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一声下,高观音全身变得僵硬,她缓缓回过身来。
只见翠儿已经双膝跪地,泪目地望着自己。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高观音赶紧去扶她。
翠儿反手握住她的手,激动地不能言语。若不是因为阿牛回来说今日小少爷同人比试,她也不会担忧地一同进了城。方才,瞧见杨怀瑾手中的杨家枪,她就开始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小姐,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小姐,你回来了。”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在高观音接触到翠儿坚定的眼神后,无奈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好了,别哭了。”高观音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奴婢是太高兴了。那个道士果真没有说错,他说小姐天地循环,终会回来。”翠儿太过高兴,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高观音的神情。
“道士?”高观音一把抓住她,问道,“可是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
翠儿吃惊的样子,验证了高观音心中的想法。
“你快与我说说,你是何时何地遇上此人的?”
翠儿缓缓道来——
原来自杨仪君死后,李青依照她最后的心愿,遣翠儿回到了杨国公府,照顾杨怀瑾。
一日寒冬,翠儿出了杨国公府,在门口碰上了倒地的疯道士。好心的翠儿,将他带回了柴房,并奉上了热菜热饭和保暖的衣物。
疯道士无比感激,为了报恩,这才道出天机。
“那道士说,小姐会回来的,让奴婢不必挂心。当时奴婢还误会他是在说胡话,今日看来这一切虽匪夷所思,却是真的。”
高观音笑了,摸着她的发丝:“不过,这件事你还不能告诉旁人,就连怀瑾都要严守口风。”
翠儿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应下了这要求。
“小姐,且与奴婢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高观音远远瞧见小巧回来了,拉起翠儿的手,说道:“我送你回去,路上慢慢同你说。”
小巧见高观音与翠儿似有话要聊,贴心地坐在马车外面同马夫一起。
马车内,高观音与翠儿说起了那日的情景,最后也没忘记将疯道士说过的话也全盘脱出。
“不管怎样,能与小姐再聚,翠儿已经是万分感恩了。从今往后,奴婢必定虔诚食素,以感恩上天。”
高观音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待怀瑾离开京城后,我也会开始着手离开,到时海角天涯,想见自是非常之难。不过,我许诺你,每年会回来看你。”
翠儿轻轻抱住她,笑道:“只要知道你还在便好,小姐苦了一辈子,这次就随心所欲,不为别人,只为本心。”
只为本心,高观音听到这句话,竟莫名舒畅起来。自打回到京城后,她似乎又回到从前小心翼翼的生活。如今,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有了归宿,也许真到了她离开的时候。
许是今日与翠儿相认,过于开怀,高观音睡前兴奋地让小巧热了一小壶酒。
“小姐,你少喝点。”小巧看着高观音两颊微红,眼神迷离,端着小酒壶摇摇晃晃,着急地喊道。
可高观音却歪着脑袋,指着她的鼻子,打了个嗝:“小巧,我今日真的很高兴。怀瑾重新振作起来了……翠儿也……”
小巧当然不指望一个喝醉的人能把一句话讲清楚。待高观音倒头抓着酒杯,就迷迷糊糊地睡着后。她小心取走酒杯,为其盖上被子,放下床边的珠帘,悄悄退出了屋子。
“谁——”小巧转身瞧见一个黑影,几乎快要吓得叫出声来,只见楚逸嬉皮笑脸地出现在月光之下。
“你回来了?”小巧小跑过去。
“刚入城,正巧赶上了老梁家的烧饼没收摊,就顺便给你点了些。”楚逸解释道。
小巧接过还热乎的烧饼,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抹身影潜进了屋里。
“如此辛苦赶回来,你竟自个儿喝醉成这样。”男人望着床上的沉睡中的高观音,露出无奈的笑容。
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李晔的脸显得格外清晰。
望着眼前熟睡之人,他明知这样不妥。可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杨怀瑾的事,不知为何最为担心的便是高观音。他看得出来,高观音对杨家的情感非比寻常。即便满是疑惑,却强忍着告诫自己不可心急。经过几天几夜赶路,李晔的脚刚踏进城里,就得知杨怀瑾胜出的好消息。本想着回府休憩,没想到楚逸说要来看看小巧。于是,他也忍不住想来看看高观音。
“好在本王不是个窃香偷玉之人。”李晔见她一个翻身,就掀翻了被子,因为冷得蜷缩起来。小心翼翼捡了起来,重新盖回她的身上。
送走楚逸后,小巧迷惑地回头看了看小姐屋里的窗子,为何印象中那扇窗子她并没有关严。
第二日,高观音还有点头晕,却老老实实坐着让小巧替她装扮。
“小姐今后可不能再贪酒了。表少爷的车子都来了,你却还没准备好。”小巧嘴上抱怨着,手上却灵巧地为高观音梳好发髻。
“我知道错了,小巧姑娘。”高观音自知理亏,点头如捣蒜般。
“好了。”小巧满意地露出笑意。
“会不会太显目了?”高观音回首,问道。
“哪里显目了,今日可是谢侯宴请,小姐若不精心打扮,岂不失礼了。”小巧如此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谢侯虽不住在京城中,但在这里还是有几处别院。为了僻静,特地邀请了高观音几人到此赏玩。
“侯爷果真极具品位,这院中的盆栽别有风格。”杨怀瑾大为赞赏。
然而这样别致的院落,不由让高观音想起一个人。
谢侯笑了:“老夫久不在京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一个小友相送。”
“竟有如此心灵手巧之人。”藺芸娘惊讶道。
“巧了,那人到了。藺姑娘若有兴致,可以问他要几株。”谢侯笑着看着后方,说道。
众人皆纷纷回头,只见在管事的带领下,一黑衣男子缓缓走近。
高观音定睛一看,这人不就是自己方才想到的李晔吗?
“没想到侯爷与晋王竟是莫逆之交。”杨怀瑾虽吃惊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李晔比起李青,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朝堂,更具有号召力。排除与李家的那些事情,李晔的为人还算入得他的眼。
谢侯知晓杨怀瑾的言外之意,解释道:“殿下与老夫相识还是杨大公子牵的线。”
闻言,高观音抬起头。她竟不知哥哥会帮李晔搭人脉。以前只知道哥哥杨怀瑜对李晔赏识有加,两人总是黏在一起练武、喝酒、秉烛夜谈。今日从谢侯口中得知真相,难怪就连李青都戏说,杨怀瑜比他这个亲哥哥都上心。
“侯爷这又是在说本王什么?”李晔一眼就瞧见了高观音,浅白配上浅绿色的衣裙,发髻盘起,右边留了一小撮发丝。李晔轻轻挑眉一笑,收回眼神后,与谢侯行了晚辈之礼。
“藺姑娘想与你求一株兰花,珺璟可别小气。”谢侯指了指面前的君心兰。
“这有何难。藺姑娘若是喜欢,本王明日就派人送到府上。”李晔从楚逸手中取过一个盒子,继而问,“怎么不见小侯爷,前阵子他托本王找的武学秘籍,本王可是好不容易寻到了。”
“那小子啊,现在还在练武场。”
“好,你们且聊着,本王去找他。”李晔与众人说完,就转身朝练武场而去。
院子里园艺设计富有巧思,用一座小桥分成了两方天地。藺芸娘对花草极有兴致,杨怀瑾就陪着她在花园中。而高观音此刻却坐在亭子里,闲看着小湖上的风景。
“昨日老夫才得知陛下有意为你与晋王赐婚一事。希望高小姐不要介怀。”
高观音急忙站起身子:“侯爷哪里的话,我自不会将这事挂在心上。再说民女与晋王不过见过几面而已,民女哪里配得上他。陛下也只是一句戏言,结果全城的人竟当了真。”
谢侯看着她,笑了笑,却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刻意疏离:“老夫也算多少知道一些杨家旧事。小姐如此说,莫不是为了杨家?”
高观音无法回答,说是,怕会给杨家再次招来麻烦;若论不是,岂不是显得高家承蒙圣恩,却看不上一个王爷,坐实了高观音与东宫那些谣言。
“高小姐且放心,老夫早就不过问朝堂之事。此番入京也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已。”
高观音深深一拜,感慨道:“谢侯大义,令人钦佩。不过民女与晋王的事,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既然你不想说,老夫也不强求。不知小姐,可否听老夫说个故事。”谢侯邀高观音坐下,遣去身边伺候的人。亭中只留他们两人。
“不知高小姐对当今圣上了解多少?”
高观音皱了皱眉,缓缓说道:“当今圣上原是龙浒一带最大的军阀。因前朝昏暗,天下大乱,圣上在众人拥簇下,起竿平乱。前朝小皇帝自动让位,才得以创立圣朝。”
谢侯满意地点了点头:“是这样,不过小姐也许不知,在圣朝初期,圣上曾询问过老夫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国之未来不可没有一个好的继承之人。圣上问老夫,到底是立长好,还是立贤好?”
高观音心中咯噔一声,视线落在了谢侯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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