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二十,楼下的门铃声就此起彼伏的从楼下传到楼上,没有间隔地响起。
程宿空被吵醒,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看怀中依旧熟睡的宋彷,起身将被子又盖了盖后下楼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顾茉,想到昨天自己打的电话,他指着客厅的沙发说“你先坐会儿,宋彷还在睡。”又往楼上走去。
顾茉环伺着四周,看见有一面窗户下面全是碎掉的玻璃残骸就已经猜到昨天他是怎么进来的,手不自觉的一紧。
楼上,程宿空先行洗漱后走到床边轻声将宋彷唤醒,宋彷睁开迷糊的双眼听见他说顾茉来了,顿了一下道“她那么早来干嘛。”程宿空却只道不知道。
收拾完毕后,程宿空并未过多的停留,说着“我去上班了。”就匆匆离去。
阿姨还没来,宋彷也不会做饭,只倒了两杯牛奶走到沙发边,递给顾茉一杯,待她伸手接过,才问道“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她的状态可能因着吃了药的缘故好了不少。
顾茉将手中一直握着的杯子放下,观察着宋彷的表情,说着“小彷,我们今天去趟雅安吧,我陪你一起去。”
“不去。”没有一丝停顿,直接拒绝。
“我们当作复查也不行吗。”
“不去。”
顾茉起身坐到宋彷的身边,脸上满是认真,握着她的一只手腕,也不再掩饰太平,又说“你太清楚你的身体状况,长此以往会发生什么你应该也清楚,宋总刚走,你不能再出事了。“说完,牢牢盯着宋彷未施粉黛的清冷脸庞,想要看出一丝裂隙。
可宋彷的态度依旧坚定。
顾茉也别无他法,只是叹了口气。
宋彷听见耳边的叹气声,视线盯着窗边的一地残骸,面无表情,可目光中,似乎有浓重心事。
晚上,程宿空又不请自来,一进房门,就看见昨天被他打碎的玻璃今天已经被修补好,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
宋彷看见他后,就问他吃什么,来点外卖,阿姨已经下班了,程宿空这才发现她原来还没吃饭,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挽起袖子,将她的手机抽离放置在桌面,问她想吃什么自己来做。
宋彷说了声汤面,没说口味,那就是不拘什么,程宿空听见后就前往厨房,从冰箱内拿出了些配菜,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已经吃饭,坐到餐桌上,周围只能听见咀嚼的声音,宋彷吃了一半感觉饱了,就放下筷子,看向他“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她看见了程宿空进门时手中的袋子装的是什么,除了一台笔记本,其他的都是换洗的衣物。
程宿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将饭吃完后放下筷子才说“你什么时候想去复查,我什么时候走。“他用的是复查,甚至没敢用检查这两个字。
今天中午,他就收到顾茉的信息,尽管结局早已经设想过,但心中还是有着一丝希冀,当看见短信时,才终于幻灭。
站起身,将自己的碗筷和宋彷的碗筷收拢起来放进洗碗机后又走出来,也不管宋彷的冷脸,又自顾自地说“没事儿,我不逼你,咱慢慢耗。“
将宋彷气的脚都踏出火星,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也不管他自顾自地上楼去。
等程宿空在楼下将工作处理完回到宋彷房间时,宋彷已经侧躺在床上一副已经入睡的模样。
洗漱完,程宿空也回到床上,伸手将侧躺着的她往自己的怀抱拢,宋彷好像浑身触碰到了闪电一样猛地往床边缩了缩,几个来回后,已经紧挨着床边堪堪欲坠,程宿空也不再逗她,长臂一伸带着点强硬地将她使劲往自己怀里抱,微微起身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宋彷明显生气的脸,用鼻梁蹭了蹭她的后脑勺,温柔说着“为什么就是不想去看医生。“
“就是不想去。“怀中的人声音闷闷的。
程宿空知道,从小到大她有太多前往医院的场景,他心疼她,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强硬的话,吃饭时说的言语,对他来说已经是能说出口的最蛮横的话了。
照旧是轻拍着宋彷入睡,可没了昨晚的药效支持,宋彷又开始睡不着。
感受到身上持续了很久的带着规律的拍打,宋彷知道程宿空也没睡,转了个身,将他的手拿开,嘟囔着“别拍了。”
身上轻拍的动作停下,程宿空伸手将台灯打开,下床,宋彷只感觉有微弱的光透过眼皮没还没等睁开眼睛他就从旁边的书架拿了本书又返回床上,将枕头垫高靠在背后,形成一个略微拱起的角度后又将闭着眼假寐的宋彷抱进怀内,随后清澈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
因为是睡前读物的原因,程宿空特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不少,宋彷耳边间断地听见书籍翻动的声音,轻动了几下,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摆放成一个便于入睡的姿势。
不知何时,胸膛处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程宿空的声音渐渐消弭,只听见一声轻声的,啪,书本放置在桌上的声音后,台灯被关闭,他缓慢地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宋彷,耳边有她呼吸的热气拂来,程宿空才安心的闭上眼。
早上宋彷醒来时已经中午一点,程宿空早就已经去公司,手机上只有他的一条短信:醒来发个信息。
宋彷拿起手机看见后便回了过去,不一会儿,电话打来。
程宿空:“我打电话预约了李医生,上门问诊,大概三点的时候他会来家里。”
宋彷听见此话,不开心地抿了抿唇,斟酌着措辞:“你…可以不用那么费心。”
对面停顿了半响,才听见程宿空呼出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些许生气:“我们是未婚夫妻,你就是我的责任,并且我一点也不费心,你不是我的负担,我乐在其中,我愿意照顾你。”
电话挂断时,宋彷倒是对李医生的来访没有说什么,虽然中间有一席话让程宿空快要气的吐血,但换了个方式,宋彷愿意接受就好。
下午三点,李医生准时来访,彼此都很熟悉,进行了短暂的寒暄后,开始问诊,这次的地点在宋彷的书房,作为心理治疗领域的国内著名专家,李医生的每段问话都专业且温和又不失力度,简单的诊断结束后没有做过多停留就离开,留下了宋彷的联系方式,只说之后再联系她。
走出宋家大门后,李医生就将电话打给程宿空。在他来诊前,就被交代结果先不告知宋彷,先和程宿空说明,虽然他心中有疑问,但是知道了宋彷经历了什么后还是同意了程宿空的做法。
对面接通后,李医生只迅速且简短的一句话:“晚上来我诊室,见面详谈。”就将电话挂断。
听见李医生这样说,程宿空的心提了起来,从小到大宋彷的主治医生一直是他,要说谁最了解宋彷的病情,除了去世的宋阿姨就只有李医生,可是现在他这样说…程宿空表情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没等到晚上,李医生从宋家回到诊室没多久,程宿空就敲响了他的门,此时他正在看国外的病例,抬眼看见是程宿空后,就让他就坐在自己的斜对面,以往和宋女士聊起宋彷的病情,再加上这些年一直是他主治,所以很多专业名词宋女士也了解,现下面前坐了个可能对此一窍不通的年轻人,李医生斟酌着不使用老练的术语来和对方沟通。
“我长话短说,经过我今天上午的问诊,再加上电话中你向我描述的一些情况,首先能确定的是她的病症已经复发,但…”李医生斟酌着用词。
程宿空抿了抿因用力而发白的唇,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她现在的情况出现了一些复杂性,国内目前还没有这样的例子。回来后我已经在查阅国外的资料,现在还没有结果…“
“那通过药物控制或者其他的什么方式能不能有所缓解。“
李医生摇了摇头“目前我国国内对于情感缺失症这方面的专业研究还不够成熟,之前治疗这方面时我给她用的药都是加以斟酌,再加上现在显示出的复杂性,我更加不能盲目给她用药或者用一些辅助手段,这两天,她愿意的话,让她来趟医院再做一个深入的检查吧。”
和李医生道别后,程宿空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宋彷身边,而是前往公司,他在不断思索着能够让她好好治疗的方法。
下午,宋彷送走李医生后,独自徘徊在家中,坐立不安,她只觉得有股怒火快要抑制不住,她双手抱臂在客厅中来回踱步,面上一片沉静,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现在越管越宽了,直接无视她的选择,实施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半强制。
她心中的想法越演越烈,其中更是夹杂着让她几乎下意识的悲丧情绪,在客厅来回踱步的脚步稍转前往书房,一踏进书房暴躁情绪不加掩饰的攻击向房间内的陈设,砰砰咚咚一片吵闹过后,书房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可她仍觉得不够,继而从未损毁的抽屉中拿了个东西,打开房门无视听见声响前往书房门口的阿姨,上楼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宋彷使自己靠坐在床铺边的地毯上,拿出手中紧握着的一把小型匕首。
这把匕首在宋文书未去世前是她书房内摆放的一件装饰品。
可它被开过刃,这是后来宋彷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的,当时不知处于什么想法转手就将匕首放进了自己的书房。
宋彷拿着匕首朝着手腕比划,同时眼神在打量,像是思考着它在什么地方落脚更为合适,下一秒,找到了让她满意的位置,毫不犹豫的划下去,甚至一刀不够,不够肆虐似的又来一刀。
直至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可尽管这样做,宋彷心中仍旧没有得到释放,痛意慢半拍的来袭,流血的手腕垂落,她仍觉得心脏处有个没有实质却能触碰到的不知名物品让她呼吸不上来,她眼睛死死盯着手腕,另一只手握着的匕首也因失力终于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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