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早日还清违约金,瞿岳在市中心的CBD找了家高级会所做服务员,大堂经理相中了他这张脸,给他开出每月一万五的高薪,上班也不让他站岗,就派他整夜绕着会所各大热闹喧天的SVIP包厢里送酒打杂,俨然要把他发展成“少爷”。
瞿岳心里都有数,他是老社会人了,但今时不同往日,陪玩陪喝陪聊,他一概奉陪到底,但哪个客人要对他动手动脚,他就大言不惭地自报家门,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是擎荣集团董事长戚铭的人了。
偌大中国幅员辽阔,代言广告牌平均五里地一张,谁不晓得影帝戚铭?
偌大京圈龙盘虎踞,八仙过海各有神通,但要碰上了戚铭,谁不恭维一声这位草根出身白手起家的戚大老板?
仅是这样,还不足以令旁人忌惮,真正让“戚铭”两个字产生震慑力的,还得是戚铭的背景。
据传戚铭和泰华集团的李家继承人是圈外好友,而李家子弟遍及政商界,背景强硬,放眼全国无人敢惹;戚铭曾经的金主——也可以说是恋人,秦方杰秦大少,他和沪上何家老爷子的渊源颇深,据说何、秦两家是世交,自清朝时期就亲密非凡,尽管戚铭后来和秦方杰和平分手,但秦方杰临去美国前放了话,说戚铭在京城就代表他秦方杰,从今往后,谁敢动戚铭,他保准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秦、何两家都是黑白道通吃的主,这两家人要说想摁死谁,那人就一定活不过三天。
何家常年盘踞于全国经济中心,秦家在北方则能量极大,当年秦大少豪言一出,各方资本纷纷震动,几乎是以跪迎的姿态,接纳了戚铭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秦大少轻飘飘一句“要让恋人实现梦想”,戚铭一夜之间就以空前绝后的速度实现娱乐圈史诗级现象的爆红。
秦方杰走后,戚铭不止作为一名优秀演员,更代表一方强势资本,自此跻身于上流阶层,与圈内诸多天之骄子们继续龙争虎斗。
有小道消息称,秦方杰离开前把数十亿的资产尽数转让给戚铭做分手礼物,戚铭不推不让,全盘接收,后期象征性拉了几个同行朋友,把前男友的资产重组成股份公司运作上市,才有了今天的擎荣集团。
虽然十多年来,始终有媒体抨击戚铭小人得志,当年是用不光彩手段攫取秦大少的资产,以至对方一怒之下离国出走,但——
甭管戚铭曾经用什么手段,人家现在就是京圈无可争议的、顶级大佬级别的人物。
眼下,一个小小会所,几个土豪散客,谁敢吃熊心豹子胆去动戚铭的宠儿?这跟往戚铭脸上扇大耳刮子有什么区别?
是以,这几个月来,瞿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偶尔还有专门跑来请他牵桥搭线的小商人,什么几百万的孝敬费、高尔夫球场的金卡、豪华酒店无限续住的VIP房卡、全球通用的黑卡……瞿岳来者不拒,一律照收不误,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小日子别提有多滋润了。
直到年底,瞿岳通过各种人脉渠道共获利三千五百万。
这天凌晨四点下班,瞿岳心情愉悦地拢着身上新买的羽绒服,哼着歌儿踩着节奏,从低调奢华的会所大门走出。他准备打电话给王本来,告诉那王八蛋势利眼孙子,说你瞿爷把钱都凑齐了,还富裕五百万呢。
正低头掏手机,面前突然就围上来一群身着对襟黑褂子的冷面保镖。
瞿岳霍然抬头。
为首一人神情不善地盯着他:“瞿先生,请留步。”
“你们干什么的!”
瞿岳被这阵势吓得不轻,脚跟儿一软,险些栽倒。他手忙脚乱地后退几步,顺势抱住路边一颗百年大树不肯撒手,
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因为就在几个月前,他见过一次穿这种衣服的人。
在戚氏兄弟名下的江山府会所。
这群人见他没逃跑,默契对视一眼,然后自动站成两列,在中间给他让出一条道儿。
为首那人拍拍他肩膀,下巴颏冲路边一抬,示意他看。
瞿岳一颗心上下左右地狂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赴死决心,不情愿地沿着对方目光瞄去。
五米外,路边梧桐树下,一辆漆黑锃亮的宾利尚未熄火,夜色深浓,车窗缓缓降下,戚铭顶着一张冷若寒霜的脸坐在宾利后座,眸底一道又一道阴嗖嗖的冷箭飞刺过来,转眼就将他扎成密集型刺猬。
瞿岳登时炸毛,不禁“噫!”一声。
戚铭沉着脸:“过来。”
瞿岳抱着大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隔着五米冲人喊冤:“我不!我过去,你肯定得收拾我!我错归错,还不都是你逼的!”
戚铭冷喝:“那你就给我冻死在这儿!”
瞿岳没羞没臊地嚷嚷:“你要舍得,你就冻死我!”
戚铭皱起眉:“胡说八道什么呢?”
瞿岳终于脸颊发烫。再次见到这个男人,即便身处被动,他仍忍不住心猿意马。瞿岳眼眶里噙着泪(冻得),夜晚凛冽的冬风给予他一股无名勇气,他吸吸鼻涕,壮起胆子冲那人喊:“你不喜欢我,你干嘛大半夜亲自跑来抓我?”
说实话,小半年没回公司,瞿岳心里还真有点想。
不过,他一直对上次戚铭专门把他叫到办公室就是为了将他从人格到精神、再到经济实力上狠狠羞辱一番、最后碰都不碰他一下就把他赶出办公室这件事,心存芥蒂。
凭什么?他这么年轻俊朗,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引人垂涎,戚铭这个阅人无数的老流氓怎么能忍得住不睡他?
他还以为戚铭打算要他献身抵债呢!
戚铭如果让他献身抵债,他肯定愿意。
然而结果是,戚铭这衣冠禽兽似乎故意要向他证明什么,缓缓升起车窗,将他隔绝在世界之外,又命人扒了他的羽绒服和加绒裤,抢了他的手机和装满金卡黑卡和银行卡的钱包,只给他留着贴身穿的、那一身沾满风尘气的、夜场“少爷”们统一打扮的薄衬衣制服。
在众多无情保镖监视下,瞿岳瑟瑟发抖地抱着那棵百年大树,从腊月寒风刺骨的凌晨四点,到北风呼啸的傍晚六点,最终高烧直逼四十度,再也无力逞强。
瞿岳三分自嘲七分委屈,不停流出的眼泪沾湿睫毛,在眼皮上冻成了一根又一根的黑色冰棱子。等戚铭又一次降下车窗,问他知错了么?他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步子想跑,结果没走几步就埋头一栽,狼狈摔倒在地,还吃了一嘴土。
然后他就知道了。原来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王子和灰姑娘,也没有霸道总裁爱上我,更不存在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
这世上有的,只是无情冷血的资本家和误入歧途的纯良少年。
一颗脑袋烧得神志不清,瞿岳被抬上了那辆暖气开得堪比火炉的宾利,刚在地上滚了一圈的脑袋枕在一个男人的腿上,瞿岳微眯起眼,一线狭窄视野中,出现了戚铭那张这么老了还依旧祸国殃民的脸。
戚铭手掌覆盖在他额头,稳练的声线轻哼一声,辨不清喜怒:“这下舒坦了?”
“美人儿……”他迷迷糊糊地望着那张脸,“欠你的债,我都还清了,以后再见面,我要……要……”
“要什么?”
“我一定要绕着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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