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杳声原以为薛隐山带自己来观澜仙林是为教习筑基之法,毕竟这两日她已经参照教籍学会了如何引气入体,按自己的理解,她应该已经是炼气期。
谁知薛隐山只让她扎马步、挥拳头和绕着仙林跑步。
他自己则悠闲地躺在树枝上打瞌睡赏云海。
“师兄!”戚杳声扎着马步朝树上喊,“薛四!”
薛隐山的双臂枕于脑后,睁着一只眼侧头看她,无声问她何事。
“我们已经在这待了七天,每天喝露水吃果子……”她轻松保持动作,“我倒不是嫌弃,就是有些疑惑,到底要到何种地步才能筑基。”
薛隐山从树上飞身下来,指着远处的其他弟子道:“他们大多已经筑基,可仍然每日要在仙林里像体修一样修炼,你知为何?”
戚杳声摇头。
他耐心解释:“内门弟子大多单或双灵根,资质上佳,却不乏求快而借助灵药来堆积体内灵力以求突破的。”
“后果便是内府受灵药影响,无法吸纳更多灵力,后续修行愈发艰难,再多灵药也只是杯水车薪”
戚杳声明白了,意思是就要先打好基础,将内府扩容好,才方便以后修行。
况且她本身就内府有损,更要将基础打好才行。
她顿时动力满满,原地挥了几百下拳,拳拳生风。
“注意吐纳,仙林灵气是除主山外最浓郁的。”薛隐山攥住她的一只手腕。
一股强筋的气息顺着筋脉侵袭而来,对戚杳声来说算是万分磅礴的灵力差点将她充成了一个鼓胀即将爆炸的球,额上顿时冷汗津津。
她面色涨红,吃痛地挣扎:“呃——师兄……”
他却牢牢箍着她,平静道:“我知你心急,待你能一下吸纳如此量的灵力,便可准备筑基了。”
说罢才松开手。
戚杳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缓解方才的不适。
她现在觉得自己每一根筋络都被撑大了几分,整个人像是被打了一顿,疼得不行。
“我知晓了,师兄。”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与他的差距简直犹如天堑。
薛隐山叹口气,弯腰伸手:“怎么,怕了么?”
“怎么可能,你也太小瞧你家师妹了!”她一掌拍在他的手上,借力站起来,喝了口他清晨接来的露水,“我继续跑步去啦!”
薛隐山轻笑,陡然又收敛神色,扯下一片绿叶向某个方向掷去。
绿叶势如破竹,直接钉进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中。
“薛师兄。”一抹青色的倩影从树后出现,她维持着笑容走近,背着竹篓解释道,“我只是来仙林采一些灵草罢了,何故对同宗弟子如此凶恶。”
薛隐山脸色阴沉,半分不留情面,直接拔剑指着她:“离我远些,也离戚杳声远些。”
此时已经夜深,硕大的圆月照着观澜仙林,其他弟子都已回各自仙阁休息。
邬见春丝毫不惧怕,她只是好奇,明明仙宗内其他人都对她十分喜爱,偏偏薛隐山对她可谓深恶痛绝也不过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过啊。
她眼中含泪,抽泣着望着他:“薛师兄为何如此讨厌我,当初我进宗门时,明明掌门已经决定收我为徒,你却多加阻止以至掌门放弃,明明我才该是你的同门师妹!”
按照剧情,薛隐山就该一心一意为她才对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该死的系统,自从上次吵了一架后它就一直装死,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说了,滚远些!”他冷声喝道,剑刃离邬见春的脖颈更近了几分。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么?我是单灵根,如今已经是筑基后期,我便是最有资格成为你师妹的那个人啊!”
她背后的灵草隐隐泛着诡异的光,泛着一股诡异的香气。
这是之前去灵境时,系统给她的迷神香,用以自保,没想到此刻起了作用。
薛隐山头痛欲裂,剑都拿不稳,这不是好兆头。
邬见春却勾唇一笑:“你去叫师尊重新收我为弟子好不好,师兄?”
“好你爸了个根!”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怒吼。
戚杳声不管两人发生了什么,至少她看见的是她家师兄受欺负了,便不管不顾一脚踹向邬见春。
邬见春处于怔懵之中,又没有系统提醒,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被她踢得连人带着竹篓砸在了方才躲身的树干上。
巨大而沉闷的“嘭”声伴随着摇曳满地的树叶,可见她用了多大的脚力。
薛隐山撑着剑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将戚杳声护在身后。
她担忧地凝视着他阴沉的脸,总觉得他要发疯了,果然下一瞬,他双手握着剑就飞身向摔倒在地的邬见春劈了过去。
“师兄!”她大声喝止,可是并不能阻止他。
私伤同宗弟子,严重是要被逐出宗门的。
然而,薛隐山的剑悬停在邬见春的眉心处,不得再前进一分。
戚杳声见高空凭风里有人捏了法诀阻止了他,应是听了动静赶来的某个长老。
她这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地,心砰砰跳个不停。
“归鸿长老,救我!”
邬见春朝远处大喊。
一袭玄衣的贺归鸿居高临下望着这三人,缓缓道:“大胆薛隐山,私伤同宗弟子,罚去雪沉山思过三日。”
“不是的长老!是我……”戚杳声急忙解释,明明师兄没有伤邬见春,顶多算伤人未遂。
薛隐山却飞了她一眼:“师妹无须为我辩解,明日我自会去雪沉山领罚便是了。”
掌门闭关,便由其他长老协同助理宗门事务,戚杳声是知道的,她心中自然对此番处理不服。
可薛隐山不让她理论,她只能憋着这口气。
贺归鸿未问缘由,直接将邬见春提走了。
偌大的观澜仙林又只剩下她与薛隐山二人。
这七日他们朝夕相处,戚杳声自以为早已对他了解了几分,如今却只道言之过早。
她将薛隐山连人带剑一并扶了起来,冷着面质问:“明明是我伤了邬见春,你为何不让我说?”
薛隐山刚要开口,她又一顿输出,“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很酷,很帅,很有担当?”
他竟道:“尚可。”
“要不要脸了?”她睨他一眼,气笑了。
“自然是要的。”他叹口气,带了几分可怜的意味,“可我惹了师妹生气,若能得师妹一笑,脸暂时不要也是可以的。”
戚杳声扶他靠在树下,自己也盘腿坐在他身旁,两人同赏着几乎伸手可摘的月亮。
“雪沉山毫无灵气且寒霜侵袭,若是你去受罚,身体扛不住,这几日的修炼也白费。”薛隐山缓缓解释,“总归是我心神受其影响才控住不住手中的剑,是我的错,去静静心也好。”
戚杳声闻言,关心道:“没有灵气那你如何辟谷?算了,我每日给你送吃食去吧。”
薛隐山向来偏冷的面容,此时也勾起笑容:“三日而已,不吃也无碍。从前我总是惹师尊生气,雪沉山对我来说不过是第二仙阁罢了。”
她来了兴致,好奇问道:“师兄修炼认真,怎么会惹师尊生气?”
“无非是不让做的事情我偏要做,毁了许多守山的禁制与阵法,惹了长老们的众怒,师尊才不得不将我关在雪沉山静思己过。”
戚杳声沉默,她知晓他被师尊勒令禁止离开浮玉,从前万般抵抗,如今却好像认命般不再想着如何离开。
“怎么不说话了。”他侧头看她,却看到她正一脸心疼得看着自己,他不禁失笑,伸手弹她光洁的脑门,“什么表情,收回去。”
月华映照着少年平时略显阴沉的眼眸,此时竟也有细碎的光芒闪烁其中。
戚杳声嗫嚅着,想问他为何不能离开浮玉仙宗,却又怕是揭开他的伤疤。
最后她还是朝他咧嘴一笑,换了个问题:“师兄为何那般厌恶邬见春?”
厌恶到恨不得杀了她。
“我曾做过一场梦,梦里我为她死生不顾,叛逃师门。即便只是不切实际的梦,一旦不经意想来便令我作呕。”
薛隐山皱着眉头,“我就算吃上十斤灵菌子,也不会疯魔到如此地步。”
“是了,不过一场梦而已。”戚杳声托腮继续问,“梦里我难道没有阻止你吗?”
他摇头:“你并不在梦中。”
她扬声:“那就对啦,我可是真实存在的人,说明梦里都是假的!”
薛隐山:“嗯。”
“就算是预知梦,我也一定不会让这些发生的。”
说罢,她又思索起来。
她家师兄有些像小说中提前知晓了自己的结局而觉醒的男主或者男配。
至于邬见春……她得找个机会试一试她。
那她自己呢,她在这个世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月华如洗,二月的风带着几分寒意,却将戚杳声急躁的心绪抚平了几分,渐渐便有了困意。
“我不在时,你记得一定要尽量避开邬见春。”
戚杳声侧着头靠在树上,嘟囔:“知道了。”
薛隐山凝视她的睡颜,她的面容很是白皙瑰丽,纵使这几日晒着太阳也未见黑上半分。
他记得她刚来时看着有些娇气,所以他便下意识想避开她。
可相处下来才发觉,她竟十分能吃苦。原本有些圆润的脸也被磨砺得尖了些,仍然昳丽却多了几分英气。
还是从前圆些更好看。
可外门的膳堂他也是知道的,做得东西一向秉持着吃不死人就行。
要改善伙食啊。
他这般想着,也晒着月色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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