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听者有心
自从那天部长悻悻而去,已经四天没来上班,听书记说她请了一周假,因为她丈夫在省城工作,她去看望他。
其实她那个花心的丈夫每个月都回来一次,她本来没必要千里迢迢去看他。说是看他只不过是个借口,去没去谁也不知道。这些事没人认真调查,两地生活的职工每年一个月的假日,有往返车票和所去的当地证明就可以。有这两样证明,一方面可以报销路费,另一方面才可以发一个月的工资。这是矿山多年的规定,一直还延续着。
部长不来上班,我的工作自然就多了。为了早日解脱这些繁杂的工作,我天天盼着她快来上班。于是,稍有空闲,就站在窗前端着茶杯,一边品茶,一边盼望部长的出现。其实我也知道才四天,她不会来的。但说不清是什么,我却在这呆呆地等她。看大街上的行人和外面的秋色、秋景。远处有几只狗在追逐着。这让我想起了工会主席家的狗,吃的比人都好。每次去他家看见主席喂狗,我都抢过来帮他伴食。
突然电话响了,我想:不是妻子的就是部长来的。因为这部破电话除了她们俩个,别人很少打来。
“喂。”电话里噪音极大,我应了一声。
“你来一下。”我听清了是工会主席的声音。
“您在哪儿啊?”我用很亲切的语调问。
“我在伴狗食,你来一下。”电话里哗哗直响,伴随着主席很浓的山东口音。
既然是工会主席有令,我一点都不能犹豫。稍做收拾便匆匆地向他家奔去,上了三楼,我已是气喘吁吁了。
“哟,是孟科,你来有事啊?”开门的是主席的妻子。
“是主席让我来的。”
“他不是在单位吗?”她有些诧异。
“——,他说在喂狗,怎么——”我迟疑着,话也说不明白了。
我又匆忙地赶回单位,刚上四楼,就听见主席说让大家找我。
“不用找了,我在这儿。”我赶紧回应。
“唉呀,放下电话,人怎么没了?”主席问。
“去你家了。”我说。
“去我家干嘛,我又没在家?”
“是你说的在伴狗食。我以为你在家呗。”
“唉呀,你呀,总是毛毛草草的,我说我在办公室。”
“我看见了狗,就想起了喂狗,所以就听你说在伴狗食。
真是天大笑话,这老东西,办公室就隔两个门,你打什么电话呀,拿公家的电话费不当钱不说,害得我白白跑了一趟,真气死我。
“来吧,进来和你谈。”主席说。
他往那一坐,我的气也消了,也难怪,看他那身肉有我两个多,我记得那天他去我的办公室闲聊,往那一坐,把椅子一下就坐坏了,这么肥胖还不减肥。
“这几天部长不在,你的担子多了些,不过嘛,趁年轻多做点工作是件好事,到我这年纪想做都没精力了。”
“是。”我心里不乐,还得说是。
“你要学会两条退腿走路,最好是三条,不但要新闻报导搞好,机关应用文这块也得涉及一些,有时间再协同一下家访工作。”
“是。”我没什么说的,还是一口一个是。
“给,吸着吧。”他站起来,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支香烟递与我。
因为他不吸烟,我出于对他的尊重,在他面前从不吸烟。在基层工会我们就在一起工作,直到现在还在一起。也许这是一种宿命吧,我这么一个有才的人,一直没逃脱他的手下,被这种白痴的人管着,真没办法。
“不吸,这支也归你了,来,夹耳朵上。”说着,他把烟放在我耳朵上了。
白跑一趟气刚消,他又来了这一手,真气死我。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耳朵上夹一支烟怎么这么不舒服,当着他的面取下来又怕他有想法,没办法,只好让他把我当做小丑,任意摆弄吧。看来权力这东西真了不得。
下午,按主席分配,实行第三条腿行动。我和美工一组去职工家家访。
南山西街正是小英的住处,这几天没见她,也真想借机去一趟。
走访了几家之后,到小英家门口了。此时,院门正大开着,她看见了我急忙出来,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问:“我给你送的饺子好吃吗?”
我被这突来的一句弄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心想,这人直是不正常,这都是哪和哪呀。
“我走后你俩又吵没?”英问。
“吵了,能不吵吗?,我们离婚了。”说完我急忙离开。
“真的啊?”她远远的又追问一句。
晚上下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但乐呵呵地回到家。妻子不待我进门就问:我什么时候和你离的婚啊?
“——”
“唉呀,这是我都不知道呢,英就先知道了,谁远谁近我是明明白白啊。”见我无话可言妻子又开始絮叨。
后来我才知道,我从小英家走后,她就来了。她问妻子:“是你俩离了吗?”
“——”妻子没理她。
“我听你老公对我说的,他不说我怎么知道。”小英说。
“——”妻子还是不理她。
整整一个夜晚,妻子一直都在为这事儿生气,我们原来那种甜密、详和不见了。多数时候都在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从无话不说到现在的无话可说,这个过程看似简单,但它也很维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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