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薛金福醒来时,恍惚四周熟悉的环境,这是她前世住过的宫殿,屋里一应布置摆设同前世一样,萧凤臣用心良苦。
身子疲累,起晚了,萧凤臣召见辽东信使,回来时,薛金福已经穿戴整齐,说:“辽东战事已平 ,徐将军不日归京,天下一统,皇上再无忧。”
萧凤臣接过她递过来的一盅茶水,说:“徐将军班师回朝,留下部分兵马善后,小股叛军进入漠北,你五叔带一只骑兵深入大漠追击叛军。”
薛金福知道这正是五叔建功立业的时候,等五叔凯旋,就可以跟何钟慧在一起了,何钟慧一直等着五叔。
大婚又逢辽东大捷,萧凤臣的心情极好。
早膳后,帝后一同去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看小夫妻俩修成正果,由衷地高兴,宫女放上垫子,二人行大礼。
起来后,老太后说:“皇上可不许欺负皇后,哀家知道了,可不依的。”
萧凤臣笑着道:“皇后欺负孙儿,皇祖母管不管?”
太皇太后慈爱地看着最满意的皇孙媳妇,“金福是最懂事知礼的,她怎么能欺负你,金福要是受了委屈,自有皇祖母给你做主。”
薛金福调皮地睨了一眼萧凤臣,得意地杨着小脸,像是说听见了吗,我有靠山的,你若得罪我,有皇祖母为我撑腰。
萧凤臣连声笑道:“岂敢,岂敢。”
老太后看二人亲昵,欣慰地又说:“你二人虽说是帝后,也是寻常夫妻,以后要夫妻恩爱,互敬互谅。”
二人起身,“儿臣谨尊皇祖母教诲。”
太上皇住在皇宫西北角独立一处小院,有十几间宫殿,非常清静。先祖皇帝禅位给太子后,住在这方小院里颐养天年,表面看似平静,太上皇住处周围布置侍卫把守。
萧元徽已经苏醒,知道太子继位,大局已定,无力回天,成年的皇子或死或囚,太子继位后,江山稳固,君臣同心。
看见二人相携而来,眼中的阴冷稍纵即逝。
二人行叩拜大礼,起来后,萧元徽露出慈父般的笑容,说;“朕有如此佳儿佳妇,甚是欣慰。”
不提曾经赐婚一事,当时他为阻止太子和靖宁侯联手,拆散二人,可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一起,一早就暗中勾结,他这个病弱的皇儿心机颇深,他一直都被蒙蔽,太子现在的皇上羽翼已丰,这方小院外松内紧,身边的亲信都被换掉,他这位太上皇孤立无援,翻不起风浪。
萧元徽不甘心,无可奈何,又不敢得罪儿子,他现在才认清这个儿子冷漠无情,天家无父子。
萧凤臣恭敬地问:“太上皇近日饮食睡眠可好?”
萧元徽说:“此处肃静,我歇息甚好。”
先皇正在盛年,被迫禅位,说好听颐养天年,变相软禁,失去自由。
父子之间一问一答,例行公事似的。
新帝为彰显孝敬,命人把太上皇宠幸的妃嫔送过来,经常过去问安。
年轻的帝王勤政,日日上朝不辍,大婚三日后上朝,朝臣对皇上很满意,除了皇上执意娶一位皇后外。
辽东战事结束,徐克将军班师回朝,徐将军首功,皇帝嘉奖,封为镇北侯。
五老爷薛继岳率领一支骑兵追叛军到大漠,叛军余部悉数被剿灭,五老爷薛继岳立下战功,封为京都五营兵马副都督。
襄阳王军队助朝廷大军剿灭叛军,皇帝兑现承诺,下旨赐婚,苏氏嫁给襄阳王,为襄阳王正妃,轰动京城,苏氏一个被休送去寺庙的弃妇,都以为余生守着青灯古佛度日,没想到竟然堂而皇之改嫁到皇家,女儿为后,母亲为亲王妃,母女二人好命,泼天的富贵。
苏氏高嫁,打了前夫薛继方的脸,京城人提起羡慕苏氏的同时,不免提到靖宁侯和其表妹,自打靖宁侯娶了自家表妹,新夫人从来没在人前露过面。
襄阳王和王妃叩谢帝后,率部离京。
萧凤臣和薛金福并肩立在城外,入夏,今年雨水丰沛,庄稼长势喜人,艳阳高照,苏氏改嫁风风光光,皇上赏赐的金银珠宝,还有苏氏自己的私房,装了几十辆马车,大批侍女仆从,浩浩荡荡。
苏氏对女儿没多少留恋,从豪华的马车里探出头,嘱咐女儿说;“金福,母亲离得远,你自己万事小心,皇上待你不错,你的性子也要收敛,博取皇上欢心固然重要,最重要的是生下皇子,腹中的胎儿就是你未来的依仗。”
母亲势利,但是现实,历史上不乏无子被废的皇后。
母女分别,没有多少离愁别绪,薛金福说:“女儿省的,母亲保重。”
马车帘放下,襄阳王的车马启动。
萧凤臣和薛金福目送一行人走远,他攥住薛金福的手,薛金福的小手柔软嫩滑,他用力捏了捏,说;“福儿,你有我,不久还有我们的皇儿。”
这个女孩从出生家人没给过她多少关爱,在冷漠的环境下,坚韧顽强地成长,令他心疼。
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乌黑的瞳仁闪着点点碎芒,他和他们的孩子,是她这世上最亲的人。
不久,宫里便传出皇后已有身孕,满朝文武欢欣鼓舞,没人再提选秀的事,皇后身体好,容易受孕,多生几个皇子,大臣们不再劝诫皇帝广纳嫔妃。
薛金福怀孕后期,萧凤臣不放心,派人接回家乡荣养的自己乳母,随同一起来的乳母之女,阿秀。
乳母汪氏进宫,拜见皇后娘娘,薛金福前世见过萧凤臣这位乳母,乳母汪氏对萧凤臣尽心尽力,萧凤臣自幼丧母,在宫里受冷落,全靠乳母汪氏的精心照料。
因此萧凤臣对乳母汪氏犹如亲娘一般,薛金福自然对乳母尊敬,给乳母体面。
乳母汪氏跪拜,薛金福忙让人扶起来,赐座。
乳母汪氏对身后的少女说:“快给皇后娘娘叩头。”
这少女十六七岁的年纪,也不胆怯,跪地叩头,口齿清晰,“民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阿秀长大后,得母亲教导,熟悉宫廷礼仪,规矩,长相讨喜,乖巧伶俐,然薛金福却喜欢不起来,阿秀就是前世的禧嫔。
貌似天真无邪,实则心机颇深,因为同皇上的这层关系,皇上对她自然比旁人亲近。
萧凤臣下朝,久别重逢,汪氏看着自己奶大的六皇子,如今皇帝,沉稳睿智,激动锝眼睛里闪着泪花,跪下行叩拜大礼。
萧凤臣忙亲手扶着坐下,说:“您老人家身体可好?”
“奴婢身子骨硬朗,听说皇后娘娘怀孕了,奴婢惦记着皇上皇后娘娘,皇上捎信来,用得着奴婢,奴婢收拾了东西,第二日一早就赶着上京来了。”
指着阿秀对萧凤臣说:“这是奴婢的女儿,皇上见过的,同皇上一天生的。”
这个阿秀母亲生下她就进了宫,她是左邻右舍的奶水喂养大的,因此,上一世萧凤臣觉得亏欠阿秀,又看在乳母的面子上,对禧嫔很好。
禧嫔惯常殷勤小意,在薛金福面前,恭敬顺从,生下皇子后,心越来越大。
萧凤臣看了阿秀一眼,移开目光,朝薛金福微笑着说:“乳母照顾你,朕才放心。”
他这个乳母是好的,对萧凤臣尽心尽力。
皇后娘娘怀孕,汪氏由衷替皇上高兴,说:“皇上有后了,奴婢听说,乐得半夜都笑醒了。”
“辛苦嬷嬷了。”
“说什么辛苦,奴婢还有点用处,皇上日理万机,别为这事操心,皇后娘娘这有奴婢照应。”
“有嬷嬷在,朕就放心了。”
萧凤臣勤勉,忙于朝事,特意留下陪乳母吃晚膳,汪氏不安,连说:“奴婢来 ,耽误皇上公务,折煞奴婢了。”
乳母汪氏照顾薛金福,凡事亲力亲为,极为细心周到。
薛金福入主中宫不久,偌大后宫,人员冗杂,几位成年皇子在夺嫡中丧生,然在宫中经营多年,不乏心腹忠心之人,一时不能完全肃清,萧凤臣为谨慎起见,怕薛金福腹中的胎儿有闪失,让薛金福搬去乾清宫,乾清宫里都是皇帝的亲信,乳母汪氏在后宫多年,熟悉后宫中的人和事,兼之心细如发,把薛金福托付给汪氏,汪氏是最妥当的人。
皇上每日下朝便过来,陪皇后一起吃早膳,阿秀的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往皇上身上飘,萧凤臣却连正眼都不看她。
皇后怀孕期间,就有人想送女入宫,其中就有皇帝外家吴家女儿,南乡伯夫人经常带着吴姜怜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给郭皇贵太妃请安。
至于皇上曾经提过入宫的女子先饮一碗红花,绝了后嗣,南乡伯夫人仗着是皇上舅家,难不成皇上还真能赐表妹一碗红花不成。
皇后有身孕,是个绝佳的机会,女儿吴姜怜若争得皇上宠爱,日后生子,便有了与皇后一争之力。
皇后住在乾清宫,南乡伯夫人给太皇太后和皇贵太妃请安后,带着女儿吴姜怜过乾清宫给皇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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