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也觉得不合适。”
祈安听见伊尔这样说。
这句话歧义可太多了，祈安又抿紧薄唇，在昏暗下藏住了他眉眼间的闷闷不乐。
伊尔在光脑上提交了机甲格斗申请，申请很快就通过了，他感到诧异，居然那么快就匹配到合适的对手。接下来台上又轮了几场后，中央屏幕上才开始新一轮浮动。
——伊尔·塔伦VS亚里·卡尼
观众席惊呼，议论声嘈杂渲染全场，闹哄哄一片。
一个是本就热度居高不下的年轻少将，一个是在最近军衔刚升为中校且最具潜力性的军雌。
S级雌虫与S级雌虫的对决，可谓是S区一年到头最罕见的事情之一了。
他们蹲守了那么久，可算是蹲到出完任务回来的S级雌虫！
军区中S级雄虫数量不过百，S级雌虫的精神力高，身躯强悍，他们大多数军衔高且执行艰巨的外派任务，能待在军区的时间少之又少。至于像伊尔和伽略能长时间待在军区的S级雌虫还是由于他们家族打点的结果，但等级摆在那，他们不可避免上级偶尔派下的外派任务。
机甲格斗虽然把这块地划作S区，但实际上一年里能有时间来S区的S级雌虫屈指可数，反而是经常被因为所在区域场次排满的A级雌虫使用。后来为了不使S区荒废，军部干脆就将A区与S区合并起来。
知道祈安不喜欢万虫瞩目，伊尔早在投屏现出他的名字之前就换了地方等，他在离开前叮嘱祈安：“阁下，请您耐心等待一会儿，我很快的。”
机甲格斗这类于帝国雄虫而言暴力又枯燥，雄虫欣赏不来这种归属于雌虫的娱乐活动，雌虫也不会主动将自己这一面展示在雄虫面前。
祈安从进来坐下到现在，目光认真，随台上的打斗而移动，没有露出一丝厌烦或是惊惧的神色。
这是一只怪雄虫，他也是一只怪雌虫。带一只雄虫来看自己的机甲格斗比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约会了。
伊尔想。
祈安点头，向他保证：“我不会乱跑的。”
伊尔夜视很好，眼前雄虫的表情出奇的乖，就像一只乖虫崽。他揉了下祈安的头，“好。”
末了，他抬手绕到祈安的后脑勺，触碰束在对方身后的发带，指尖顺着墨发倾泻的方向缓缓滑落，不费吹灰之力地勾下黑色发带。
“挡住后脖颈，就没有虫知道您是雄虫了。”
他仔细且认真地将解下的发带系在祈安白皙的手腕上，绑成蝴蝶结。
黑色发带束住的肌肤在发烫，祈安睫羽往下压，震了下。
伊尔伸手打理他散开的发，严密挡住后脖颈的洁白。
做完这一切后，伊尔才离开。
亚里·尼卡是当初军部安排照顾祈安的那只虫。此刻他正与伊尔面对面，他惊喜道：“伊尔少将，真没想到能匹配到您。”
亚里知道申请通过且成功匹配时，是与伊尔无二的惊诧，他来过很多次，也提交过很多次申请，只有这一次是匹配成功的。
他都要以为军区除了他一只闲散的S级雌虫，就再也没有别的S级雌虫在了。
亚里高兴没三秒，似突然想到了别的，吞吐问：“我前段时间听说，阁下与您……在一起了？”
亚里自从那天目送祈安离开后，就一直盼望着能与他再次相见，但显然后来他们一次也没遇着。原因很简单，亚里忙着升职出任务，而祈安实在是宅。
提到祈安，伊尔下意识地拉起警戒线，这是他这些天被雌虫纠缠骚扰而养成的第一反应，而且在军区医院里亚里对祈安的表现他还历历在目。
伊尔鼻音短促地“嗯”一声。
亚里摸了摸鼻翼，真心道：“阁下是只好虫，祝福您。”
伊尔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绪复杂。
——“您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虫的。”
伊尔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祈安在军区食堂对雌虫说的话，他想照葫芦画瓢安慰亚里，但这话由他说出来太虚伪了。
他承认自己卑劣，但其实他们都一样，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有的选。
雌虫对雄虫狂热，是因为帝国法的规定，如果军雌在25岁时还未成婚，将会被帝国强制性配对结婚对象。
强制性配对意味着他们可能被系统根据大数据的筛选而从中选出最合适的结婚对象，听着还不错，但大数据其实只包括精神力契合度及基因的考虑在内，前者是为了不让雌虫精神力暴乱而消亡，后者则是为了帝国生育率与优秀基因的延续或净化。
因为大数据只筛选匹配这两项，结果随机发生上演，年轻雌虫匹配到雌虫雌侍成群的雄虫，匹配到身负巨债的雄虫，匹配到年岁近百的雄虫……简直糟糕透了。
帝国雄虫的品性大多是趋同的，他们会碰到劣迹斑斑的雄虫，即一旦登记结婚，婚后他们不仅要对雄虫唯命是从，甚至还会失去自己作为帝国羽翼的荣耀。
他们对雄虫所谓的狂热无非是希望自己能选，对剩余的虫生中能有一点参与，他们在糟糕雄虫里找个稍微好一点的，此外还希望能得到雄虫的喜爱而不被雄虫剥夺作为帝国羽翼的荣耀。
如雄虫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雌虫，那么他们就会为此而狂热。
机械冰冷女声响起：“还剩三十秒，请两位做好准备。”
亚里笑道：“请少将手下留情。”
伊尔挑眉：“嗯。”
军区机甲格斗有统一规定，比试时只能选用军部特地准备的机甲，不允许带自己的机甲进行比试。投屏上三十秒倒计时结束，场地破开两个漆黑大洞，崭新的S级机甲被推运上来。
机甲还未被使用过，伊尔选择左边的机甲，而亚里则选择右边的。
场地左右两边的机甲被他们用精神力连上而恢复生机，动了起来。
同款暗紫色的机甲受驾驶者精神力的影响，竟然沾染上几分独属于他们的气息。
一凌厉，一柔和，融合又排斥，各自圈地为王。
机械女声宣布开始。
两台机甲迅速动了起来，精神力等级越高对机甲的适配度与操纵度就越高，伊尔和亚里都是S级雌虫，他们在连接上机甲的瞬间就将机甲的性能了解全，短暂适应后，他们现在操纵的熟练度不输于对自己的机甲。
台下安静，屏息凝神欣赏一场久违的，关于S级雌虫之间的比试。
祈安也在认真看，同时，他的手指还勾着手腕上的蝴蝶结发带。
两台机甲在台上交织打斗，速度很快，观众稍不注意就可能会错过某一段，他们竭力跟上，却仍无法注意到高速度之下的全部细节，但台上两只虫却是都在保持速度中进击与防守。
比起先前A级之间的对战，S级间的对战显然拔高一大截不止。雌虫们终于意识到，S级雌虫与A级雌虫之间的天差地别。
B级雌虫靠提高机甲的配备与性能与A级雌虫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假如是A级雌虫驾驶高配置、高性能的机甲是否能与S级雌虫对战一场？
对此的设想与期待似乎在这一瞬间破灭。
他们观看了很多场A级与A级之间的对战，但远不及S级带来的震撼。
S级雌虫是天赋者，他们对机甲、各种武器乃至于一切，他们都得心应手。光是虫神赐予的学习天赋，就足以成为横跨在与A级雌虫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们以为军部有心将A级雌虫当做S级雌虫培养，这才将A级区与S级区合并的，没想到军部真的只是为了给他们视觉碾压。
在他们思绪交杂间，台上又有了新变化。
初始两台机甲还不分上下，但随时间继续流逝掉几分钟，亚里被伊尔抓住手臂甩在地上，亚里反应过来要起身时被伊尔狠狠地用手臂压住，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伊尔比亚里年长，机甲的驾驶经验也比亚里丰富，即便最近亚里参与了不少外派任务，增加了驾驶机甲的次数，但对于机甲的操纵的熟练度还是有待提高。
被压趴在地上的机甲又几次试图挣脱，但都无疾而终，机甲与精神力链接的同时也将五感链接通了，亚里感受到背上的力道，舒了口气，“我输了。”
闻言，伊尔松开手，“这是你的破绽，不解决的话，你下次出任务或许会受伤。”
亚里也是刚刚才发觉自己究竟漏了多大的破绽，感激道：“谢谢您的指导。”
机械女声宣布结果时，安静的观众席终于爆发出欢呼声，他们没有看见碾压式的比试，但目睹了一场前辈对后辈的指导。
雌虫有慕强的基因，了解到等级天赋后他们对S级雌虫有过短暂的羡慕与嫉妒，但一想到S级雌虫长期执行难度系数高的任务时，这一点的不平没了。
但凡认真了解军部的虫都知道，S级、A级、B级的雌虫中，S级雌虫是退役率最高的。因为任务艰难带来的损害是不可修复的，所以现在军部S级的雌虫才不过百，而上级对于艰险任务都是斟酌再三才派S级雌虫执行。
场地很大，欢呼声几乎震耳欲聋，祈安明明坐在最后一排，远离众虫，却还是被浪潮席卷。
是陌生感。
伊尔脱离机甲，站在台上与亚里友好握手，祈安目不斜视，隔着这些天第一次所历经最远的距离，他微屈手指勾紧发带。
伊尔正朝台下狂热的雌虫们颔首示意打招呼，面色红润，神情惬意。
浪潮的存在，似乎彻底隔绝了他们，祈安稍稍前倾的躯体回归椅背，略感心塞。
激动热切中，有雌虫站起来，但都不足以阻挡他们的视线，无论是祈安看向伊尔，还是伊尔看向祈安的。
但伊尔从结束起，一次也没往祈安这边看。
一次也没有。
祈安没有因为下沉的心而移开视线，他依旧眼神认真地看伊尔。
我于欢呼声中沉溺，从中窥探出你的荣耀。
我无法将我的视线移开。
我被你身上的光而吸引。
比雅比斯海湾上的粼粼波光还更令我着迷。
我无比渴望这一片碧蓝海域。
在虫声喧嚣中，我目光锁定了你。
而你……
最后也锁定了我。
祝我考的都会，蒙的都对［碎碎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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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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