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 167 章

萧太医叹了口气,道:“还请张大人先把手收回去,你想知道,我同你说便是了。”

张小鲤知他不至于出尔反尔,欣然收回手,萧太医蹙眉道:“我算不得为他奔走,只是我毕竟是鞑密人。当年因救皇上,惹恼旧主,只能随皇上来到长安,二十余年,故土难归……可思乡之情,一日未减。”

故土难归,总觉得这四个字,有些耳熟。

“惹恼旧主……”张小鲤喃喃,“你当年,莫非是鞑密王族的药师?”

萧太医一怔,更加意外地看向张小鲤:“林公子连此事也告知于你?”

张小鲤摇头:“他没说过,一切都是我猜的。我知安珀是他安排的,再观察你和安珀,包括安珀死时,要你离开,你一句没有多问,事后也不曾多言,显然心中有数。此外,你的银针布袋,和单姐姐的有几分相似。那日,单姐姐来帐篷内判断安珀伤情时,你可还记得,你问了一句,姑娘如何判出的?”

萧太医道:“我与她同为医师,好奇多嘴也不行?”

张小鲤撇嘴道:“若你只是个寻常太医,单姐姐绝不会耐心解释那么多,解释完,你夸她年少英才,单姐姐还笑了,显然是因你的夸奖而有些开心。你可知,单姐姐生性淡漠,不熟的医师又是多嘴问话,又是以高位之姿夸赞,她恐怕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你。”

萧太医哑然片刻,才道:“原来是我多嘴了。”

张小鲤道:“你方才又说惹恼旧主,再说了,你只是救了圣上,就有家归不得。可见,你的旧主也知道圣上的身份,那恐怕,就是老鞑密王了。如此说来,你竟是单姐姐的师父?”

“怎么可能?”萧太医无奈道,“约莫七八年前,我的确偷偷回了一次鞑密王城,我当时的徒儿已成为了鞑密王族药师,我悄悄与他联系,他表现的十分热络……此时,有两个十来岁的孩童偷偷同我通风报信,要我赶紧离开。”

“是林存善和单姐姐。”张小鲤道。

萧太医颔首,苦笑了一声:“我那徒儿,是我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所有的医术,都是我一点一点悉心教导的,可但时移世易,一切都不同了。医术会精湛,人心亦会变,我在他俩的帮助下仓皇逃离,回到了闵国。我对他俩,心怀感激,担忧他们会因此受罚,在皇上扫平鞑密时,也十分担心他们的安危,谁知,他们却出现在了我面前。”

张小鲤登时明白了:“他们当初帮过你,所以,你也愿意帮他们。”

萧太医道:“嗯。两位小友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何能够不相帮?何况,他俩人也实在不易……看着他们漂泊无依的模样,就像看到了自己。你口中的单姐姐,算是我的……徒孙?不过,再见时她医术已然不错,我也教不了太多。”

见萧太医迟迟不出来,两个宫女往里望了望,萧太医连忙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低声道:“张大人,我自问只是帮过他们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忙,于情于理,都没有什么问题,请勿要再追问了。”

他都这样说了,显然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张小鲤颔首,萧太医还真写出了两张方子,嘴里道:“您脸上的红肿,并非林公子有意为之,只能算是阴差阳错。”

张小鲤想了想便明白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东西还会传染?”

萧太医道:“这红肿要不要好,取决于张大人自己,若您想快些好,就别喝那内服的药,三日内便能大好,不要抓破,便不会留疤。若不想好得太快,就得照三餐服药。”

张小鲤一怔,明白过来:“若我脸上红肿,且有传染可能,便不必学那劳什子规矩,也不必见人。”

萧太医默默颔首,起身离开。

张小鲤又看了一眼镜中自己,有些好笑,林存善还真是考虑周全,或许他的确没料到这症状居然会传染,但意识到后,想来也立刻通知了萧太医,还能顺势让张小鲤躲过那些繁文缛节。

之后三日,张小鲤每日都喝了药,她自然害怕、讨厌那些琐碎的礼仪,也害怕同昭华往来,能安安心心窝在这颇为舒适的房间里,她也的确乐得轻松。

不过,徐嬷嬷和那名宫女,都并没有被张小鲤传染,也算是一桩幸事。

第三日晚上,张小鲤睡得迷迷糊糊,突闻窗边有些响动,她起初并未在意,因最开始那夜还会时不时惊醒,后面意识到是宫女在轮值守夜,自然会有动静,第三夜时已完全习惯了。

可这次的动静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张小鲤猛地睁眼,一个跃步要起身,一柄闪着冷光的寒刃转瞬已逼至眉心之间,张小鲤一手扯住被子,反缠住那长剑,另一只手在下方一撑,从对方斜下侧脱出,终于勉强平稳。

张小鲤的衣物全被换过,只能在鞋子里藏了一把小匕首,对方却没给她抽匕首的时间,那长剑轻易抽出,长了眼睛一般平挪,向着张小鲤脖颈斩来,张小鲤只能再次奔逃,以穿衣架为遮掩。

这穿衣架四处镂空,对方的长剑轻易便可此来,对方却没再出手,张小鲤抱着那穿衣架,磕磕巴巴地说:“师父,你、你不敢弄坏这屋内摆设的,收剑吧!”

来人自是吕尘,他极其不悦地收了剑,冷冷道:“上回训过你,非但不苦练,反倒是越发懈怠!若我真要你的命,你此刻已被我碎尸万段了。”

张小鲤无奈地道:“我想着宫中戒备森严,不大会有事儿,谁会费尽心思来杀我……”

说完她就一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果然吕尘破口大骂:“蠢货!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

“……天下没有绝对安全之所。”张小鲤垂眸,“也没有绝对安全之人。”

吕尘道:“你这般莽撞自大,也难怪落得今日这笼中鸟的下场!”

张小鲤心头一颤,抬眼望着吕尘,吕尘说:“我说的不对?”

“……对。”张小鲤有点儿垂头丧气。

她本以为吕尘还要喋喋不休地教训自己一顿,谁料吕尘顿了一会儿,竟道:“你同三皇子,并非什么两情相悦,只是他以蕊娘相胁,是也不是?”

吕尘知道的,比张小鲤想象中还要多,她愣了愣,点头。

吕尘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道:“罢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从收养你的那日起我便知道,你张小鲤,一头倔驴,撞了南墙心也不会死。”

不知为何,张小鲤总感觉,吕尘这话虽然也算不得客气,到底是柔和了许多,吕尘又道:“从今日起,你安心待在宫中,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静候我的消息,我会想办法救出你那阿姐,再想办法送你们离开。”

张小鲤惊讶,几乎有些感动了:“师父,你……”

吕尘凝视着张小鲤,半晌道:“你我师徒一场乃是有缘,但世间缘分,犹有尽时。”

这话令张小鲤大吃一惊,她仓皇道:“师父为何突然这样说?莫非你想为了救我阿姐,擅闯鹰卫,决心付出性命——”

“你脑子有什么问题吗?!”吕尘没忍住,还是破口大骂,“大半夜的咒我死?!”

张小鲤茫然道:“那为何突然说这种话……”

吕尘难得酝酿一番,眼下也没心情了,只道:“我将来不会再离开京城,而你此番离开,必不能归,岂非永别?何况,你这逆徒,自三留村同我大呼小叫后,我便决心将你逐出师门,今日相帮,也不过是看在最后一点情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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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长安
连载中则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