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筠溪端坐在沙发上,并不完全是因为长辈们在,她要注重仪表,还因为她旁边坐着张飏。
张飏靠得很近,两人几乎腿贴着腿,而且他把手臂放在沙发靠背横梁上,近似把杨筠溪圈了起来。
两人挨得如此近的时候不多,上次还是一起照结婚登记照时。
杨筠溪想往边上挪,可挪不动,被扶手挡住了去路。更令她不自在的是,张飏呼出的气时不时地落在她的皮肤上,暖暖的痒痒的。
张飏在和两位长辈聊着天,杨筠溪心猿意马,不知他们在聊什么。
突然,张飏压低身子,将脸凑到杨筠溪面前,吓了她一跳。
张飏痞笑着,附耳低语:“放轻松。”
杨筠溪此刻哪里受得了张飏的戏弄,不仅不能放松,反而背脊僵直。
张飏无奈地笑了,将搭在沙发背上的那只手挪了挪,轻轻地地摩挲着杨筠溪的背。
顿时,有一股电流从后背传到身体的各个角落,杨筠溪委屈地瞪了他一样,囧得马上低下头。
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小夫妻,离家多日的丈夫在哄着他漂亮害羞的新娘。
李云秀清了清嗓子:“大姐,要不我们去看他们下棋,把这里留给年轻人?”
何香点头说好。
“舅妈,大伯母,你们坐,我们上楼去。”
语毕,张飏便牵着杨筠溪上楼。
杨筠溪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一样,任由张飏牵引,温柔又美好,更衬托出张飏的阳刚与不羁。
他们就像小别胜新婚的小两口。
也不全对,按时间算,他们还在新婚期内。
*
杨筠溪跟着张飏来到二楼靠左的房间,进屋后,他便关上了房门。
没有久别后的激情。
张飏松开杨筠溪的手,神色如常,不羁中透着距离感。他进了衣帽间,找了一套衣服,不经意间视线落在衣柜里的女装上,一条粉色丝质睡裙。
他多看了睡裙几眼,并不讶异,转身去了浴室。
没错,那是杨筠溪的睡裙。
*
邹巧慧很忙,但得空在家时便会叫杨筠溪回家一起吃晚饭。
第一次跟婆婆单独吃晚饭时,杨筠溪很拘谨,不过渐渐了解到邹巧慧爽朗且不会以貌取人的做派后,便放大了些胆。
原本那次邹巧慧想让杨筠溪留宿,可后者第二天要上班,且没带换洗衣服,便没有强留。
后来,邹巧慧特意差人给杨筠溪买了睡裙,还有两套新衣服备着。如果时间太晚,杨筠溪便留宿在婆婆家。
杨筠溪睡的是张飏的房间。
和风华庭的房子一样,张飏的房间很男性化,有些摩托车、汽车模型,但不多,房子一尘不染,装修风格像酒店一样冷淡。
杨筠溪在这里住过几晚。躺在张飏的大床上,有时也会想他。
但对他的了解不多,且两人相处时间太少,想到的他都是模糊不清的。
他们共同的记忆太少太少。
*
张飏洗完澡后出了浴室,他穿着整齐,看了看房间,没人,以为杨筠溪出去了,没想到一回头发现她站在窗前。
杨筠溪回眸,洗过澡后的男人神清气爽,头发还湿漉漉的,在水的滋润下,他的轮廓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这些都削减了他身上的距离感。
张飏被盯得莫名其妙,说了句:“站着干嘛?”
杨筠溪莞尔一笑,藏不住的开心,挪着步子,坐到角落的沙发里。
张飏发愣,没想到她这么听话,这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杨筠溪率先打破沉默:“刚才你都听见了?”
张飏想了想,点点头。
“都听到些什么了?”
“说你不是自己人。”
杨筠溪挠了挠头,呵呵笑着,来掩饰尴尬。
“大伯母的话你不要当真,她就那样,常常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杨筠溪轻轻地点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听她们说话的。”
“你不必道歉,客人到主人家来说主人坏话,多少有点......”张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杨筠溪心里暖暖的,她的丈夫处处维护她。斟酌了再三,她问:“你刚刚是在替我解围?”
张飏神色一顿,微微蹙眉。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没错,他是故意表现给别人看,让何香看看他们是如何恩爱,他是如何把杨筠溪当成自己人的。
“谈不上解围。她在贬低你,其实就是在笑话我。”张飏懒洋洋地说,“毕竟我们结婚了。”
是的,夫妻应该夫唱妇随,同一条心。
妻子受欺负了,丈夫当然得替她出头。
杨筠溪想到此,不禁傻乐起来:“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张飏打开房门,“走了,吃饭。”
这是一个令人雀跃的午后,杨筠溪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陪在身边的是敬爱的长辈,帅气的新婚丈夫。
尽管有人不喜欢她,那又有什么关系?
人的时间有限,更应该把有限的时间放在友好亲密的人身上。
*
张飏并没有住在母亲家,而是和杨筠溪回了风华庭。
回去的路上,杨筠溪心中一阵窃喜,可能是因为之前张飏的举动,让她有种信念:他们的感情升温了。
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干点合法的事也就顺理成章。
她甚至有几分期待。
张飏开车时,杨筠溪时不时地偷瞄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腻。
回到家后,杨筠溪的心脏蹦蹦乱跳,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她急忙去找水喝。
张飏刚进屋时,有点晃神。房子还是那套房子,家具、摆件也没变,可他就觉得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仔细一看,桌子上多了两瓶鲜花,一瓶是甜美梦幻的洛神玫瑰,一瓶是清丽淡雅的绿色洋桔梗。
客厅靠窗位置有一个画架,画架上是一副未完全的玫瑰油画。沙发墙边靠着两幅已完成的风景油画。
沙发还是那张沙发,不过上面放了一条鲜艳的波西米亚风毛毯。毯子是打开的,应该是主人用过后还没来得及收拾。
杨筠溪占用的空间并不多,但色彩明亮,足够改变房间清冷风格的走向。
张飏并不觉得突兀,只是一时有点不习惯。
杨筠溪一手端一杯水,将张飏的那杯放在茶几上,然后自己抱着水杯小口喝水。
“不把画挂上?”张飏指了指身后空白的墙壁,“就挂那里。”
杨筠溪停止喝水:“这是给别人画的。”
张飏微微蹙眉,一时没明白过来。
“以前我把自己的画挂在网上卖,后来有些熟客会向我约画。”
张飏微微点头,突然说:“那张卡是给你的,你想怎么花都可以,不用省。”
杨筠溪笑了,他这是以为自己缺钱花而挣外快。以前画画确实是因为缺钱,虽然现在自己的钱也不多,但不用像以往那样为了钱而赶画稿。
“我有这么大方的......老公......”杨筠溪第一次当面称呼张飏为老公,当然紧张,而且他也很诧异。
她继续说:“别人肯定会羡慕的。其实这些画也挣不了多少钱,只是打发时间用。”
杨筠溪默默地打量着张飏的微表情,变化不大,只是略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就够了。
没错,她在控诉丈夫不陪她。
张飏没有再看杨筠溪,拿着茶几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好像他喝的不是水,而是愧意。
杨筠溪有一点不好,当她想对某人好时,她会很自然地将自己代入到一个敏感体贴甚至是自作多情的角色里。
不过,这种时候不多,主要是她不会让人轻易走进自己的心。
她对张飏谈不上多了解,也不知道他许多微小动作的真正含义。明明她才是被冷落的那一个,这一刻她却觉得他好委屈,而且是被自己逼的。
她突然警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恋爱脑?
危险,十分危险!
张飏放下杯子,拿着行李箱去了卧室。
*
杨筠溪久久地望着他离开的地方,困惑,迟疑。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她终于下定决心,挪动脚步,朝卧室走去。
她进卧室,而张飏恰好出卧室,两人撞上了。
男人的身体太过强壮,加上脚步急,把女人撞了,她的后背硌到门框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张飏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搂着她的肩,急切问道:“没事吧?我看看。”
杨筠溪后背生疼,不过她目前也不好意思让他看,笑了笑:“我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张飏依旧搂着他,压低身子盯着她。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她。
杨筠溪很美,有一双灵动美丽的眼睛,秀气又好看的鼻子,皮肤白净细腻得如同双皮奶,美得清新脱俗。她的脸颊上有微微的红晕,就像是双皮奶上淋上的草莓酱一般,鲜甜可口。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杨筠溪受不了他火热目光的灼烧,羞赧地低下了头,一时竟忘了背上的痛。刹那间,她的脸色骤变,直直地看着刚刚被带进卧室的行李箱。
“你又要走了?”
张飏收走搭在她肩上的双手:“嗯,那个项目急,我回来拿些厚衣服。”
杨筠溪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抬头微笑:“都收拾好了吗?”
张飏点头。
“要不我送你下楼?”
“不用,又没有多少东西。”
“路上注意安全!”
张飏近乎贪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拎起箱子朝大门走去。
*
张飏关上大门,没有立刻去乘电梯,他背靠着墙,仰头叹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良久后,他打开手机,调出了一支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一只雄鹰在天空中翱翔,之后镜头切换到陆地上风驰电掣或腾空飞跃的摩托车。
在他开心或是烦闷时,都会看看这支视频。
他是自由自在的飞鸟,不应该受到羁绊。
想到此,心情似乎变好了些,提着行李去乘电梯。
*
屋子里的杨筠溪盯着大门好一阵,突然笑了。
待她从麻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这才感到背上的疼。
她去洗手间,脱掉衣服,背对着镜子照了照,一道醒目的红印,有些地方都被磨破了皮,还有点点血迹。
这道红印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她怎么可能留得住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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