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街道,城市的喧嚣和热闹都一一退去,连街灯都黯淡了下来。
令夏撑着头,静静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模糊的景。
车厢里很静,静得似乎能听到身旁盛祁的呼吸声还有她并不如表面平静的心跳声。
那次离家出走,开始时并不算顺利,结束得也非常突然。
第二天,令夏果然如自己所料那般没有起来床,五点二十是天气预报预测的日出时间,等盛祁终于将她喊醒时,已经五点十八了。
她揉着眼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嘴巴里还不忘埋怨盛祁没有再早点喊她。
“我从四点半就在叫你了。”
“你知道你闹钟什么时候开始响的吗?”
“三点半!”
盛祁将窗帘拉开,此时窗外朝霞满天,海平面上一片宁静祥和,像一面平静的镜子,偶尔闪现几条粼粼波光。
令夏裹着被子坐到床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云和冉冉升起的红太阳。
起初太阳只是从海平面上微微探出一个头,几乎只是个眨眼的功夫,大半个身子露.出水面,接着便是完整的一颗瞬间跳出了海面。
令夏被美得都忘了呼吸。
太阳跳出海平面的那一刻,她立马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合十,迅速许了个愿望。
等再睁开眼时,太阳已经慢慢升到海平面之上,东边的天空都被染上了好看的玫瑰色,朝霞透过房间落地窗映照进来,身处其中的她也宛如被玫瑰花海包围。
天渐渐亮了起来,阳光也慢慢有了温度。
令夏重新躺回到床上,她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还未来得及离开的玫瑰光影,喃喃道:
“我怕我会忘了这一刻。”
盛祁听到了她的话,但他没有出声打扰她。
“如果我的眼睛是摄像机就好了。”
“可是摄像机也拍不出它的美吧。”
令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人啊,真的挺贪.婪的,得到瞬间的美也不满足,还寄希望于能留下瞬间的美。
“那就再记一次。”
令夏扭头看他。
盛祁把保温杯递给她,“我说,忘了怕什么再来看一次不就好了。”
“喝水,你嗓子都哑了。”
令夏听话地把杯子接过来,喝了一口,竟然是温水。
她连喝三口后将杯子还给他,“我要再补个觉。”
窗帘拉上后,没有开灯的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中。
令夏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但闭上眼后她就完全没了意识,连盛祁是什么时候出门的都不知道。
等她醒来,窗外已经一片大亮,遮光窗帘都挡不住的炙热阳光射进来一缕落在她的脚腕上。
盛祁正盯着那道阳光,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出了神。
令夏明显感觉到,那一块皮肤有着微微的烫意。
她脚不自在地动了动,盛祁立马转开了视线,问道:“醒了?”
令夏刚坐起身,窗帘就被他拉开,房间一下子被太阳光铺满,她的眼睛受不住强光,往一旁侧了侧。
“洗漱了来吃早餐。”
“你出门了?”
“嗯。”
令夏没问他怎么没等她一起,他是个从来不睡懒觉的人,如果作息完全跟着他的来,那这一趟她会累死。
他买了好几样早餐,包子豆浆是标配,还有一碗本地的海鲜面,是她昨天第一次吃就爱上的沙茶口味。
令夏慢腾腾地吃着东西,盛祁就在一旁坐着。
“一会我们出海玩吧,昨天听老板说附近有个小岛很有意思,水很干净而且人不多……”
令夏不在意他回不回答,反正最后他总会跟着她走。
等她终于吃得差不多,一直没说话的盛祁才终于开了口:
“吃完饭我们就得走了。”
“嗯嗯。”令夏把最后一口包子塞嘴巴里,连连点着头。
确实是要快点,不然一会中午会更热。
“我是说——”盛祁顿了顿,视线抬高落到她的脸上,和她对视。
“我们得回去了。”
令夏嘴巴忘了咀嚼,嘴里鼓鼓囊囊的,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回哪去?”
“回家。”
盛祁不敢继续看她的眼神,头转开,盯着桌上的冷包子,一字一句地道:“家里来人了。”
盛祁那天电话开机,令夏就预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但她没想到会这样快。
这才第二天而已。
昨天因为晒伤不舒服,她连日落也没有看直接就睡了过去,她原本计划今天出海玩、回程的时候还可以在海上看日落……
“他们在门外吗?”
盛祁点头。
之后令夏没有再说话,她沉默着换好衣服,沉默着收拾不多的物品,沉默着跟在盛祁身后、等他打开房间门。
盛祁叫了她一声。
令夏低着头,没有应。
她不该怪盛祁,也不该冲他发脾气,这件事说到底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她很难过,她不想走也不想回家,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想留下吗?”
令夏鼻尖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你想留下——”
盛祁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他语气异常地坚决,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果断。
“——那我们就不走了。”
眼泪像一串不要钱的珠子,瞬间噼里啪啦往下砸。
令夏抬手抹了一把,然后拼命摇头。
盛祁弯下腰,用手指帮她擦眼泪。
“不想走就不走了,我们再多玩两天。”
他话说得轻松,可令夏知道完全不是这样。
家里对她一直是散养态度,但对他不是。
他日常出门,身后都会有保镖跟着,这次他偷偷和她跑出来,还跑这么远,回去了肯定免不了要被责罚。
如果现在被抓到了还不回去,那等待他的,不知道又会是什么。
她不能再害他。
“没事,走吧。”
令夏收住眼泪,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你说的,忘了就下次再来。”
门打开,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赵助理马上迎了上来。
他伸手想要接过盛祁身上的书包,盛祁侧身避开了,语气淡漠得有些生硬,“不必。”
盛祁牵着令夏往电梯间走,身后的赵助理和保镖也立即跟了上来。
电梯在下行,赵助理轻声和他们说着接下来的行程。
无非就是几点的航班,飞机几点起飞几点降落这些。
有人在的时候,令夏话都不多,盛祁是话一向就少,其他人更是不会主动和他搭话。
他们一行人走过,除了脚步声,安静得像是一幅诡异的画面。
“住得还愉快吗?欢迎下……次再来。”
前台本来微笑的嘴角,在收到一旁赵助理的视线后,慢慢地收了回去,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谢谢,日出很美。”
令夏接过她双手递上来的伴手礼,笑着和她说了再见。
上车后令夏将酒店送的伴手礼拆开,里面有几样特产小吃、两张明信片、一把手工折扇还有一个冰箱贴。
“孔文曲的礼物不用买了。”
她笑着对盛祁说。
“这些你留着,他的一会去机场买。”
令夏把扇子抽出来,打开摇了摇,问他:“这个你要吗?”
盛祁接过来,也学她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好啊。”
在登机前,盛祁接到了警察给他回的电话。
电话具体说了什么令夏不知道,只听到他嗯了两声,然后说了句“不用了”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
“警察说偷钱包的人找到了,那人把里面的现金拿走了,然后卡和钱包都扔在火车上了。”
令夏没说话,她有点不敢问。
盛祁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
“不是他。”
令夏面露惊喜,但又有些不相信,“真的?你没骗我?”
盛祁笑了下,“我骗你做什么,要不电话给你你再问问警察?”
令夏看他眼神坚定,和她对视时也完全没有闪烁和波动,她盯了几秒才终于笑了出来。
“我就说吧!”
“大叔看着那么面善正派,肯定不会做偷鸡摸狗那种事!”
盛祁附和她,道:“对,你看人眼光一向好。”
但是他确实有一点不太明白,“但你好像特别,喜欢他?”
或者再准确点,就是没来由的信任。
明明只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路人。
聊了半宿的天就能让她这么相信他,这种待遇他的印象中连孔文曲都没有。
“因为他是位父亲。”
令夏歪着头,想着那晚他谈起女儿时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那是她从来没在自己爸爸脸上看到过的。
她只在电视上见到过。
“我总觉得一位爱自己孩子的爸爸,应该不会做让自己和女儿丢脸的事。”
她也知道她这种想法很天真很浅薄,但事实证明,她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盛祁点点头,但是没说话。
机场广播在通知他们登机,盛祁拎起她的包站起来,把空着的手递给她:
“走吧。”
-
“走吧。”
令夏的回忆被打断,她抬头望了眼车窗外的景色,这里并不是她住的小区。
“这是……酒店?”
“今晚你先住这儿。”
盛祁先下了车,见她没下,边走到她的那一侧,帮她开了车门。
“警察说你室友还没联系上,她那个男朋友现在虽然暂时关起来了,但以防万一还是建议你搬家。”
“今晚先在酒店住下,搬家的事后面再说。”
他说的话确实在理。
可他住的那个酒店,哪是她一个普通打工人能消费得起的?
她指了指君豪酒店对街不远处的一个亮灯招牌,说道:“我住那就行。”
盛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速7……快捷。”
速7快捷酒店,一晚两百多,网上团购价还能更便宜。
“我有更便宜的房,你住不住?”
令夏不解。
盛祁咳了一声,随手指向君豪的某一间房:
“总统套的次卧,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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