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祁回身,右手拨动琴弦,琴声悠悠,这里不再安静的令人窒息。
一曲毕,他轻道,声音有些无奈,“疏意,我乃大周长子,今年二十有八,你我相遇那年我二十二。”他顿了顿,接着道:“玲珑是我通房,我十八岁时就跟着我了。”
通房?
谢疏意轻喃,声音浅淡,“倒是我才是后来的了。”
雨水飘进来,带来湿漉漉的尘土味。
谢疏意:“方才为什么弹凤求凰?”
“我只会这一首。”
“一首?”谢疏意微仰着头,露出尖尖的下颌,“我以为你琴棋书画样样皆精。”
尚祁默了默,道:“凤求凰是我幼时母妃教的,她曾弹给父皇听。”
谢疏意知道那一段故事,郑贵妃是最早陪着皇帝尚真的女人。她当年是一落魄人家的小姐,与尚真一见倾心,弹奏凤求凰表明心迹。她进宫后,生下长子,曾与皇帝恩爱过一段时间。
只是人都会变,尚真从一个平庸的皇帝变为昏庸的皇帝。
女人向来柔情似水,即使尚真如今如此不堪,郑贵妃依旧忘不了他。守着诺大的宫殿,不争不抢,只等有一天那人还会来看一眼。
尚真荒淫无道在郑贵妃生下尚祁五年后便有迹可循,而后劣性渐多。谢安从巫山带回带回国师后,皇帝的行为越发不知收敛,甚至聚众荒淫。
人会变,是因为外界还是自身?
谢疏意说不清,不过郑贵妃将此归结为谢家,她认为是谢家导致尚真如今这个地步。
“我母妃很傻。”尚祁轻道。
谢疏意静静看着他,良久,轻问:“尚祁,你对尚真有感情对吗?”
尚祁童年很快乐,那时尚真是个正常的人,一个正常的父亲。他也是宫中唯一一个正常度过童年的皇子。
尚祁默了一瞬,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谢疏意立即转身,光脚朝外走去。
尚祁皱了眉头,“疏意。”
谢疏意回身,安静的看着他。他将自己鞋子取下,半蹲着身子,为她穿上,“有些大,但比光脚强。”
“尚祁。”谢疏意声音轻柔似水,如顺滑的布匹笼罩着他。
“怎么?”
“过几日便是七夕,我不想进宫,你出来不?”谢疏意摸着他背脊,顺着鼓起的肌肉一一摸下去,直到尾椎,停住,揉了揉。
尚祁身子紧绷,依旧半蹲着,没有起身,“那你等我。”
“好。”
……
雨下的又急又大,风从洞口呼啦啦的吹进来,谢狸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探出半个头朝外看去,天阴沉的像是晚上。
“雨不停,我总不能在这一直待下去,我走了,你呢?”谢狸擦了擦脸上雨水。
天太黑,洞里也没什么光线,谢狸看不清他神色。
半响才听到他沉声开口,“先去我行宫,等会我让人送你回去。”
“可是我二姐还在等我。”谢狸不想谢疏意担心,她们约定回府的时间要到了。
尚弈伸出手任雨水打在手背上,冰凉冰凉的。“我派人去说一声即可。”
谢狸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不知道该怎么说。尚弈透过外面的光线看见她的神色,脸沉了下来,“你进宫难不成就为偷看方才那一幕。”
“不是”
“那你进宫做什么?”
尚弈不依不饶,步步逼近,似乎不问出个满意的回答,不会罢休。
风更大了,冷风吹的谢狸身子抖了几抖,“好冷。”
尚弈盯着她看了半响,最终脱了外衣一咕噜笼在她头上,像包粽子般将她牢牢裹住。接着谢狸的头被他‘嘭’的一下按在胸前,身子一轻他们两人就出了山洞,耳边雨珠落下的声音更大了。
他带着她在飞,谢狸想说这样很引人注目。可被他牢牢禁锢在身前,又没了勇气说出这些话,她怕他一个‘不注意’将她扔下去!
又到了那个简单朴素的院子。
谢狸手捂着热水袋,身子抖的厉害。
尚弈脱了湿漉漉的外衣,靠在椅背上,盯着她。
谢狸被她盯的不自在,猛喝了口热茶道:“你……看什么?”
她话说的断断续续,没有气势。尚弈嗤笑了声,起身将开着的窗户关了,“我派人给你二姐说了声,她现在已经走了。”
“那…那我再呆会,你派人送我回去。”
“随你。”
尚弈起身,只几下便脱了身上单衣,露出精瘦的背肌和精壮的胸膛。它下面是结实的腹肌,一块块码在他肚腹处。
他脱了衣裳,回身瞥了眼有些惊诧的谢狸,扯了扯嘴唇,将脱掉的衣裳扔在床榻上,越过屏风走了进去。
谢狸摸了摸嘴角溢出的口水,低头猛喝了口热茶。
自古男女有别,难道他不知道吗?
他洗浴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一下下,谢狸能想象水珠顺着他腹肌的脉络流动的样子,蜿蜒辗转流入深处。
越想头越昏,身子也热热的。谢狸暗骂自己没出息,摇了摇头,眼皮却渐渐耸拉下来。
外面风雨交加,屋中光线很暗,只有水划动的声响。
谢狸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脸上冰冰凉凉的,湿漉漉一片。侧脸还有风拂过的感觉,可窗子门都被尚弈关严实了,怎么还会有风?
不!不是风!
呼吸,是呼吸!
谢狸猛然睁眼,对上一双鬼魅的眼睛,那双眼没有瞳仁,金灿灿一片。
“啊!鬼!鬼!”
那双眼的主人似被谢狸声音惊吓道,呼啦一下,钻到床底下,露出半个头谨慎的看着谢狸。
那边尚弈已经洗浴完毕,着了身单衣,赶了出来。床底下的东西见着他探出半个身子,余光却依旧警惕的望着谢狸。
尚弈点亮灯火,借着灯光谢狸看清那东西模样。形若小儿,身上披着灰色的毛皮,耳朵尖尖的有点像狐狸。
谢狸怔怔的看着,声音有些艰涩,“唲尸,你养了只唲尸。”
尚弈点了点头,伸手探上她额际,有点烫,但不怎么严重。
谢狸抚了抚自己胸口,眼睛紧紧盯着唲尸。看它模样,它约莫已经成年,就是不知它跟着尚弈身边有多久了。
“想什么?这么着迷。”尚弈低低的声音传入耳际,谢狸回神,难以置信道:“你在用你的血养他?”
白光一过,透过纱窗打在唲尸身上,唲尸眯了眯眸子,嗖的一声,藏入床底。
尚弈眯眸盯着谢狸,扯了扯嘴唇,靠在椅背上,轻道:“怎么,你想要吗?”
他坐在上方,像个君王,正低头俯视谢狸,神色冷漠,似乎又藏了点期待。好似,她若说句软话,他必定会将唲尸双手奉上。
谢狸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唲尸胆小,怕人,阴雨天更不会出现。只会谨慎的待在洞穴中,她不信今天的一切都是巧合!
谢狸单薄的身影立在屋中仅存的光线中,手紧了又松,心思翻转,她开口,声音还算冷静,“你养唲尸做什么?”
尚弈勾了勾嘴唇,慵懒道:“我以往在巫山生活了一段时间,当时这小东西想喝我的血,胆子又小的可怜踌躇不敢前进,我觉得有趣,就将它养在身边。”
他将目光投向谢狸,支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响才道:“直到你将我虏了去,我才知道它就是唲尸。”
他说的轻巧,谢狸却觉得胆寒,半响才挤出一句,“变态”
尚弈神色冷了点,双眸紧紧攥着谢狸。
谢狸在屋中烦躁的走来走去,外面雨停了,只有间歇的雷鸣闪电,天气依旧阴沉。
尚弈靠在椅背上,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精壮的胸膛。他手指微曲有节奏的扣着红木椅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在等她回话。
敲击三下,谢狸转身,目光灼灼的看向尚弈,“什么条件你才可以将它给我?”
巫山常年冰雪覆盖,唲尸也并不好寻。即使有尚弈的血,她也无法保证登上巫山取得唲尸心后全身而退。
“条件?你很喜欢讲条件?”尚弈起身,将窗子打开,雨彻底停了。
谢狸看着他精瘦的背脊,他逆着光,微弯着身子,双手大开撑在窗栏上,不知在想什么。
“总是有所图的,你想要的是什么?”谢狸不想猜他的心思,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样她才能好受点。
“有所图?”尚弈讥笑,“一个闺阁小姐,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裸的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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