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要向您确认一下，希望您不要隐瞒我什么，这会使您这官司打得很不利。您有没有因为孩子生下来或者堕胎的问题，和林疏羽先生签过合同？”
齐苏白看着她提供给自己的资料，见她没有立即搭话，心里已经有了数。不过这件事与他无关，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
“签了合同就不行吗？”廖淑清赶忙问，似乎想要确认什么。齐苏白职业性地笑了笑：“这个说不准，不过可能会让您陷入不利地位。”
败诉的话，不利后果就要您自己承担了。
廖淑清犹豫了半晌，还是什么也没有告诉齐苏白。齐苏白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嗯，咨询费一会儿我让小庄打给您。”
齐苏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个世界上为了金钱和**铤而走险的人太多了。齐苏白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没有提醒廖淑清，她如果做得过火了可能会反而被以敲诈勒所罪告上法庭。
工业化城市的天空看不到星星，只有黑压压的一片。天边点缀的那弯月，是这样无边无际黑暗里的唯一亮点。尽管它那么冷清。
“啊啊啊……”
“来，你说给你怎么拍一张才好呢，林哥，您说怎么拍！”
“他的腿挺好看的。”
“那好，把他……脱了！”
“啊……放开我……滚！”
……
高考后，齐苏白得了一段放松的时间。他和几个玩的比较要好的同学一起吃烧烤，回家的途中路过一条小巷子，因为近，把手电筒打开从这里面穿行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样令人吃惊的一幕。
月光很亮，也是这样的夜晚，撒在地上，像铺开了地霜。
omega衣衫不整，几个alpha和beta站在他身边，拿手中的相机亵渎他。
他抬头，不甘又倔强的眼神和齐苏白对视上。
他做了个口型“快走”。
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林疏羽注意到了他，笑着把手中的烟掐灭。对他说：“怎么，这是……齐同学吗？”
林疏羽只能依稀记得他的姓，名字的话，这种人从来记不住。
“你们俩关系挺好的吧，你来给他拍？”他说，恶意让齐苏白身上一阵恶寒。
“都已经高考了，为什么不放过他们！”他说的“他们”不只是黎诗，还有很多很多同样被林疏羽这种人霸凌的男性omega。
“你说话可真有意思，齐同学。”林疏羽把一沓照片扔到了他身上。齐苏白俯下身来捡，发现是自己表弟的照片。
“他们俩，你选一个拍，怎么样？”林疏羽用散漫的语气说。
“你跑啊蠢货！”黎诗忽然喊。那个离他最近的alpha甩了他一巴掌，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扔到了齐苏白面前。
“林哥叫你拍，你敢不拍？”
齐苏白感觉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他狠狠一头撞在那个人的肩上，那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齐苏白挥起拳头要砸到他身上，林疏羽在身后不冷不淡地说：“打坏了他，可就去不成大学了哦。他爸是警察局长，你猜，他会怎么办？”
齐苏白的手顿住了。
黎诗拉了拉他，因为被打得鲜血淋漓，说话都有些含糊，“拍吧。”
“黎诗……”
“都说了让你拍。老同学见面，不先拥抱一下怎么行呢？来，抱一个。”林疏羽换了位置，一脚踹到齐苏白身上。齐苏白栽倒在黎诗身上，把他紧紧抱住。黎诗闭上双眼，脸上无悲无喜，好像早就已经麻木了。
两个人都无声地流泪了。
这场暴行除了言语的辱骂和身体的毒打，还有精神的折磨。齐苏白送黎诗回家，齐苏白忽然说：“我以后想要去读令城政法大学，准备填志愿了。”
“很好的。”黎诗说。
“咱们会再见面吗？”
“会的。”可是黎诗眼里，分明是对未来的迷茫。
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直到前几天，算来，过去了快十年。
黎诗这样好的人，应该会遇到一样好的对象吧？
齐苏白一直在想。
他也曾做过梦，梦见有一天两个人在令城见面，黎诗没有结婚，他也没有对象。两个人一见如故、日久生情，结婚、生子。孩子不需要多厉害，能够有一项技能就够了。然后他们一起一直一直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
可现实不是，现实是黎诗嫁给了林疏羽这个霸凌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齐苏白想，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要尊重黎诗的选择。
风又吹了起来。齐苏白钻入车中，驶向了他安身的孤独房子。
第二天，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接受咨询。这回来找他的是一个有名的钢琴家，户籍在厉川，两年前搬家到了令城来生活。
这钢琴家的哥哥比他还要有名，年轻的时候曾经一度火遍全国，不过后来出了车祸再加上结婚，就隐退回家了。
“齐律师，你好。”郜明和他握了握手。齐苏白笑了笑：“您好。”
“我来是想让您帮我看看我哥的事。我哥他病重，医院都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如果他去世，他的遗产该怎么处分？”
“他哥结婚了吗？有孩子吗？你们的父母还在吗？”齐苏白直接问了三个问题。
“他结婚了，有一个儿子，我们的双亲都还在。”
齐苏白闻之，重复了一遍：“首先，你哥哥已婚已育，你的父母都还在世。”
“是的。”郜明确认道。
“你哥婚前及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有没有签过财产分割的协议，现在有没有立遗嘱？”齐苏白看着对方的眼睛，问。
“婚前协议肯定是没有的！我哥的丈夫比他大十五岁，当时我爸妈不同意。如果不是因为他丈夫答应不签财产分割协议，他们就没可能结婚！”郜明斩钉截铁地说。
齐苏白一边记着，一边看了他一眼：“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呢？”
“这……我哥后来得了精神病，被送到病院去了，这我也不清楚。”郜明一听到这里，软了下来。
“你哥有没有立遗嘱？”
这问题把郜明噎住了，郜明半晌都没有声音。
“我们现在先假设一下比较好的情况。首先，你的哥哥没有和他的丈夫签订任何婚前以及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内关于分割财产的书面协议，也没有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订立遗嘱。”
郜明认真地看着他。
“这样的话，考虑到您已经……”他看着对方，郜明说：“我今年四十岁了。”
“您已经四十岁了，您的父母估计也是年事已高，这样的话，不论如何，法院在分割您哥哥的遗产时，都一定会保留必要的份额给您的父母养老。”
“那我呢？！”郜明没忍住，抢了个先。
“您虽然属于法定继承人，但不是第一顺序继承人。”齐苏白说：“所以说，如果走的是法定继承这条路线，您应该是没有机会获得财产分配的。”
郜明有些不爽，狠狠地敲了敲桌子：“凭什么！”
“您冷静一下。”齐苏白口吻官方，“您找我闹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是法律的明文规定。”
闻此，郜明才冷静下来，问：“那我有获得遗产的机会吗？”
“当然有。首先，您的父母是您哥哥的法定继承人，无论您哥哥愿不愿意，都必须给他们保留必要的份额。其次，考虑到您已经四十岁了，那么您的外甥估计也成年了，所以如果您的哥哥立下遗嘱，您可以凭借遗嘱继承获得您哥哥的遗产。”
齐苏白一口气面不改色地说了大长串，把郜明绕得云里雾里。
不过他反应了一下也就明白了，他问：“如果我打印一份遗嘱，让我哥哥签个名字或者按个手印，可以算是遗嘱成立吗？”
“嗯……”齐苏白说：“要有两个以上无利害关系的见证人。”
“好的，谢谢您了齐律师。”
郜明给他转了钱就高兴地离开了。齐苏白看着他离开，忽然觉得他说的这个情况怎么有点熟悉。
郜明的哥哥好像叫郜宁，和……
他想起来了，郜宁的配偶是林疏羽的alpha父亲林堂之。
看来郜明是想和林堂之那群人打官司。他还是把一些东西想得太浅了一些，以为咨询一下律师就可以拿到自己哥哥的遗产份额。殊不知，对面有财有力，他根本玩不过。
奇了怪了，最近来找他咨询的人怎么都和林疏羽有关。
黎诗在助理的带领下来到办公室里，看着对面六十六岁左右的alpha，说了一句：“林叔叔好。”
对面的人在法律上可以算是他的父亲，不过他们一直没有彼此承认过。不过林堂之这次倒是一反常态，对他说：“小诗，听小羽说最近都是你在照顾宁宁。”
“嗯。”黎诗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人。这个老政客的口中叫得那么亲昵，可对郜宁却没做过什么人事。
“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找你？”他问。看似是关心，实则他只是想要收拾一下那几个觊觎他财产的人。
他才不会那么傻让郜家那几个人分得他多少财产，零星一点，算是他们给自己一个用过十多年妻子的回报。
黎诗很清楚这个人心底在想什么。
“有，不过郜叔叔他见到他们不高兴，我让他们出去了。”黎诗说。
林堂之见此，朝他笑了笑，又开始谈之前的那件事：“我知道，叫你接受一个外面生的固然不好，但你也清楚自己腺体的伤，想要再要一个孩子，风险高，而且几乎不可能生下来。”
黎诗点了点头：“我知道您想说什么，这件事不是我不同意。您还是和林疏羽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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