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开始收集疼痛。
他在程璟每日的胰岛素注射里，偷偷掺入微量透明质酸。当针尖刺入腹壁皮肤，会引发比寻常更尖锐的刺痛。他跪在床边记录程璟每一次肌肉的震颤幅度，在病历本上写下：「哥哥的疼痛是淡蓝色的，像冻僵的火焰。」
第三天，程璟在注射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无神的眼睛准确聚焦在程砚结痂的锁骨上：「你那里还疼吗？」
「早不疼了。」程砚试图挣脱。
程璟的指甲突然掐进他锁骨结痂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在程砚的抽气声中，他轻声说：「现在疼了。」
当天夜里，程砚发现所有监控录像都被篡改了。他撕咬程璟脖颈的画面，被替换成两人幼年在花园追逐的影像；他拿着药片逼近的镜头，变成了喂冰淇淋的温馨场景。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数据线，像绞索般缠绕在画面边缘。
「你篡改记忆？」程砚举着平板电脑质问。
程璟正在给自己测量血压，袖带规律地收紧：「是你先篡改疼痛。」
最诡异的变故发生在周末。程砚推着轮椅经过消防栓时，程璟突然剧烈咳嗽。在程砚俯身检查的瞬间，轮椅刹车突然弹开，两人齐齐撞向走廊墙壁。
程砚用手肘护住程璟的头，自己的肩胛骨在墙上撞出闷响。疼痛窜上后颈的刹那，他看见程璟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那是句唇语：「共感。」
当晚程砚对着镜子检查淤青时，发现程璟后腰出现了完全对称的瘀伤。他掀开哥哥的病号服，看见那片皮肤上浮现着与他锁骨伤口相似的轮廓。
「怎么回事？」他颤抖着抚摸那片瘀痕。
程璟背对着他，声音带着困倦：「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
月光下，两只身体上的伤痕正在共振般发烫。程砚终于明白，当他试图在哥哥身上铭刻疼痛时，这些印记早已先一步烙进了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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