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眉梢动了动,流露出好奇,“为什么?”
江再云:“当时听完那段音乐,我就猜洛基最后应该会选择告诉索尔真相,还和我朋友打赌,她说不会,我说会,后来果然是我赢了。”
牧青笑了,这个笑比之前那个生动得多。
江再云看着她,不舍得挪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那些工作全都抛到脑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和牧青聊天,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她抽烟也好。
但最终江再云还是移开了视线,“你是想从这个门出去?”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铁栅栏,花园后面临街,被一圈黑色的半人高铁栅栏围起来,角落有一扇小门,可以直接通到街上。
牧青惊讶地看她,“你怎么知道?”
江再云:“花园这个门离公交车站近,我们都喜欢从这边走,但露天餐吧关了之后,怕有人进来偷东西,这个门平时就都锁上了,要用钥匙才能打开,你等我一下。”
她快步走到花园靠地下室那一边左侧的角落,这里有一颗两米多高的树,树杈上零散垂着几个塑料灯饰,不知道是哪个世纪挂上去的,早八百年就不亮了。
江再云踮起脚尖,探手伸向其中一个卡通圣诞树形状的灯饰,第一下竟然没扯住,她的手指因为太过紧张,已经僵得有点木了,塑料从手指尖滑脱,晃悠着弹回去。
她握了握手,一个用力,强行撑开麻木发僵的手指,一把扯住灯饰,拧开灯饰中间的缝隙,从里面倒出来一把钥匙。
“这个钥匙,就一直挂在树上?”牧青颇为意外地旁观了江再云这一系列动作,门钥匙竟然藏在花园里的一颗树上,这像是童话故事书里才有的情节。
“嗯,这样更方便。”见牧青对这个感兴趣,江再云多解释了几句,“以前本来是放在楼上办公室里的,但每次要用都要上楼去拿,大家都嫌太麻烦了,后来就干脆直接放在花园里。”
她指了指连接地下室和花园的石阶,石阶上来,左右两边是两个花盆,种着薰衣草。
“最开始藏在石阶右边那个花盆底下,但那里一下雨就容易积水,钥匙没过多久就生锈了,只能换个地方,换了好几个都不合适,最后才找到这个办法,一般人想不到钥匙会藏在灯泡里,防水防盗。”
牧青:“这种机密,你泄露给我,不会有麻烦?”
她的语气很严肃,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让江再云听得一愣,随即意识到她是在开玩笑。
“会的。”江再云也摆出一张严肃的脸,“这是俱乐部的一级机密,只有拥有最高权限的人才能知道,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要保守秘密,别告诉别人,不然被人知道是我泄的密,我可能会被俱乐部开除的。”
牧青眉头微抬,当真了,“真的?”
“当然是假的。”江再云笑了,摆摆手,“这不是什么机密,很多人都知道,下次你要用的话,自己去拿就行,记得找这个圣诞树形状的灯泡,用完再把它放回去。”
江再云拿着钥匙,走到小门边上,俱乐部经费有限,在没有必要的地方能省则省,甚至于到了有点寒碜的地步,小门就是直接截取的一小段栅栏,一条婴儿小臂粗的金属铁链绕了几圈,把开口两侧挨着的两条栏杆栓在一起,挂了把铁锁。
钥匙头对准锁孔一怼,江再云手腕微转,“咔哒”一声轻响。
“开了。”她把门拉开,脚下熟练地从一旁的草丛里勾出来半块砖头,抵住门脚。
砖块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眼熟,显然和花园砌墙的红砖同出一处。
牧青看看江再云手上的半截圣诞树灯饰,又看看地上的砖块,眉头微扬,“原来还有配套设施。”
江再云也笑了,侧身让开位置,“那当然,永远不要低估大学生为了省事儿能开动的脑筋。”
牧青从江再云拉开的空档里走出去,在门外停下,“谢谢你。”
“没事,这有什么。”江再云松开手,门自动回弹合拢,发出“哐当”一声,她就势摊开手掌,平举在半空中,“烟头给我吧,这边出去一路上没有垃圾桶,你拿着也不方便。”
牧青愣了愣,有些意外地看向江再云,没有立刻回答,江再云镇定地与女人对视,脸上带着笑。
黑暗中,没人看得见她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几秒钟后,烟头轻轻放在了江再云的手心。
“那就麻烦了。”牧青道。
江再云盛着烟头的手掌收拢垂下,“不麻烦,我一会儿进去,顺路就扔了。”
“我先走了,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江再云。”牧青道,“下次再见。”
“下次见见。”江再云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路上小心。”
牧青微一颔首,转身离开。
江再云长久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就像曾经的很多次那样,看着她一点点走远,最终转过街角,看不见了。
江再云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过。
她的住处是一间五十九平米的单身公寓,两室一厅,去年她转讲师之后贷款买的,房间里家具不多,基本都是从二手商店淘来,搬回家后又自己做了改装和装饰。
江再云换上拖鞋,把背包随手挂在玄关处的挂架上。
挂架原身是个缺了几根棍的木架子,她买回来之后把木棍都卸了下来,稍加打磨,上了一层墨漆,做成了竹节的形状,用膨胀螺丝固定在墙上,然后依着“竹节”,在背景的墙纸上画了延伸的枝干,看起来就像是长了一丛墨竹,竹竿如弓,竹叶如剑,隽秀挺拔,潇潇飒飒。
完全看不出来曾经在二手店里时,那副缺胳膊少腿无人问津的样子。
回来路上走得急,被冷风扑了嗓子,江再云一口气喝了半杯热水,勉强压下喉咙里干涩的疼痛,然后从厨房抽屉里抽出一个小号的厨用塑料密封袋,拿着袋子进了书房。
书房东西不多,只放了一张大书桌,一把皮质靠背的转椅,还有一个储物柜。
江再云拉开储物柜最上面那层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只放了一个长条形的木质收纳盒。
收纳盒不大,和普通的文具盒大小差不多,也是江再云从二手商店淘回来的,前任主人大概是个孩子,原木材质的盒子表面涂满了意义不明的稚拙图案,她买回来后重新漆了一遍,把它又恢复了原木色,只在盒面右下角拿黑笔勾了一朵小小的云。
江再云把盒子放在桌上,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纸巾团,小心翼翼地打开,里头赫然是她从牧青处拿来,号称要帮她“顺路扔掉”的烟头,烟草味中还依稀夹杂着一点清冽的草木香,是牧青身上的气味。
江再云把烟头放进密封袋,封上封口,期间还不忘仔细地把袋子里的空气排出去,动作谨慎小心,仿佛是在对待什么价值连城的重宝,然后打开木盒,把封好的密封袋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江再云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走到书桌前坐下,按亮台灯,抽出一张画纸,伏案开始画画。
画画是江再云的童子功,也是她的“才艺”。
江母是中学的美术老师,最擅长画国画,江再云最开始跟着母亲学,学的也是国画,画了六七年,后来陆陆续续也学了点其他画种,什么素描、水彩、水粉、油画……多多少少都涉猎过。
不过到现在,什么画都别提了,她最常用的其实是秀丽笔,原因无他这个最方便,到哪儿都能带着,也不用调颜料,掏出来就能画。
江再云下笔很熟练,也不用打底稿,很快就勾勒出一只卡通小猪。
这只猪颇为憨态可掬,样子看起来很像早年间很火的一部港城动画的主角,圆滚滚的身材,肥嘟嘟的脸,头顶上生着两片草叶,叉形蹄尖抱着一把吉他,背景是一个十分简陋的小舞台,背后的幕布塌了半截,脚下的地毯还破了洞,但小猪弹得十分快乐,头顶的草叶飘扬舒展。
画完这幅,江再云又画了一副在花园里抽烟的草叶小猪,这一次,小猪看起来有点忧郁,头上的草叶也耷拉了下来。
旁边垂着藤蔓的砖墙上挂着一块小牌子,上书“NO **OKING”。
两幅画画完,8K的素描纸已经填满了,江再云正要盖上笔盖,犹豫了一下,又抽出了一张新的画纸。
这次,她下笔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台灯橘黄的暖光照亮了纸上渐渐成型的画,高悬的圆月下,草叶小猪伸出小蹄子,和另一只小猪握蹄,这只小猪的侧脸上有一块云朵形状的胎记。
江再云放下笔,伸手轻轻碰了碰画上小猪头顶的草叶,脸上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好久不见,牧青。”
秋日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洒在深色的被子上,形成一道曲折的明亮光斑。
牧青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身体,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她右手刚刚拿起手机,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酸软的闷痛,她一时吃不住力,手机脱手掉落,屏幕朝下,“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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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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