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季柠的琴行开在城南老街的转角处,落地窗外种着一排法国梧桐。
周日下午三点,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五个七八岁的孩子排排坐着,稚嫩的手指搭在小提琴上,跟着季柠的示范笨拙地拉动琴弓。
"手腕要放松,"季柠蹲下来调整一个孩子的姿势,"像握住一只小鸟那样。"
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季柠头也没抬:"欢迎光临,试听课需要提前预约——"
一股熟悉的烟草味飘了过来。
季柠的手指顿在半空。
冉青庄靠在门边,黑色高领毛衣裹着修长的脖颈,手里拎着杯奶茶。他的目光扫过那群孩子,最后落在季柠微微发颤的指尖上。
"季老师,"他晃了晃奶茶杯,"课间休息?"
【2】
天台的风有些大。
季柠咬着吸管,甜腻的芋泥味道在口腔里漫开。他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冉青庄——男人正眯着眼晒太阳,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喉结上的疤痕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
那是狮王岛任务留下的枪伤。
"看什么?"冉青庄突然开口。
季柠迅速移开视线:"……奶茶太甜了。"
"店员推荐的。"冉青庄转过头,"说是招牌。"
季柠愣了一下。他记得自己上周发过朋友圈抱怨新开的奶茶店太难喝,配图正是这杯紫得扎眼的芋泥**。
风突然变大,一片梧桐叶落在季柠肩头。冉青庄伸手拂去落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伤口还疼吗?"
季柠摇头,却在下一秒倒抽一口冷气——他弯腰捡琴谱时扯到了腹部的缝合处,尖锐的疼痛像一把烧红的刀片,顺着神经直窜上太阳穴。
冉青庄的眼神瞬间变了。
……
……
【3】
储物间狭小逼仄,弥漫着松香和木头的气息(不要问为什么突然从天台到储物间,因为不让过审)。
季柠坐在琴箱上,看着冉青庄单膝跪地掀开他的衣摆。男人的手掌温热干燥,小心翼翼地按在纱布边缘:"发炎了。"
"没事,"季柠试图推开他的手,"下课再处理。"
冉青庄冷笑一声,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支军用软膏。铝管上的外文标签已经磨损,显然经常使用。
"之前狮王岛上用的,"他拧开盖子,"比医院开的强。"
药膏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季柠疼得绷紧了腰腹。冉青庄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别动。"
疼痛渐渐变成一种奇怪的灼热感。冉青庄的指尖打着圈按摩伤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你经常……这样照顾人?"
冉青庄掀起眼皮:"你希望我经常?"
季柠哑然。
药膏的薄荷味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冉青庄身上特有的硝烟气息。季柠数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忽然发现对方的耳尖有些发红。
不知是因为闷热,还是别的什么。
【4】
下课铃响起时,最后一个孩子被家长接走了。
季柠锁好琴行大门,转身看见冉青庄站在梧桐树下抽烟。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金边,烟雾缭绕中,男人微微仰头的侧影像一帧老电影画面。
"晚上想吃什么?"冉青庄掐灭烟头,"医生说要补充蛋白质。"
季柠盯着他脚边堆积的烟蒂:"你等了多久?"
"三节课。"
"为什么不来里面等?"
冉青庄接过他的琴盒,手指不经意擦过季柠的手背:"看你教课挺有意思的。"
季柠想起那些幼稚的儿歌和孩子们的笑声,突然有些窘迫:"……很无聊吧?"
"比听你拉帕格尼尼强。"冉青庄嘴角微扬,"至少不走音。"
季柠抬脚就踹,却被对方轻松躲开。他们在暮色笼罩的街道上追逐,影子交叠又分开,像两尾嬉戏的鱼。
【5】
深夜的公寓里,季柠被雷声惊醒。
窗外暴雨如注,他摸索着去够床头的水杯,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躯体——冉青庄睡在旁边的躺椅上,长腿委屈地蜷着,手里还攥着那支军用软膏。
季柠轻手轻脚地凑近,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了对方疲惫的睡颜。冉青庄的眉头紧锁,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像是在做噩梦。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抚平那道褶皱。
手腕突然被攥住。
冉青庄在黑暗中睁开眼,瞳孔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直到看清是季柠,他才缓缓松开力道,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被捏红的痕迹。
"做噩梦了?"季柠轻声问。
冉青庄的呼吸渐渐平稳:"嗯。"
"梦到什么?"
"你死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在我怀里。"
季柠的心脏猛地一缩。
雨声渐歇,黎明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渗进来。冉青庄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腕,脉搏贴着脉搏,烫得惊人。
季柠慢慢俯下身,把额头抵在对方肩上。
"我在这里。"他说,"活得好好的。"
冉青庄的手臂僵了一瞬,然后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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