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容貌艳丽，面白唇红，双眼狭长，眼尾微微吊着，媚态十足。
修长白皙的长腿在红裙下若隐若现。
戚杳声微微蹙眉，她身上的脂粉气息厚重，混着浓郁的血腥气。
“你看起来很好吃。”女妖伸出猩红的舌舔了舔唇，周身妖气大涨，飞身向戚杳声袭去。
混着血腥气的香风薰得戚杳声几欲作呕，她干脆封闭了嗅觉，将精力转于听觉。
女妖双手成爪，长甲鲜红如血，锋利如刀，转眼便要撕裂她的喉咙。
戚杳声抿唇，视线紧盯女妖的双爪。
好想给她修整指甲。
她说做便做，以极快的速度找好角度。
在女妖先将右手伸来时，迅速矮身躲过，手腕一拧，执剑侧切画圆，将女妖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女妖低头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断甲，一时怔愣，“你有病啊！”
她气急败坏，又改换左手冲向戚杳声。
戚杳声边跑边向后看，女妖像是红色的风筝在身后紧随不舍。
她游刃有余地在树林中疾奔，终于再一次找好角度后，双手握剑砍向女妖。
锯齿状的长剑泛着紫金色电光将她的尖长指甲尽数砍断。
戚杳声呼气，收剑。
舒服了。
女妖：“……”遇到疯子了。
她踩在树上大展双臂，树林中的树开始晃动。
戚杳声脚下的土地也在震颤，那些树竟然快速移动着向她撞来。伴随着女妖招招致命的攻击，还要躲避不知何时从什么方向冲来的树，她一时有些应接不暇，只好先撤退。
女妖见状狂肆大笑：“一个刚筑基的小女修也敢跑到此处来，比你厉害的修士我可吃过不少，但像你这般阴气极重的处子，我倒还是头一回见，想必肉质极其鲜嫩。”
戚杳声面色阴沉，怪不得她身上血腥气如此浓郁，竟是吃过不少人肉，连修士都难逃其口。
她捏紧手中剑，力道之大令骨节泛白。
一人一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狂奔，女妖尖细的笑声混着戚杳声略显粗重却不乱的呼吸声，回荡在幽幽林中。
像是鬼打墙一样，哪怕她闷头一股脑只往一个方向跑，仍然找不到树林的边界在何处。
此处就像是个密不透风的法阵。
这样下去，即便她体能再好，也有被耗光的时候。
她必须出去。
所以，破阵之法到底是什么。
她将剑尖向下划着地面，疾奔时长剑一路带起厚重的泥灰，像是扬起的黄色尘沙，遮蔽了视线，暂时将女妖甩了一段距离。
可能是怕不断移动的树会伤到自己，女妖将它们停了下来。
戚杳声目力极佳，纵使有飞扬的泥沙遮住了视线，她也能隐约看见女妖鲜红的衣裙。
她知道现在该是自己反击的时候了。
“你以为拖延时间就能出去么？这是我主人设的法阵，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活着离开。”女妖扭着腰，不缓不慢地朝戚杳声的方向走来，“你也不能。”
话音刚落，女妖如离弦之箭朝她的方向袭来！
用妖力催生的新长甲更加锋利坚硬，闪着寒光向她的面容划去。
戚杳声举剑格挡，女妖尖利的指甲刮蹭着剑身，像是从前上课时老师的指甲划过黑板时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声响，令人牙酸，头皮发麻。
她的力道太大，戚杳声只能双手握剑边格挡边后退，直到背后重重抵在树上才堪堪停下。
卷刃的锯齿状长剑明明看着随时都会断掉，却稳稳地卡住了女妖的攻击。
“既然没人活着离开，我不介意做第一个。”她咧嘴一笑，突然卸力蹲下，绕至女妖的身后，顺道抬脚在她背上踹了一脚。
女妖猝不及防向前栽去，指甲狠狠扎进了面前的树干上，
她是故意的！
故意将她引至树前。
女妖心中一慌，顾不得疼痛，硬生生将手从树干中拔出。
她再想重新攻向那可恶的小女修。
可是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被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女修死死压在身下，她丑陋廉价的锯齿状长剑正战栗地贴着她的脖颈。
一时间，恐惧令女妖的血液仿佛冷却倒流。
戚杳声喘着粗气，毫不犹豫地举剑砍向女妖的脖子。
可女妖的肌肤看似白皙柔弱却坚硬如铁皮，她的剑竟遇阻不得再前进半分。
“嗤。”女妖在她身下仰头看她，发出一声嗤笑，眸光流转，蛊人心魂，“区区筑基修为的女修，也妄想……嗬呃！”
她的话音被堵在喉咙里，来不及说出口，只能发出漏气一般的嗬嗬声。
脸上嘲讽的笑还来不及撤下，只余不可置信的双眼，眸中倒映着面前少女瑰丽且凌厉的面容。
戚杳声想起在师兄的仙阁中，她是如何拔出‘寒阙’的，于是运转内府所有的灵力于手掌，双手握着剑柄高高举起。
外形奇怪的锯齿状长剑顿时泛起紫金色的剑气，以不可挡之势砍向女妖。
雷灵力在两人之间炸开。
“啊——”女妖喉中发出痛苦的吼叫，本能地扭曲起来挣扎抵抗。
戚杳声将她死死禁锢在身下不得动弹，握剑的双手加重力道，剑刃终于缓缓嵌进了女妖的肌肤，浸出了鲜红的血。
她挑眉，眼尾兴奋到泛红：“怎么办，你好像要死在我这个——区区筑基修为的女修剑下啦。”
双手因用力而颤抖着，她死死握紧剑柄。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女妖四肢扭曲挣扎着，新长出来的指甲痛苦地抠着地面，寸寸尽断。
可戚杳声的剑刃却没有丝毫地停顿，她这才真正的反应过来，她好像真的要死在这里，被一个筑基期的女修，被一把丑陋的叫不出名字的破剑。
好冷，好痛……脖子好像破了个洞，妖力源源不断地外溢。
“我知道怎么出去！你放过我，我带你出去！求你了，求你……”
“不必了。”戚杳声面无表情，眸色凝着寒意，她问女妖，“你吃那些修士时，他们是不是也是如你这般，苦苦哀求着向你求饶？”
剑刃从另一边划出，带出飞溅的血，女妖的脖颈断裂。
“主人、主人救我……”女妖的瞳孔开始放大失焦，她没有回答戚杳声，朱红色的唇开开合合，生息逐渐微弱至彻底消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失去生息的女妖褪去人形，化作一只断首的赤色水貂，静静躺在被血浸得泥泞的地上。
她的尸骨旁散出许多其他芥子法器，应当是其他修士的。
戚杳声都一一收好，等回了浮玉时，便将这些遗物都招领
做完这些，她脱力地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刚刚愈合的手心又裂开，流出黏腻的血，顺着剑柄流到剑刃上。
她用还算干净的衣袖仔细擦拭干净。
剑修的每一把剑自然都要好生护养，即便不是她的本命剑。
纵使卷刃卷成了锯齿状，她也舍不得扔掉。
她从芥子香囊中取出一瓶灵膏，涂抹在伤口处。
灵膏是薛隐山用雪泥所做，有着雪沉山的气息，寒凉如雪，消减了部分的疼痛。
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来在雪沉山与师兄相处的短暂点滴，她晃了晃头，处理好伤口，拄着长剑强迫自己站起来。
树林密不透风，空气越来越稀薄。
指望别人来救就如浮萍置于水中，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好。
她抬头凝望头顶遮天的黑色‘幕布’，就算是徒手，她也要将它撕开。
她歇了一会儿，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可林中灵气稀薄，她的内府灵力已经所剩无几。
她抱了孤注一掷的决心，将内府的灵力全部毫无遗留地运转至双腿，微微弓身再发力。
顿时脚下尘土飞溅，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上冲去。
遮天的‘幕布’离她越来越近。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戚杳声咬牙将长剑插进蔓草铺成的‘幕布’中，整个人抓着剑柄挂在半空中。
她晃荡着身子用剑试图刺破蔓草，不禁苦笑，若她是金丹修为便能直接身体化灵，又何必如此费力。
修士之间若只是隔着一层修为，也犹如天堑般，一云，一泥。
她头次如此清晰。
“啊——开啊！”她急喘几息，咬牙高喝。
先前斩杀水貂妖已经耗费太多心神与气力，若这次没能成功劈开头顶的蔓草，她没有多余的灵力再来一次。
熹微的晨光照在戚杳声汗湿的脸上，太久未见光的双眼不适地眯了起来。
她忽然大笑起来：“我就知道，哈哈——休想困住我！”
她边喘边笑，仿佛此刻就是叫她去将天也撕开一条缝，她也能做到。
蔓草的豁口越来越大。
此时天光乍亮。
戚杳声再也没有力气坚持，双手离了剑，身体如被剪断线的木偶极速下坠。
她疲惫地半眯着眼，任由自己下坠，蔓草的豁口离她越来越远。
明明已经撕开了口子，她就要出去了。
冰凉的雪片落在她的面颊上。
下雪了。
戚杳声疑惑的睁大眼睛。
被她划开的蔓草从外面被劈开了更大的豁口，豁口周围覆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耳边传来玉片相撞的琳琅金玉声。
好熟悉。
有一人着白衣，自天光处飞身而来，将她接在了怀里。
那雪原来是‘碎玉’的剑相。
“徐璧。”戚杳声没法思考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只觉得冷，如雏鸟归巢般不管不顾往他怀里贴了贴。
她太累，眼皮沉重得再也架不住，缩着身子在徐璧冰凉的怀里沉沉睡去。
“……”徐璧垂首望着她疲惫的睡颜，询问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罢了，暂且让她休息吧。
“碎玉。”他唤来本命剑，单手稳稳抱着戚杳声，她的身体在他宽大的衣袍下竟显娇小羸弱。
另一只手则挥剑，顿时树林中飞雪漫天，寒风凛冽吹乱他额前的碎发，纵使如此，怀中的少女仍未受一丝寒霜侵袭。
凌厉的剑气将漫天的蔓草削尽。
徐璧接住落下的锯齿状长剑，将它放回了戚杳声的芥子香囊中。
剑刃斑驳碎裂的碎玉化作点点白色灵力消散于空中，他怀抱戚杳声飞身离去。
身形移动间，有寒霜迤逦。
剧情写多了有点腻，把徐璧拉出来溜溜
下章走一走感情桀桀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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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野有蔓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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