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家大总管跪地求救之后,李青的脸色一沉,立刻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于是姚家大总管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今日本是自家老爷姚珅出府的日子,不曾想刚开府门,就跑来一群穿着官服的人,不由分说地就将姚珅押着带走了。
李青此刻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这京城可以押走朝廷正四品的官员的没几人,只怕姚珅这次遇上的麻烦不小。
“来人——”李青招来心腹,“你去查一下,姚大人被关在何处。”
那心腹知道这差事紧要,二话不说转身抬脚就跑着离开了。
李青看着天色,放下帘子,吩咐道:“不早了,脚程快些。”
待李青下了朝,走出了宫殿。那心腹已经等在轿子旁边了。
“如何了?”李青正眼都没瞧,只是嘴巴一张,问道。
心腹如实回答:“回殿下,小人打探到了。姚大人被关在大理寺。”
李青坐在轿子里,隔着帘子,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人的表情。
听完心腹的话,李青不由想起朝上圣上突然半途离开的情形,眼眸不由沉了下来。
“你具体说说,姚大人究竟是为何事被带到大理寺的?”李青心急地问。
“据说是一个琵琶女上衙门喊冤,说姚大人三年前以权谋私,与当时的府衙合伙抢占了她家主业,逼死其父母。”
“这都是陈年旧案了,现在翻出来也找不到证物……”李青这么一听,觉得这件事也不算棘手。
然而心腹支支吾吾地继续说:“本……本来也觉得没什么的,但是那秦姓女子却还拿出姚大人贩卖妇女的罪证……”
李青心中一惊,撩起了帘子,追问道:“你刚才说那女子何姓?”
“姓秦。”
秦艳抱着琵琶,站在府衙门前弹唱,引来路上行人停下了脚步,开始窃窃私语。而这些皆因她的弹词里皆是披露姚珅如何害得她家破人亡。
“放肆——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位官爷走了出来,作势要赶秦艳离开。
“大人,小女子有冤情要申。”秦艳转身跪地,大声说道。
“你要告谁?”官爷斜眼瞅了她一眼。
“民女要告吏部侍郎姚珅姚大人。”秦艳放下琵琶,将状纸举在头上,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周遭的人都听见了,顿时议论纷纷。其中有几个人认出了秦艳。
“这不是燕春阁的秦艳姑娘吗?真可怜,被人害得家破人亡,好好的女儿家被逼得沦落风尘。”
“都别吵了。”官爷见场面有点失控,对秦艳说,“这事我做不了主,容我回禀老爷。”丢下这话,就匆匆回到了府衙里。
不到片刻,大门打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你说你要告吏部侍郎?”见秦艳点头,男子又说,“你可知本朝民告官的条件。”
“民女知道,民告官,要先受二十杖行。”
“这二十杖连普通男子都难免皮开肉绽,你一个娇弱的女子如何受得?”男子想劝退她。
哪里知道秦艳一脸坚定,毫无畏惧地对上目光,答道:“民女受得住,大人,请吧。”
见她没有退缩,男子招了招手,叫来府衙里的衙役,当着众人的面,结结实实打了秦艳二十大板。
秦艳发丝凌乱,满头冷汗,嘴唇发白,颤颤巍巍地说道:“如此,大人可是接受了。”
“这事太大,本宫要先上报,你且回去等消息吧。”男子回答道。
秦艳总算吐了一口气:“多谢大人了。”说完,就晕倒在地。
“来人,抬她回去。”男子收起那张染血的状纸,看了一眼秦艳,吩咐了一句。
看着秦艳被几个府衙抬着离开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消散了。而适才隐身在人群中的小巧,也悄悄离开,往一条街的药铺走去。
“小姐——”
高观音回首看向她。
“如何了?”
“大老爷接受了秦姑娘的状纸。”
“恩,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高观音拿起买好的药交到小巧的手里,“待会儿你把这些药给秦姑娘送去。”
小巧双手接住,看着这药,脑海里又想起了秦艳满身是血的样子,心疼地问道:“小姐,你为何要秦姑娘在府衙前做这些事?”
“让她在府衙门前弹唱,就是想引起更多的关注。这样我们的计划才可以继续下去。”
“小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告诉晋王殿下……”小巧有点担心高观音的安全。
高观音摇了摇头:“先不要告诉他,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对他说。”接着又选了几个药材,“走吧,都买齐了。”
在高观音主仆刚走出药铺之际,远处的严敬一眼就认出了弟妹,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却没能赶上。
“奇怪,何事走得这么急?”严敬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
府衙在看了那状纸后,发现除了秦家冤案以外,居然还有姚珅贩卖妇女的确实罪证,这件事前段时间以证人突然烧死而草草结案,没想到秦艳有确实的证据。这下府衙更不敢接手这个案子了,只能连忙上报上级。就这样一层层上传,直到今早朝堂之上,李尧得知了这个消息,连忙扔下一众大臣,往御书房而去。临走之前,还颇有深意地看了看一无所知的李青。
事情闹大后,李尧想要压下此事,已是完全不可能了,现下京城中都在传唱秦艳的那首歌,还有好几个闻讯而来家里走失女子的人家。这次不能像上次那样杀人灭口了,秦艳目标太明显了。为此,他头疼不已。
“陛下——”一直伺候他的海公公走近,“太子殿下已经在门外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李尧抓起茶盏砸在地上,大发雷霆:“这个逆子,无德无能。”
“陛下息怒——”海公公急忙使唤人来打扫,自己静静地退出了屋子。
而门外的李青已经站了许久,在炎炎烈日下,头昏眼花,脚步蹒跚,冷不丁脚下一软,好在身后有人扶住了他。
“皇兄——”
李青回头一看,竟是李晔站在身后,眼神朝下,只见他双手扶着自己。
李青猛然甩开他。
“吾自己可以站好。”李青整理好自己的,抬眸与李晔对视,“吾真没想到,平日一直以为你只是个闲散王爷,现在却成了吾最大的危险。”
“你以为这是我做得?”李晔笑了。
“姚珅贩卖妇人一事不是你一直在追的?不是你,还会是谁……”李青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今早的慌乱,他的重点都在姚珅身上,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李晔见他神情变化莫测,不知他在想什么。
就在此时,海公公走了出来,对着两位殿下,恭敬地说道:“陛下身子不适,今日不便见两位殿下,两位还是先请回吧。”
“既然如此,就有劳海公公多多照顾陛下。”李晔一听便知是个借口,也只好放弃进去的想法。
海公公面带笑容送走了两兄弟。
走出宫殿后,李晔想着身后的李青是不愿与自己多说什么,转身就朝自己的轿子而去。
“站住——”突然,李青喊了一声。
李晔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好奇地看着他。
“难道你就不好奇这件事是谁在幕后操控?”
李晔眉头一皱,似有预感这人与自己多少有关。但又不想着了李青的道,舒缓眉毛,说道:“怎么?你现在想到不是我了?”
“秦家女与姚珅的恩怨,这辈子吾只与一个人提过,还是在酒醉之后。”李青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晔的表情。
“是谁?”
“君儿。”
似乎很久没有从李青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李晔一下子出了神。
“那有如何,难道是杨良娣托梦给秦家女不成。”李晔冷笑道。
“果然——”李晔佯装得再好,也还是被李青抓到了一丝痕迹。
“果然什么?”李晔问道。
李青仔细盯着这个弟弟,缓缓说道:“以前吾就觉得你对君儿就特别上心,同是嫂嫂,就不见你对太子妃热络。现在看来,你果真是心悦于她。”
“皇兄请慎言,我与良娣清清白白,你如此诽谤一个逝者的名节,也太令人寒心了。”李晔脸上再也不装了,怒视着李青。
“这辈子你就别在做梦了。”
“我真替皇兄可怜,如果不是你年长我几岁,杨仪君又何曾会嫁给你这样的人。可怜她一颗真心被你辜负了。老天爷许是见你不知珍惜,这才将她带离东宫……”
“李珺璟——”李青被激得乱了方寸,一把攥紧他的衣服,“吾对君儿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道。”
“对了,吾怎么忘记了,你现在不就找了一个最好的替身了。”李青松开手。
李晔听到他又将话题转到高观音身上,当下不悦地警告:“你若是再去招惹她,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那你就回去好好劝劝那个女人,只要她不再找吾的麻烦,吾自然不会再见她。不然,吾真不好保证。”丢下这句话,李青上了自己的轿子。
一路上,李晔一直在思考着他的话,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可算回来了,见到陛下了吗?”杜明阳一早收到消息,就焦急等着他。
李晔摇了摇头。
“这次是个大好机会,可以斩断太子党的羽翼,姚珅一直是太子的心腹,如果没了他,就好对付多了。”
严敬听杜明阳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乐了:“这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事情,一个多年忍辱负重的女子一夕间就告倒了一个大官……佩服佩服。”
“只怕这背后是有高人指点,不然凭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行事。”杜明阳叹息了几句,“对了,严兄昨日不是也瞧见了,那女子伤得可重?”
严敬昨日上街,居然也撞见了秦艳伸冤的一幕,回来就告诉了二人。
“还好还好——”严敬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昨日我在街上还遇上了弟妹。”
“你说你遇到了观音?”沉默中的李晔猛然抬头,“在何处?”
“就在府衙附近的药铺,说起来她身边的小丫头,我隐约也在府衙门前见到过。”
话音刚落,严敬眼睁睁瞧见李晔一拳敲在桌上,站了起来。
“喂,你去哪?”
杜明阳对他瑶瑶头,示意不要多事。
“糟糕,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严敬担心地看着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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