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那你一定认识刚才那个男生咯?”
“你说哪个?”
“就刚才坐在这儿的那个人,他好凶。”万嘉好拉着叶蓁薇坐下来,然后眼睛高兴地眯起来,“不过他好帅。最近我家里一直给我张罗相亲,我一点也不想见那些二世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除了有个好背景,实际上烂的不行。昨天我开车在路上跟我妈妈吵了一架,不小心撞到他的车了,所以他对我有点儿误解。”
那可不是有点儿。
丹尼尔没说话,他站起身朝对面二人招手,不想再听她们的闲聊:“我先走了,回见。”
“帅哥,下次再见。”万嘉好同丹尼尔招手然后转向叶蓁薇,“其实我是想着嫁谁不是嫁,还不如嫁个帅点的。”
“打住。”叶蓁薇将手臂从万嘉好的手里抽出来,“劝你最好绝了这点儿心思。”
“怎么了?”
叶蓁薇想起凌之珩毕业时,他们在机场的最后一面,于是自嘲一笑:“他……挺难搞定。”
“怎么了?你给我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啊?还有,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他叫凌之珩,我们是大学校友,不熟。”叶蓁薇隐去自己表白的那段往事,劝万嘉好知难而退,“他很有边界感。”
“劝你死了这条心。”
“薇薇,你把他微信推给我好不好,就帮我这一件事。”
万嘉好迎难而上,她对自己信心满满。
“我跟他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叶蓁薇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通讯录,没变过的头像就静静地躺在列表,“他可能已经把我删了。”
“怎么会呢?”
万嘉好夺过手机,打开和凌之珩的聊天界面,发了个笑脸的emoji,发送成功,没有被删。
“你现在直接推给我。”
“我问一下,他可能对陌生人加他比较反感。”
万嘉好点点头:“等你的好消息。”
*
凌之珩站在门外,偷偷看着里面的池臻意,她正在切水果,头发垂下来,她也没有拨弄。
她的每一个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
越看越可爱。
池臻意做好水果摆盘,端起盘子准备出去时,和凌之珩四目相对。
“丹尼尔说你让我来这里找你。”
被逮住偷看的凌之珩有些尴尬。
池臻意面无表情:“你把衣服放这里,还有今天那件旗袍一起给我,我拿去干洗。”
说完后准备离开,却被凌之珩伸出的胳膊拦住:“衣服不用你洗,我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一会儿再问,我现在还在工作。”
凌之珩没说话,他上前从池臻意手里夺过那盘水果,连同自己的脏衣服一块放在旁边的工作台上。
“耽搁一会儿没关系。这里还有其他人。”
凌之珩关上门,一步一步靠近池臻意,然后将她逼近墙角。
“我有很多问题弄不明白。比如为什么五年前你会不声不响地离开,你说是为了要和别人结婚只是个借口,我一点也不相信。还有你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对我变冷淡,难道我们之前那些浓情蜜意全是假的吗?还有,你为什么会在博物馆当一个小小的讲解员,为什么来这种地方,当一个侍应生?为什么没去香港,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后会去香港发展。”
“抱歉,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我结不结婚跟你没关系。过去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想再提。最后,为什么不能在这种地方工作呢?我靠自己的双手劳动,你有意见吗?”
“凌先生,我真的很忙,没时间陪您在这里怀旧,您另找别人吧。”
“我没有别人。”凌之珩怕池臻意误会,立马解释清楚,“这五年我一直单身。”
“跟我没关系。”池臻意垂眸,看向凌之珩白衬衫上的那小块污渍,洗不下来的污渍会永远伴随着这件白衬衫,它有了污点,会被人永远丢弃在垃圾桶里。
他一定只喜欢完美无瑕的事物,还有洁白无瑕的人。
凌之珩上前一步,将池臻意逼地紧靠墙角,退无可退后,抬手把池臻意耷拉在脸颊旁的那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然后捧起她的脸,语气有些认真:“我不相信,你真的不在乎。”
“如果我真的在乎,就不会不辞而别。如果我真的在乎,就不会不珍惜你。如果我真的在乎,就不会去跟别人结婚。”池臻意挣脱开他的手,然后开口粲然一笑,“别自欺欺人了。”
“可我在乎。”
凌之珩从衬衫兜里掏出一枚素圈戒指,没有装饰,甚至还很粗糙,在背面刻着两个字母CL,池和凌,这是他们一起做的。
他放在衬衫上的兜里,那里最接近心脏。
“这个戒指,你还记得吗?”
“记得。”池臻意顿了顿,继续说道,“但不值什么钱,早就被我扔了。”
只有爱过的人,才知道说什么最伤人。
凌之珩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那种感觉无法形容,他用尽力气将这枚戒指甩出窗外,神色阴郁,随即露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自嘲一笑:“确实,就是一枚不值钱的戒指而已。”
池臻意耸耸肩,转身端起果盘,离开了这里。
如果再不离开,她怕她的眼泪奔涌流出。
凌之珩,我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池臻意了,希望我这么说,你快点忘了我。
凌之珩一拳砸在了墙上,关节处已经涨红发肿,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因为心痛。
等池臻意再回来这里时,里面已经没有了人。
只有那件脏了的西装,旁边放着一个穿着南瓜壳子的小鸡文创玩偶,下面压着一张纸。
洗好后送到朝阳区万豪酒店2002号。
电话170xxxx5761。
池臻意手里攥着这张纸,拿起这个小鸡,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都已经这么对凌之珩了,他居然还这么好。
怎么办啊?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已经功成名就,成为现今设计界炙手可热的新锐。
而她一事无成,债台高筑。
他们两个分别走在河的两岸,他走的游刃有余,而她走的辛苦艰难。
他们两个已经完全变成两个世界的人。
池臻意下班坐的公交车,晚班车上寥寥几人。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公车缓缓启动,池臻意透过玻璃看着外面一幢幢灯火通明的大楼在自己面前经过,心里感慨这是不属于她的世界。
车经过减速带,人在车里来回摇晃着。
池臻意忽而想起来有年夏天,她曾经和凌之珩坐在相同的位置。
只可惜,物是人非。
下车后,池臻意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从这里到住的地方还要再走小一公里,上一个斜坡才能到达小区门口。
气温忽冷忽热,偶尔还有风吹,池臻意缩缩脖子加快脚步,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转过身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老旧的小区基础设施跟不上,大门口的门禁形同虚设,暗黄的路灯也都摇摇晃晃,忽明忽暗。
黑暗中有时会飘出几声猫叫。
她想起昨天晚上在树边看到的那个酒鬼,有些后怕,跑着回到了出租屋里。
这里虽然破败,但里面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室一厅,一个月一千,对这个地段的房子来说,非常便宜,算是她捡漏了。
不过便宜没好货,她贪便宜租的顶楼,没有电梯,而且长时间不见阳光,还会漏雨,一到雨季,屋子里阴暗潮湿。
连带着她也发霉。
不过这些缺点在便宜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晚上吃了员工餐,回来以后不用再做。
池臻意干脆在小区群里找干洗店。
她的衣服都是洗衣机或者手洗的,没有干洗过,因此也没加过干洗店老板的微信。
她先问了价格,一件五十不算太贵,可以把衣服放门口等他们店里的人上门取。
*
凌之珩其实一直都跟在池臻意身后。
她坐公交车,他开车和公交车平行。
她下车进了巷子。
路窄,车进不去,凌之珩随便把车停了个地方,然后跟在她的身后。
上次他没仔细看,这次才环视了一下周围,建筑密集,左右都不透风,连墙皮都已经斑驳,掉了一大块下来,其余部分也摇摇欲坠。
他心揪起来,不敢想池臻意这几年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那个男人,就这么没本事吗?
和他结婚只能住在这里。
他跟在池臻意身后,走过她一直走的路,呼吸着她曾呼吸的每一口空气,踩着她刚踩过的楼梯,来到她的家门口。
门的后面有什么呢?
池臻意温婉的笑容,温馨的家庭,还有那个让他嫉妒到发疯的男人。
他自嘲一笑,随后离开了这里。
今夜,没人知道他曾经来过。
车的雨刷上夹着一张罚单,还落了一片树叶。
原来这里不让停车,凌之珩一反常态笑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报应?他刚举报过别人违停,自己转头就被罚了。
凌之珩将那片叶子和罚单一起扔进副驾驶的抽屉里。
刚上车,电话就响个不停。
他戴起耳机,启动车子驶离这里。
有丹尼尔的,也有周乐芙的。
他先接通丹尼尔的电话。
“不是吧凌老板,我把车借给你是让你方便的,你直接给我搞个违停,罚了二百块。”
“回头转你。”
“我又不是计较钱,现在有个合作想跟你谈谈。”
“我现在在路上,你发我邮箱,等我回去再看。”
挂断,然后接通周乐芙的电话。
“之珩哥,都一天没见你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工作上的事,忙完就回去。”
“几点啊,要不要我去接你?”
周乐芙还没说完,凌之珩已经挂断电话。
她有点心慌,想起昨天再次看见的池臻意,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难道凌之珩已经和池臻意旧情复燃了,这么晚没回来是在跟她约会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接受不了这个假设。
已经五年了,池臻意早已经是过去式。
而她才是凌之珩的未来式。
等凌之珩回酒店时,她早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睡过去了。
这个晚上,凌之珩又失眠了。
看见叶蓁薇发来的微信消息,他回了个“?”。
*
后记。
凌之珩扔完戒指就后悔。
他本来回到车上要等池臻意下班,还没过半个小时,就已经后悔了。
那戒指他真的好好保存了五年,想池臻意时会拿出来放在手上把玩,这么些年已经成瘾,现在扔了还有些不习惯。
他纠结了一会儿,干脆下车找到刚才扔戒指时的那个窗户。
窗户外面就是垃圾桶,装了各式各样的厨余垃圾,其中不乏有什么生菜剩饭之类的。
凌之珩忍住呼吸,克服自己的洁癖,在里面认真翻找。
找了大半个小时,一无所获。
最后收垃圾的车来了他才放弃。
扔就扔了吧,反正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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