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堂之每次和他说话都会被噎一下，不过自身的修养以及多年的阅历让他几乎没有情绪起伏。林堂之将一张卡递了过去，对他说：“我知道小羽限制你消费，这些给你，你可以买些喜欢的东西。”
林疏羽知道自己是用不光彩才和黎诗结的婚，所以一直患得患失，害怕黎诗出轨。他之所以限制黎诗消费，也是因为害怕这个。他限制黎诗的消费、活动范围，让他只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不过，在一些黎诗喜欢的东西上，他并不吝啬，甚至会热衷于买又多又奢侈的送给他。
自然，林堂之不知道原因，所以他以为林疏羽是不想让这个omega消耗他太多财产。
“小羽有时候的确是吝啬了一些，这我还是吃惊了一下，毕竟他以前恋爱的时候，送车送房对他来说都微不足道。”
林堂之这话看似是在感慨，其实是在暗讽自己，黎诗听得出来。
“谢谢您的好意，我不需要。”黎诗把卡推了回去，“您现在无非是想要我去劝说林疏羽，让他接受这个孩子。我无所谓，廖持盈姓廖姓林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您的儿子您自己清楚，您都劝不动，更何况我一个外人呢？”
林堂之一时间失语。这个omega把他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清楚，现在又要用他讽刺的那句“外人”也堵他。
看起来柔柔弱弱、连工作都没有的社会底层人，竟然有底气来怼他，况且他竟然还回不过去。
林堂之虽有些愠意，倒也没太重，只是说：“你说得对。”
“拿着吧，算是你给我照顾伴侣的报酬。”林堂之招了招手，开始赶人了。黎诗看都没看桌上的卡，转身走了。
黎诗离开政府就去了医院。因为病危，郜宁被转到了重症监护室。他在旁边照顾郜宁，偶尔郜宁醒了，也会和他说说话。
郜宁得的是间歇性精神病，时好时坏。他好的时候会和黎诗聊一聊自己的过去，他说他以前每次音乐会都会有很多观众，女朋友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个人总是分分合合，但一直相爱。
此刻郜宁躺在床上，还没有醒。黎诗坐在他床边，看着书。
“咚咚咚——”有人敲门，黎诗前去查看，打开门，看见了齐苏白。
不……不止齐苏白，齐苏白的身边还有那个自称为郜宁弟弟的人。
“黎……黎诗。”齐苏白没有想到今天跟着郜明一起过来还会见过黎诗，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这在情理之中，郜宁是林疏羽的爸爸。
“小诗啊，我来看看哥哥，他醒了吗？”
黎诗看着齐苏白，摇了摇头。他大概已经猜到了齐苏白到来的意思，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满。
可他不知道这不满是从何而来的。他知道这就是齐苏白的律师的工作，但他内心还是不期望看到齐苏白帮助郜明这样的人。
“郜叔叔睡着了，有什么一会儿再说吧。”黎诗说。
“不不不，我们……”郜明看了眼齐苏白，发现齐苏白的眼神就像是粘在了黎诗的身上，依他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两个人之间有什么。
“你们二位，认识？”郜明问。
既然已经被他看出来，再拒绝也不好意思。黎诗点了点头，把门关了，对他们说：“声音小一点，我们到外面去说。”
“好的。”齐苏白点了点头，郜明有些不舒服，感觉主动权倒是被齐苏白这个律师给抢走了。
“小诗啊，小羽最近有什么想法吗？”郜明故意这么问，就是为了打听他的口风。
“他没说什么，他最近很忙。”黎诗回答的让人什么也听不出来，接下来的交谈也是一样。这让齐苏白的工作很难做，因为他就是要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找出遗产分配的最佳处理方案。
“妈的。”郜明低声骂了一句，心里想：这omega绝对是林疏羽教的，说话这么密不透风的。omega哪里有这样的智力。
黎诗看着齐苏白，问：“郜明叔叔，齐律师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齐苏白一时间失语，差点就下意识说了一句“没有了”，因为他看出来黎诗很为难。但这是他的工作，他必须要尽力去完成。
“郜先生，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和黎诗单独聊聊，所以……”齐苏白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因为他看出来黎诗心里不舒服，所以想要等这个第三人走了以后和黎诗好好聊聊，了解情况。
虽然……还是要问一些黎诗不情愿听的话。
“不用的，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说的。”黎诗说。他看着齐苏白，目光又慢慢转向了郜明，说：“郜明叔叔，郜宁叔叔醒了是要擦身的，你们不方便，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黎诗……”
齐苏白点了点头，看向了郜明。无奈，郜明也离开了。
黎诗这几天几乎都守在医院里，偶尔有些时候睁开眼能看到林疏羽。林堂之这个丈夫，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过。
黎诗想起郜宁清醒的时候和他说过的话：“我真的很讨厌他，他利诱我父母，让我父母逼我和他结婚。虽然说答应不签婚前协议，但是结婚以后又用信息素压制我，逼我签了很多不知道什么内容的合同。我生小羽的时候他都不在家，后来带了一段时间，因为不能行房就带各种各样的omega回家。我被送到了这里以后我，他还要趁我清醒的时候□□我。”
郜宁只有在他在的时候才会哭，平时就是一个人坐着看着天花板发呆。护工当他是病人，不和他说话，医生也很冷漠。只有黎诗来了以后，他的人生才改变了一些。
“其实小羽能和你结婚真的挺好的，我还以为他这样的人只会和林堂之一样把自己的配偶逼疯。”郜宁说：“我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没有那样对他，他会不会现在来看看我。”
郜宁是林疏羽心中的痛，林疏羽也是郜宁心中的痛。两个人从来不会对对方袒露心声，但内心都渴望对方的爱。
“他只是没有时间，他太忙了，所以让我来看您。”黎诗没有告诉他林疏羽是如何的卑劣，他不想让这个人到了人生的尽头还在悔恨中度日。
郜宁睡醒了，开始找水喝。黎诗之前倒了一杯热水，此刻刚好凉下来。他端给郜宁喝，郜宁一口一口喝下去，说话都有些艰难：“我好累啊，我好想睡觉。”
人到了这种时候都是这种模样。黎诗不由想像起自己去世前的模样。
“小诗，他会过来吗？”黎诗点了点头：“嗯，他会的。”
“我待会儿去把小黎也接过来。他是你的孙子，很可爱的。”黎诗说。
“叫什么名字啊？”郜宁其实一直没见过林黎，因为医院病气重，林疏羽不让小孩子过来。
“林黎，林疏羽的林和我的姓组合在一起的名字。”其实这名字不是这么来的，当初黎诗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因为不知道该叫什么名，所以叫他“小黎”。林疏羽和他结婚后，就直接在户口本上写了“林黎”。
“那小羽一定很喜欢你。他这个孩子性格不好，而且和林堂之一样，是个a权主义者。”
这话说的没错，林疏羽每次和他说话无不展示自己的优越感。他把自己看成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总是以逼迫他臣服为乐。
手机震动起来，黎诗便出去接。他看到来电显示是林疏羽，接通了电话：“喂。”
“我爸还好吗？”林疏羽明显很担心，只不过在他的伪装之下，他的语气显得很淡定。
“情况不怎么好，我早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认不清人了。如果你还有时间，赶紧过来，或许能够赶上你爸的……”“最后一面”这四个字太过于残忍，就算是面对林疏羽这样恶劣的人，黎诗也还是说不出口。
“我知道了。”林疏羽挂了电话，对李秘书交代了公司的一些事情，便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
中途他接到了自己alpha父亲的电话。林堂之问：“你爸怎么样了？”
“小诗说已经认不清人了。”林疏羽忽然冷笑起来，指责起这个人的无情：“您可真是我的好父亲，自己的妻子都要死了，还这么淡定，连人影都见不到一回。”
“小羽，我是你的父亲，不管怎么样，都没有你说我的份。”林堂之低声呵斥。
“是吗？的确如此，在你的观念里，你的妻子和你儿子都没有呵斥你的份。”
“你总是以自己为中心，一直是！”
……
在这种名利场待久了，林堂之对自己儿子的怨气没有反应，只是说：“我现在过去。”
林疏羽立刻把电话挂断了。在omega父亲这件事上他一直对林堂之颇为怨恨，纵使郜宁虐待了他多年，他也还是将对方摆在自己心里重要的位置，反对把爸爸送到精神病院。他相信日子久了，郜宁会好转，会对他好起来。但这一天没有到来，因为郜宁真的被抓到了精神病院。
他走了以后，家里的omega越来越多。林疏羽曾经因此和林堂之大吵一架，后来便干脆搬到了学校附近居住。
他回想起自己独居在学校附近的日子，心里顿时有些喘不上气。
他心底认为那些人根本算不上他的朋友，因为那群人无非是巴结他，想要靠他为自己的家人在厉川谋求更好的功名。那时候的那群人里不乏有情侣。其中有个人的有个omega男朋友。那个omega很娇纵，一度让他厌恶。所以他的霸凌事迹是从那个人开始的。
发现他霸凌以后，林堂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让助理去把他那些糟心事处理好。林疏羽便变本加厉起来，越发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林疏羽低下了头。
如果他当初没有这么干，他和黎诗之间，会不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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