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已经知道,言怀青所言非虚。
楼衔音不想表面上看出那样亲近随和,毫无攻击性。
他一定要帮表弟离婚。
然而,言怀青又被楼衔音蛊惑。
她不过跟他待了几个小时,就让推翻了言怀青在林琅面前所说过的所有话。
林琅第二天约言怀青到律所见面时,后者心情开怀了很多,“其实想一想,她对我还挺好的。”
“哦?不见得。”林琅冷冷道。
有了昨天的事,被林琅给眼见为实了,言怀青自知他这么说根本没说服力。
于是大睁着眼睛,仓皇补充:“昨天……昨天是特殊情况……她……她……她不打我的时候对我还挺好的。”
林琅:“……”
这究竟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语言吗?
林琅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已经被她洗脑了。”青年最终无奈道:“你现在已经被楼衔音控制了,怀青,也许是你身在其中,自己还不能意识到。”
“你在说什么?”言怀青有些火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挑拨我和我老婆的关系?”
昨天夜里,林琅便联系过言怀青的朋友,过问了他婚姻的事情。
他们劝林琅少管他们夫妻的事,免得搞得里外不是人。
毕竟他们之中,有人早就吃过这种亏了。
昨天的林琅还说:“他毕竟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不帮他?”
那时他们眼神奇怪,也不再劝他,只说:“到时候你就懂了。”
现在他懂了。
林琅也上火了,一向温文的声音扬起来:“是你求着我帮你打离婚官司的,现在你怪我在挑拨?”
“骂她的是你,为她说好话的还是你?!什么话都被你给说了,难不成你想对付人其实是我?!”
“你结婚的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你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怕过两天你又带着一身伤来求我,言怀青,你不烦吗?”
言怀青俊美的脸上面色铁青,还强自辩解道:“她现在和我很好……我不想多生事端。”
“呵,”林琅发出一声笑音,“原来你是想跟她好一段时间,等她那天心情不好了,又像之前那样对你?——就像是从前的每一次那样。”
林琅眼前闪过一片白,起伏的情绪让他蓦地有点晕。
林琅眼前闪过一片白,蓦地有点晕。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扶住额头,缓了片刻,才对着脸色变换莫测的言怀青问:“好了,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到底要不要离婚。”
“离。”
言怀青垂下的眼,鸦羽似的睫挡住了他的凤眸。
天知道他有多么地想要离开楼衔音,离得远远的,每一次打退堂鼓,都只是因为他害怕她事后的报复而已。
再次做出这个决定,言怀青像是花光了所有心力般,上半身蔫了瘫在椅子上,耷拉下的睫毛轻颤,声音乏力。
“一开始,她不是这样的。”
……
……
言怀青第一次见到楼衔音时,他父亲刚去世不久,那时他在F国的画展正圆满结束。
他刚踌躇满志要满世界举办画展,在艺术节扬名立万,就因为这桩意外被迫停止。
回国接手寰宇集团。
寰宇这样的洲际大集团,掌权人过世,少主人回国的消息,都是见了报的,再加上言怀青优越的外形和气质。
多家电视台都想要采访他,言怀青没有接受任何一家电视台的邀约。
可这些事情为他这个钻石王老五带来了不少曝光。
网络上,他的照片风靡一时。
言怀青是个冷淡的性子,一眼瞧上去,周身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这段时间,他受到的搭讪竟然呈指数级增长,叫他不堪其扰。
工作很忙,他身兼两职,即使暂时将画画搁置下来,寰宇集团这令他全然陌生的资本巨兽的运作,也让他忙地脚不沾地。
言怀青对做生意没有太大兴趣。
从前这些事情有父母打理,他只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现在帮他遮风挡雨的人不在了,他也谈不上兴趣不兴趣的,任何事情,都只能自己面对。
那一天,他带着助理来寰宇名下的重点项目来巡视工程,这是个居民区,将来会供给富人居住。
豪车开到工地门口,便得下车步行。
言怀青推门下来。
“言公子?!”街对面一道惊喜男声传来:“是言公子吗?!”
对方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大步走到近前,看着微皱起眉的言怀青,面上笑意更盛,“真的是你!”
“先生,不好意思,言先生正在工作。”助理当即上前两步,将男人拦了下来。
“我要跟言公子说几句话,”对方被助理推搡着走远,还不死心地转过头高喊:“这里是言公子家楼盘是不是,给我定两套房。”
“先生,你要买房子跟我谈就好了。”
“言公子!我有个妹妹,可漂亮了,有时间咱们见个面!认识一下!认识一下!”
眼见助理将男人送走,言怀青倚在车门,收回了目光。
“咔嚓。”
快门响起,闪光灯猛地打在了言怀青的脸上。
他面色沉了沉,转过头。
几步之外,梧桐树下,一个年轻女人单肩挎着包,双手捧着相机在拍他。
她黑发扎地高,利落垂在背后,没有刘海的面上素得很,乌眉红唇,都是天生的颜色,只如此便也好看地紧了。
她把相机拿下来,检查了一下相片。
她另一只手拿着面包迅速啃了两口,潦草随意的动作,让她整个人像是宣纸上随意挥毫的草书。
见是个小姑娘,言怀青苛责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转过眼,假装没有看到。
“咔嚓。”
“咔嚓咔嚓。”
快门声刷啦啦响起,扑朔如潮水一般的闪光灯照的他漂亮地有些妖的脸,有如夜空中的灿星一般闪亮、又闪亮。
言怀青握紧拳头,忍无可忍朝她走了过去。
“拿来。”
女人放下相机,浅色瞳珠疑惑看他,“什么?”
他回国这些日子受过太多骚扰,现在都有人跟到他家的楼盘来,连闪光灯都不愿意关,演都不愿意演一下,明晃晃怼着他一顿拍。
言怀青心里焦躁不已,语气加重,“把相机交出来!”
她无谓道:“我就随便拍拍,又不给别人看,这也不行吗?”
真是够了,真当他好欺负吗?
言怀青胸口猛升起一股邪火,厉声喝到,“你不觉得你很变态吗”同一时刻,他劈手将相机夺了过来。
女人手上的面包,因为言怀青这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急忙蹲下身去捡起来。
言怀青拿着相机仔细检查,快速翻阅相册。
他面上愤怒的神色渐渐平息下来。
里面的照片明明就是她刚刚站在这里拍的。
就是这个时间,就是这个角度,那闪的言怀青眼花缭乱的闪光灯明明一次次晃在他得到脸上,可是镜头却完完全全地掠过他,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拍进去。
全都是楼盘里的建筑物。
怎么会这样?
言怀青凤眸里浮现出茫然无措。
女人冷着脸,将相机从他手上抢了回来。
“还给我!”她指腹在动作间猛地擦过他的手背,一刹那言怀青只感觉被砂纸划过,手背细细密密泛起刺痛。
言怀青耳根泛起存在感更加强烈的涩然。
“你拍这些做什么?”他有些无措地问。
“我在这里工作,拍些工作日记不可以吗?”女人没好气看他,像是才明白过来,声音古怪地扬起来:“你不会以为我在拍你吧?”
言怀青的脸唰一下好烫,柔白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红霞,他凤眼怔住说不出话来。
她好笑地嗤了声:“你不觉得你很自恋吗?”
言怀青抿了抿唇,“我、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有女孩子在工地工作。”
“你确实没有想到,”她抬起头,打量起身着浅蓝色休闲西装的青年男人,他精细打理过的半长头发,一侧别到耳后,一袭缥缈疏离而又优渥的艺术家气质。
言怀青漂亮的脸强作镇定地看向她,似乎是知道自己错了,却又不准备认错。
“因为像你这样的上层人,只会在意你自己。”她冷冷道,再不想跟他多言,转身,将沾满了泥巴,已经不能吃了的面包连同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里。
径直离开了。
助理很快回来,看到言怀青脸色不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注意他来了,言怀青吩咐道,“垃圾桶里刚丢进去半个脏面包,你去捡起来看看。”
助理:啊?
……
……
“楼衔音。”工头远远叫了她名字。
彼时正是午休时间,楼衔音一身工作服打得汗湿,坐在钢筋水泥间时,看着西装笔挺的陌生男人领着一队人声势浩浩走过来。
“放下。”
男人一声令下,一队人哗哗哗将双手拎着的精致好看的纸袋往她面前一摆,几乎要在她身边搭出一幢小房子。
甜食的香氛霎那间将楼衔音包围。
“楼小姐,我家少爷——你们今天见过的,托我给你带话,”楼衔音听着他说话,扫视身边的包装袋,俯身望去能看到里面精致的糕点,榴莲千层、抹茶蛋糕、马卡龙。
“少爷说他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整个店里的品类全都点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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