰起头,再靠向窗边,“神司大人说这话,未免将我看太轻了。”
两人今日短暂的回温后,才入正题,林观鹊一并慵懒靠向椅后,接洽不知徐的不快:
“我是提醒,极穆的手段可不光彩,你护住自己容易,护住妖族却非易事,倘若她以你所护臣民来胁迫,你当如何?”
就像昔日极穆动手到阿婆身上一样。参星图已然不为极穆所需,多半是因竹尘说了什么,不知徐失去这般作用,才有在仙山被大胆设计的一事。
虽未成功挑起事端,可如今不知徐回到妖族也算达成了极穆所愿,此事终是必然,妖族不会永远分散不合,不知徐选择此时回程,也不知是深思熟虑后,还是仓促的决定。
林观鹊心知妖族在六界中地位持平甚至略高仙门,才会历来与仙山一脉暗里互看不喜。但到底今非昔比,想要短期再达昔日之盛,难免会不太平。
极穆在暗处观望,不知徐定会拒绝拉拢,所以极穆多半会另辟蹊径。
“若她能轻易得逞,妖族便不会是她想拉拢的族群了。”不知徐双臂交在胸前,她抬高下颚,视线递向窗外的屋檐,
“我们虽散居多年,论实力却依旧不输各界,妖族重聚后,会有自上而下的制度规则,各部各司其职,布防可寻不出缺口。”
更别说现在还有林观鹊神殿的阵法来助了。
林观鹊总会欣赏不知徐浑然天成的傲气,既然不知徐心里有底,她也放心了。
倒是这次跑回妖族,不像临时起意...
“你隐匿身份多年,如今怎么想通了?”林观鹊问。
想通...不知徐微微摇头,视线从上方抽离,发觉云层压低,快要落雨,她便将搁在窗外的腿脚提起,翻入窗内。
门窗跟随闭合,不知徐坐在林观鹊对面,分断两人之距的桌台上杯盏倒置,她想倒水润喉,去提才知茶壶无水。
她在身旁的柜中取出两坛好酒,搁在桌面,才回林观鹊的问题:
“我在人间的这些年瞧了不少,妖族人虽有如我所愿自由幸运者,却也不乏因身后无族群支撑而倍受冷眼的人。
更何况,我暴露身份,神殿也待不下去,不如回妖族来。”
要说心里最大的不快,也是进来妖族人被残害与仙山待那犬妖的态度吧。
装得更浅的酒坛被不知徐将推向林观鹊,留了更满的一盅,“先前,你同秋神司交谈间替妖王说的话,其实就是我的想法。”
林观鹊在酒水推近中,眼里浮光,神情有些玩味,“如此说来,我也算很懂你。”
不知徐才不接这话,反而去问:“你真觉得我那么做不错?”
她若不离开妖族,如今妖族怕又是另一幅景象。
“我只是能想到为何,从未表达我的认可。”林观鹊晃了晃头,给与全然否决的态度。
“看来你也觉得我做错了...”不知徐撑靠在桌面,陡然颓唐。
这话她问不了旁人,或阿谀奉承,或明哲保身,她听不到最真的答案,只有林观鹊为她,这事上才不会骗她。
也正因如此,有分量的话足以定下她的过失,她不得不接受。
林观鹊先不知徐一步揭开了酒坛,溢出的酒气扑面而至,她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细长的木质管状物件,插/入坛中。
“散沙不聚,如何铺疆化土,砖石成墙,而后才有御敌的堡垒,说得好听才是散居的妖,若往不好了说,是无根流浪。
远离尘嚣纷争的本意是好,但世道不平,强者有声,弱者无言,妖无部族便是独自一人,欺辱凌虐也不怕被放大说得罪早不存在的妖族,人无畏惧,便敢撒泼。”
“小妖王逃避这么多年,总该要面对了。”
林观鹊的话未因不知徐的懊恼之色减轻力道,她了解不知徐,若她的话有松弛或不够尖锐,不知徐一定还会在犹豫里。
不知徐眸光凝滞,眼前是昨夜林观鹊的那句:阿徐,不许逃避。
逃避...不许逃避...
不许逃避......
可她好像很多时候都在逃避,无论是事,还是情。
“我...是不是很怯懦?”不知徐像求知若渴的后生,去要林观鹊替她解题
真心袒露的交谈将两人距离拉近,林观鹊同样与人撑在桌面,目中的暖意推开面上的冰。
在她心中,不知徐是凛然大义,勇敢坚毅者,但那不能套在此事上做评,她将问题返还回去:
“你不妨问问自己,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不知徐可不依,郁结里还有气上到口齿,撑起两腮,很是动人,“你不要绕我了...我想听你说。”
撒娇到面前,林观鹊岂能再叫人自己去想,便是挑拣一些浅显的道理:
“被赋予的立场并非说不要就能彻底了断,就如我无法恳求师父收回成命,你也无法斩断血脉亲情弃妖族不顾。其实你比我更有勇气,下决心就敢做出来,你敢去抗争不满,去试错。”
当年妖族得令各自散居,各部分解,轰动一时,她就觉这个小妖王性子真不一般。
现今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枕边人,更当夸赞。她在其位,更知道身份的荣誉等同身份的负担,不知徐遵循自身心意,是她羡慕且向往的。
好话既毕,林观鹊再说当说的:“不过,少有事情能全心意,昔日时岁稚嫩,可负气而为,如今幡然醒悟,当重整旗鼓。妖族威名尚在,为时不晚。”
“你的怯懦,是在对我的心意。”
老妖王昔日留下的威名,足以让各界百年间对此界的领土望而却步,妖还有一半分散居于荒海,更不会有人进犯,故而不知徐才能安然在外漂泊多年,不至于飞速成长。
妖族诸事,可说是不知徐年岁尚轻,她们之间倒能用上这个词。
“谁问你这个了。”不知徐揭开酒罐的盖子抱在手里。
林观鹊不语,眸中笑意更甚,她抬掌划向不知徐,邀请不知徐好好瞧自己。
不知徐猛然发觉,对此自己下意识的回避。
但要是这个,她反倒不忧心,按照林观鹊所言,她如今回妖族,也不算晚。
瞅见林观鹊酒坛中的木管,不知徐不屑道:“你喝酒怎得还用这东西?”
林观鹊瞧不知徐直勾勾的眼睛,可不如那话里鄙夷的那般,她不禁越起唇边,从戒指中又取出一根来,放入不知徐酒坛里。
听着窗外渐密的雨水,林观鹊故作遗憾,“雨水留客,看来妖王的酒,还得慢慢品。”
再称妖王,可比最初要亲昵不少,像是一种将人刻意抬举的乐趣。
这场雨来得恰当,不知徐听完想听的,给她利用完这一趟,就怕又要出言驱逐她了。
不知徐吸入一大口佳酿,感叹着:“这才叫酒,神殿那几小瓶,喝着同米浆似的。”
一口怕是喝不红脸颊,林观鹊瞧着那两团桃粉,回想日前,意犹未尽。
“再不醉人的酒,不也醉了小妖王的心吗?”意有所指的话又惹得人一言不发。
应是在消化前语,不知徐几乎阖目,口中不停过着酒水,也不觉辣喉。
不多时,一坛见底,烈酒暖身,也使得头重,许久不尝,一坛岂能尽兴,可她没有更多的存酒,只能伸手去抱林观鹊还未喝到一半的酒坛。
“不给你了...”
林观鹊木管中的烈酒变成冰凉空气,只得将木管投入空置的罐里,瞧着眼前夺食的大猫哭笑不得,
“哪有抢客人酒的?”
也不稀奇,不知徐怎会将她看成客呢。
不知徐可算上瘾,对着坛口猛灌入喉,直到最后一滴因拿不太稳,滴到下巴处,顺着脖颈,划向领口。
“你这般喝酒,可是我今日说话何处伤到你了?”林观鹊觉反常,不禁猜测。
不知徐左右各自抱着空置的酒罐,中间有个摇摇晃晃定不下的脑袋。
“没有,没有。”借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不知徐八个方向摇头。
她只觉胆量剧增,挺直腰板,向面前叠出重影的白衣人,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林观鹊...我是想告诉你,我确实...很喜欢你...”
这应该也算不怯了吧。
随着音尾,不知徐脑袋更重,向桌面砸落下去。
林观鹊眼疾手快,动作比意识先做反应,伸手垫在不知徐额下,就怕人磕着。
好一会,她将人抱到榻上去,随着让人安睡的吻,忍不住问了失去意识的人:“也不知说这话对你来说有多难,还得靠这种方式来壮胆...”
虽不够满意,但不知徐可算肯卖出步子,看来她梦里梦外的话还是被听了进去。
替人盖好被褥,林观鹊在正对床榻的桌案落座,伴着那均匀呼吸,翻阅起落灰的书卷来。
......
乌云消散,日光下移。
执梦天司中,一方院落里,哭声嘹亮,能穿透云霄。
清怀和长缺叶并排坐在台阶上,望向从树上摔到泥地里哇哇大哭的婉沉,双目无神,陆续扶腰站起。
“师尊...清怀想死...”情怀声音中有说不出的疲倦。
数不清多少次,上墙上树上房顶,若非知道这是竹尘的女儿,定是要查查是哪里的猴子。
若在平日里,这等话免不得会被长缺叶说上两个时辰,可长缺叶这会眼下发青,头发松垮,比清怀还要萎靡。
一边艰难移向哭声发源地,一边看向同样遭受折磨的徒儿,强带不出一点笑容,“不瞒你说,师尊也是......”
不知徐:喝酒壮个胆
林观鹊:我这么让你为难?
长缺叶:可以了,你两别爱不爱了,婉沉要把我给ko了。
事太多了,天天早出晚归呜呜,更晚了更晚了,更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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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饮酒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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