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短暂地取悦了洛为澈。他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吕灰的声音里透着羞愧：“我昨晚来找东西，不小心把自己困在实验舱里了……刚被放出来。”
“……”
洛为澈寻思：“这里这么乱，原来都是你干的？”
吕灰把头埋得更低，“是……”
“你找什么东西？”
“……”
洛为澈的实验室也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能进来的，吕灰算一个。吕灰名牌大学毕业，成绩优异，学习能力很强，当年洛为澈选他做过助理，因此他对实验室比较熟悉。
“这里你不常来吧，不然不会被困在实验舱。让我猜猜？跟你那双胞胎兄弟有关？”
吕灰猛地抬起头。
俞未燃戳了戳洛为澈的手臂提醒他，没多少时间了。其他人很快会赶到，湛野拥有异能行动科的高级权限，可以自由出入实验室。
吕灰挣扎了一下，嗫嚅开口：“队长……我……”
洛为澈打断了他：“现在没空听你说，你写份报告交给我。”
吕灰：“……”
俞未燃：“……”
人家念及情面还喊你一声队长，你还真把自己当队长了？
脸皮这种东西，于洛为澈而言可有可无。他又给人下令：“有人在追杀我们，你留在这里拦一拦。”
吕灰：“……”
他后知后觉反应：“洛队，你，你不是被通缉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潜伏进来的……还是……”
实验室里落针可闻，屋外的脚步声放得很轻，但屏住呼吸还是能听见那些声音正逐步靠近。
“HW019在哪？”洛为澈问他。
吕灰愣了一下，说：“还在原来的地方……”
俞未燃奇怪地问：“HW019是什么？”
“Human Wings，酷吧？”
“……”
还以为是新出的手机型号。
洛为澈以前总捣鼓一些有的没的，有时候俞未燃觉得，比起当位高权重的大队长，其实他更愿意待在实验室里。现在不用纠结了，大队长没了，实验室也不属于他了。
“数字是编号，其实想叫007的，听起来更酷，但没办法，007号报废了，现在唯一能使用的就是019号。”
这名字听着就不太安全。俞未燃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想……”
“队长！这里！快过来！”吕灰的声音拦截了他的话。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天花板旋转了一个弧度，露出一大片刺目的亮光，热风夹杂着尘土从缺口奔涌而入。
虽然没有直达顶楼的电梯，但这里可以随时打开，直直通往顶楼，是最好的逃生通道。
冷落已久的实验室得以重见天日，刮进来的大风把实验室里的文件吹得哗哗作响。俞未燃试图往后撤一步，洛为澈却背后长了眼似的，反手就拉住了他。
俞未燃：“……”
洛为澈将人扯到身前，说：“你别想跑。”
“你救了我，助我逃离审讯室，你现在跟我在一起，就是同流合污、滑泥扬波、里勾外连、狼狈为奸。”
俞未燃：“……”
光柱笼罩下，吕灰扬手掀开了厚重的防尘遮光布，漫天尘土在空气中飞扬，像纷纷扬扬的雪花。
洛为澈说的HW019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原来是一对机械翼。而且是光感材质，当阳光照射在机械翼上，翼面就会折射出五彩的光，从外形到内涵都无比骚包，气质独特。早年的洛为澈非常中二，每次出场都仿佛带着BGM，能做出这样的设计不足为奇。
俞未燃沉默地垂下了眼。
要不还是自投罗网吧？
洛为澈没让他跑，揽着他的肩，不由分说地把人推了过去。他的手指摸过机翼，动作很轻，很小心翼翼，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怀念，也有惋惜。
“你是不是没见过？我那时候都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不算最完善的，部分功能还不能完全实现，但这是目前最好的形态。就两个字，能飞。”
洛为澈飞快地按了几个按键，手速快到根本看不清也记不住。
【HW019启动中——】
【HW019已启动，请选择模式】
【HW019已开启双人模式】
俞未燃：“……”
洛为澈又换上了有点欠的语气：”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双人模式吗？”
俞未燃：“……”
“一个人的逃跑叫逃跑，两个人就叫私奔了。”
洛为澈扯了扯衣摆，假装头上有一顶礼帽，对他行了个脱帽礼。
“俞队长要跟我一起私奔吗？”
“不……”
俞未燃一个字还没完全蹦出口，实验室的门就开了。洛为澈进门的时候还顺手设置了一下，只有有人进来，不管以什么形式，整个实验室都会发出警报声，显示非法入侵。
“……”
看来是非要跟洛为澈走不可了。
洛为澈向俞未燃抛来一个眼神：看吧，我就说吧，跟我私奔吧。
洛为澈把锁住俞未燃身体的扣子一个个扣好，一不小心拉得太紧，扯得他有点不舒服地皱了一下眉。
洛为澈什么都没说，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
“私奔的话，有点风险很正常。”俞未燃平静开口。
“……”
洛为澈检查完最后一个扣子，抬头时正好撞上俞未燃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深邃的黑夜，背后藏着广袤的银河。
“啊。”
洛为澈说。
“突然想亲你怎么办。”
“……”
“……”
吕灰忽然觉得自己在实验舱睡得挺舒服的。
外面的世界还是太危险了。
“看什么？”洛为澈盯着俞未燃，话却是对吕灰说的，“我们都不在异能行动科了，不算办公室恋情。注意你的眼神、表情、言辞。”
吕灰决定装作自己瞎了。
几年前部门里也传过两人的八卦，但更多是闹着玩，背地里开洛队的玩笑。洛为澈跟俞未燃两人性格一热一冷，一个满嘴跑火车，一个毒舌冷幽默，凑在一块就是火山与冰川，怎么看都不适配。俞未燃出现前，洛为澈无往不胜，遇到俞未燃后，经常在他那碰壁。作为心胸开阔的大队长，洛为澈不会斤斤计较，但有时候见了俞未燃，还是有一股不服气。他众星捧月惯了，难免生发出一种奇异的感觉：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俞未燃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只觉得洛为澈聒噪至极。作为一个大队长，不仅爱多管闲事，还不屈不挠地跟他进行一些幼稚的较量，完全不符合他心中关于大队长的理想形象。
他们的不融合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每当被洛队压榨了，众人聚在一块时，就会开玩笑说，得给洛为澈找个俞未燃这种性格的老婆治一治他！
俞未燃听见熟悉的长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开灯。”
是湛野的声音。
洛为澈不紧不慢地将金属链条绑在自己身上，慢悠悠评价：“他也不怕打草惊蛇啊。”
吕灰颇为无语地看着他这位前队长：您看起来也不怕被抓。
给自己收拾比给俞未燃收拾快多了。洛为澈整装待发，拍了拍吕灰说：“小灰灰，念在你还叫我队长的份上，我跟你分享个消息吧。”
吕灰有些意外：“是什么？”
“你那个兄弟，叫什么来着？”
吕灰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你叫吕灰，难道他叫吕白？吕黑？吕红橙黄绿青蓝紫？你不说就算了。他现在在湛野手上，受了伤，因为过度使用异能，现在虚弱得很。没猜错的话，他会跟我关在一个地方，现在我跑了，正好给他腾个位置。待会你回去，跟湛野申请一下，应该就能见到他了。”
吕灰：“……”
“干什么哭丧着脸？你跟他不是有矛盾吗？看他落魄被捕你不高兴？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可是杀人犯？还杀了不止一个人！按照我国法律，他死罪难逃！”
吕灰脸色有些白。
实验室里的东西莫名震动发抖，跟地震了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没放稳的瓶瓶罐罐接二连三掉落在地，像洒了一地弹在地面的玻璃珠子。
俞未燃：“空间塌了，你负全责。”
“没事，”洛为澈笑着对吕灰说，“小灰灰的能力比他那反派兄弟强多了。”
吕灰满头大汗。
机翼舒展开来，喷出燃气，洛为澈搂住了俞未燃的腰。
吕灰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撇开了眼神。
他必须集中精力，湛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最多只能坚持五分钟。但五分钟对于洛为澈来说，够了。
洛为澈不会说无用的话。
刚刚那是警告，也是提醒。
吕灰手心出了汗。分不清是因为在用空间异能对付湛野，还是因为洛为澈那番话。
随着机翼升空，地心引力也在一点点脱离。俞未燃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变成了天上的一片云。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逐渐凝聚的日光让人睁不开眼，双脚触不到地面，在腾空的那一瞬间，所有感官仿佛脱离了身体，唯一紧紧贴住身体的，是后……背人坚实的拥抱。
俞未燃说：“吕灰有事瞒着。”
洛为澈点头：“我知道。湛野会处理的。”
俞未燃没说话。
“HW019是第一次试用，”洛为澈的声音裹在呼啸的风声里，“简单的飞行，15,16,17,18都成功过，但要私奔，可能HW019还欠缺点力度。”
俞未燃声音冷淡：“不要勒我那么紧。”
“好吧。”
箍在他腰间的手劲松了些。
风把洛为澈的声音送到他耳边：“宝贝，你知道如果私奔失败了，从百米高空摔下去，或者被击落，会是什么结局吗？”
一个人，就是死，两个人，就是殉情。（洛队对我这个回答满意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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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离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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