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六,杨筠溪见了老友杜庭延和高寒。
杨筠溪从小喜欢画画,但后来因家庭变故,放弃学画,只能把画画当成业余爱好。上大一时,她认识了美术学院的杜庭延和高寒,那时他们已是大三学生。
在杜庭延和高寒这样的科班生看来,杨筠溪的绘画技巧虽不娴熟,但画的东西很有灵气。两人常给她讲一些专业知识,成了不错的朋友。
大学期间,杜庭延和高寒会接一些校外的墙绘工作,杨筠溪也跟着他们画。
墙绘工作比较辛苦,跟装修工差不了多少,很多女孩子都吃不了那份苦。可杨筠溪不一样,墙绘不仅是她的爱好,而且是一份保证她学业顺利完成的兼职工作。
大学毕业后,杨筠溪并没有专职从事墙绘工作,不过有时间就会接一些私活,自己单独画,或者跟着杜庭延和高寒一起画。
杜庭延和高寒毕业后,在不同的工作室工作,后来杜庭延辞职,自己一个人接活单干。而前不久高寒也辞了职,两人便商量着组建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工作室。
他们也想拉杨筠溪入伙。
杨筠溪很心动,不过并没有立即答应,想先考虑一段时间。
*
客厅里,杨筠溪走来走去,想了很久才拨打了张飏的电话。
现在是晚上,他应该不忙吧?
可电话里响起的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杨筠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也搞不清楚张飏是真的在通话中,还是不想接她电话。
她就那么傻傻地站着,不知站了多久,电话铃声响起。
拿起手机一看,她笑了,迅速按了接听键。
“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忙,如果不急我等一下再打给你。”
杨筠溪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
张飏催促着:“喂,说话。”
“不急,你先忙。”
张飏没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挂断电话。
杨筠溪原本是想跟张飏商量她与人合开工作室的事。
尽管他们有约定,互不干涉对方自由。可是她想这么大的事,还是先跟他说说。
虽然知道他对自己不热情,但当面的冷落还是会令她难堪。
可笑的是她真的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一直等到凌晨12点,还是未等到他任何回音。
杨筠溪想起前几日在张家,不小心听到了邹巧慧跟李云秀的聊天,知道了张飏这么着急结婚的原因。
张飏喜欢玩极限运动,还想将其发展为自己的事业。可是母亲极力反对,想让他回去接手家族生意,他不肯,母子两没少吵架。
后来邹巧慧妥协,只要张飏答应先结婚,她就不再阻扰他干想干的事。
当时,杨筠溪震惊又气恼,但心中还有几分期待,期待张飏对她有真情在,哪怕不多也没关系。
只是渐渐地,杨筠溪迷茫了,她变得没信心了,她不再确定张飏对她是否有真情在。
夜深人静,杨筠溪笑了,从开始的浅笑到后来的大笑。
如果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可能会冒一身冷汗。
她看上去有些疯狂,还有些令人心疼。
杨筠溪笑的是她自己。
*
杨筠溪醒来时眼睛不舒服,从包里找到常备的眼药水,靠坐在沙发上,滴了两滴。
她本想让眼睛休息一下,没想到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九点多。
她跳了起来,跑去衣帽间,挑了一件淡雅长裙,迅速换上,然后化妆。
她要去婆婆家。
虽然张飏一走一月有余,对自己的妻子不管不问,但张飏的母亲及邹成钢夫妇对杨筠溪倒是关怀备至,一有时间就叫她去家里吃饭聊天。
杨筠溪有时想:人生不如意是常态,比如她有丈夫跟没有一样。但人生也会处处有惊喜,比如来自张飏母亲和邹成钢夫妇的关爱。
跟张飏结婚最大的好处是收获了三个长辈的爱护。
想想也不错。
杨筠溪正打算出门时,张飏打来电话。
她接了电话,淡淡道:“喂?”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杨筠溪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现在不想说了。
张飏见电话里一时没声音,便说:“昨晚忙到很晚,怕打扰到你就没打电话。”
哼,还得感激你的贴心了。不方便打电话总可以留个言。
“说吧,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妈妈今天不忙,舅舅舅妈要去家里坐坐,原本想问问你能不能回来,现在看是回不来了。”
“谁说我回不来的。”
“嗯?”
“我在路上,午饭前肯定到。”
张飏的这个决定倒是挺让杨筠溪很意外。
*
邹巧慧住在半山腰上的别墅区里,杨筠溪赶到时不到11点,家里的客人除邹成钢夫妻以外,还有一对中年夫妻。
他们是张飏的大伯张百利和大伯母何香。
何香直夸杨筠溪漂亮,还说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侄媳妇,只是忘了带,话虽然好听,但却是一副傲慢的姿态。
杨筠溪哪能看不出何香的虚情假意,后者不喜欢自己,甚至有些敌意。
她不知缘由。
杨筠溪倒不在意何香的看法,毕竟只是称呼她一声伯母而已,有婆婆和舅舅舅妈的重视已足够。
而且杨筠溪发现何香跟李云秀的关系并不好,那她就更无必要讨好何香。
原本六人坐在一起聊天,邹巧慧接到一个电话后匆匆去了书房,不用猜,肯定是工作上有急事。
邹成钢和张百利两人要下象棋,去了茶室。
苗绒绒打来电话,杨筠溪到后花园接电话。
*
走进花园,杨筠溪如释重负,跟长辈们在一起多少有些拘谨,特别是这里还有一个不喜欢她的人,那更得小心翼翼。
“溪溪,我们好久没约会了,晚上一起看电影呗?”
“我在婆婆家,还不清楚后面的安排。”
苗绒绒感叹:“真是二十四孝好儿媳。”
杨筠溪笑了起来:“希望这是美誉。”
“我看你还挺乐意。”
“还行,毕竟他们对我都不错。”
“你啊,别人对你好点,你就恨不得把心掏给人家。”
“可不是,我不用我的真心换人心,哪会有你这么好的闺蜜?”
苗绒绒乐开了花:“这话我爱听。唉,你好久没见你家那位了?”
杨筠溪顿了顿:“他在回来的路上。”
“哎呀呀,那个抛妻弃家的人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会会他,替你好好教育他一番。”
苗绒绒研究生毕业后,成了市重点小学老师,论教育的资格,她当之无愧。
“溪溪,约他出来呗?”
杨筠溪挺为难:“我看看他有没有时间。”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张飏是不会和她一起去见她朋友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
尽管,屋子里的空气没有外面的清新自在,不过杨筠溪不敢再多留恋外面的风景,毕竟里面都是长辈,她怠慢不起。
她离开后花园,进了屋子,要上一层台阶才到会客厅。在楼道转角处,她听到了何香在议论自己。
“小杨真是好福气,能嫁进张家。”
李云秀浅笑:“张飏也挺有福气,能娶到小溪这么好的姑娘。”
何香冷笑:“比她更好的多的是,比她更配的也多的是。”
“更好的更配的,又能怎样?”李云秀故意停顿,“张飏就只想娶小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结婚一个月了,我那大侄子怎么就舍得把他只想娶的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问?”
“大姐,你这是给张飏安装了跟踪器吗,不然你怎么知道他不管小溪?”
“我......”何香语塞,想了想道,“你说他们结婚后,张飏回家过几次?”
“这种事我怎么清楚?年轻人谈情说爱有的是地方,不一定要在家里,要在大人眼皮下。”
何香急了:“他们好不好,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
李云秀笑而不语。
“小杨是好看,不过是小家雀攀上枝头变凤凰,不是所有人都能接住这泼天的富贵。”
李云秀大笑:“大姐,你这话说得——就从张飏这辈往上数三代,张家、邹家还有你们何家,哪个不是农民出身?我们最近几年是发达了,不过在很多人眼里也就是个暴发富,你要是对外人说我们有泼天的富贵,别被人笑掉大牙。再看看小溪,他爷爷是老师,他爸爸名牌大学生且当过大老板,小溪她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如果不是家庭变故,人家看不看得上我们还说不定呢。”
何香尴尬道:“泼天富贵这话我也只是跟你说说。不过,你是不是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什么是他人?小溪现在是张飏的合法妻子,她难道不是自己人?”
“她一个嫁进来的外姓人,怎么能和我们自己人比?”
李云秀惊讶地望着何香:“我们这些哪个不是嫁进来的,难道大哥没把大姐当自己人,或者大姐对大哥有二心?”
何香被怼得哑口无言。
在角落的杨筠溪强忍住笑。
她知道舅妈李云秀有一张利嘴,只是从不知大伯母竟是一个蠢人。
毫无疑问,何香斗不过李云秀。
同时她也很欣慰,能遇上李云秀这样的长辈。
杨筠溪不想再听墙角,也担心外面两人会吵起架来,她故意在原地跺了两脚,然后再往上走,拿着手机假装打电话:“绒绒,我先不给你说了......你选好电影跟我说......拜拜。”
何香惊慌地回头,见杨筠溪神色轻松,便放宽了心。背后说人坏话,如果被人当面听到,多尴尬。
而且何香对外树立的是知书达理的富太太形象。
李云秀从容微笑道:“小溪,你问问张飏什么时候到。”
“不用了,舅妈,我到了。”
众人朝声源望去,下一秒,只见张飏出现在楼梯口。
杨筠溪离张飏不过一米多远,讶异地望着他。
张飏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亲昵自然,弯了弯唇:“怎么,不记得你老公的样子了?”
杨筠溪赧然地低下头。
张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毛茸茸的脑袋垂得更低。他转而牵着她的手,走向两位神色迥异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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