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森迈出的脚停在空中，他低头一看，那两只妖怪正牵着一根很粗的绳子，等着他迈出那一脚，脸上是无比的期待。
西森：“……”
难道恶作剧还没结束？
他收回脚，看到他们失落的样子，轻轻一笑。
不过……
他扭过头，盯着桌子另一旁的望然，沉默良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也是妖？”
望然挑挑眉，没有正面回应他，而是指了指那两只小妖怪，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你看得见他们。”
“嗯。”西森点点头，承认了。
他觉得离奇，可也不是什么需要否认的事，尤其是在同样看得到妖的他面前。
“唔……”望然摸着下巴想了想，继续说，“那个古咒语，还是不能用在人类身上。”
什么古咒语？西森不经意间，把心声说问出来。
望然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了。
胡丁听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嘛，原来都是老大的功劳啊。”
“就是就是，老大最厉害了！”兔丙是望然的资深崇拜者，听到这种话，自然是鼓足了劲地应和的。
一旁站着的西森：“……”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会儿，而后转头对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的望然说：“谢谢你。”
这句谢谢与之前的不同，分量更加重，西森很明白，在那种恶劣的情况下，要是没有望然，他可能早就死了。
至于那个后遗症……西森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能捡回一条命，付出点代价也关系。
听到这声谢，望然有些惊讶，很快又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算了，没什么。”
话锋一转，他看着西森，脸上的笑淡了些，他说：“你不怕吗？”
西森却没回答他的问题，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自言自语道：“你也是妖。”
望然：“……对，怎么了？”
西森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怕。”
嘴上说怕，可他的表情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变化，望然抬眼看着他，不知想到什么，他慢慢靠近西森，走到他身旁，在他耳畔，用一种调笑的语气说：“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离得太近，温热的气息落到他耳侧，有些痒，西森不自觉后退一步，离他远了点。
这个小动作显然意味着什么，望然看到后，脸色微微一沉。
西森以为他还是不信，又上前一步，拉过他的手，贴在胸前，望然感受到他有些急促的心跳。
“你在干嘛？”望然似乎觉得有趣，勾起一抹笑，问道。
还不够明显吗？西森眼里闪过淡淡的疑惑，不过他还是好心解释道：“人的心跳是不会说谎的，它会反映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沉默一会儿，接上了前面的话：“我怕，你信了吗？”
望然：“……”
他收回手，笑意淡了些，点头道：“知道了。”
西森却皱了皱眉，好像漏了什么，他想了想，眼神一下变亮，犹豫了下，还是拉住了正要离开的望然，轻声说：“我不怕你。你是好人，不，是好妖。”
一瞬间的怔愣后，望然笑了，这笑有些复杂，杂糅着各种情绪，几经变换，只剩下释然。
“我听到了。”望然笑着说。
西森很快松了手，低着头想，他的心跳怎么比刚刚跳得还快，他又不怕望然。
视线游离着，西森不经意看到了还在地上的两只小妖，他们像还没从恶作剧失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此时一动也不动，都瞪大眼张大嘴看着他。
西森和他们互瞪一阵，眼睛有些酸，他揉了揉，受不住了，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胡丁当着望然的面，也不敢胡言乱语，只能和兔丙用眼神交流。
“他刚刚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他说老大是好人？”
兔丙疯狂摇头，“不可能，老大那么凶残，他一定是被他的伪装骗了啊哈哈哈！”
……
两妖说了半天，才想起正事来，他们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早知道就不要他帮忙了，现在好了，还人情的时候到了。兔丙愤愤想道。
他看了一眼望然，太过紧张，他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他声音发颤，说：“那个……”
听到声音，望然像才想起他们的存在，垂下眼，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语气淡淡，显然不太欢迎他们。
兔丙吞吞吐吐，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胡丙看不下去，飞快打了他一下，兔丙一痛，总算说清楚了。
“树婆婆想让你回去，树爷爷的画像怎么找都找不到了，想让你去帮忙找。”
树婆婆活了几千年，也算看着望然长大，她又特别喜欢他，在他小时候也时常照顾望然，望然一直都记得。
就算他不愿意回去，这个忙也还是要帮的。
只不过画像没了，再画一副就是了，怎么还专门派人来找他？
难道……
望然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那个老头出事了？
“你们树爷爷怎么了？”他不太确信地问道。
“……他自从两百年前入了妖镜，就再没出来过，树婆婆怀疑他早就没了，整天就靠那副画过日子，人都瘦了不少。”
望然脸色沉下来，冷声道：“怎么没人告诉我？”
妖镜是妖界宝地，里面有许多奇珍异兽，但也极其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不过许多妖也会冒险进去，运气好点，也能有所收获。
运气不好的，就会被锁在里面，几百年也找不到出口，一直到生命殆尽的那一天，也出不来。
就像树爷爷一样……
望然皱起眉，想了想，问：“他跑进去干什么？”
兔丙胡丁齐齐摇头：“这连树婆婆都不知道，在妖界已经成了个谜了。”
这一次妖界非去不可，既然这样，望然也不想拖泥带水，他干脆利落道：“走吧。”
“那么快？”胡丁惊呼道。
望然眯了眯眼，“怎么，你有意见？”
胡丁尴尬笑了笑，难得出来一次，他还没玩够，哪舍得回去，他眼珠乱转着，突然瞟到后边的西森，激动道：“他他他，他怎么办？”
他不说，望然都差点忘了。
“你就留在这里。”望然转身，对西森的归宿下了定论。
真霸道。胡丁在一旁腹诽道。
“走了。”
“等一下，我也去。”西森起身，在望然离去之际，拉住了他的衣袖。
望然回头，皱着眉看他，“妖镜很危险，你很脆弱，去了容易出事。”
西森闻言松开手，像听进了他的话。
“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望然笑了笑，走了出去。
胡丁盘算落空，默叹一口气，和兔丙一同追了上去。
妖并不能随意到人界来，除了要耗费一些妖力，还得找到妖门。
妖界的妖门只有三扇，一扇是最普通的，大部分妖都能找到，只要获得妖界长老的许可，就能通过。
另外两扇则可以认主，妖力越强大，就越容易得到妖门的承认，认主后，这扇妖门就只属于这个妖。
而早在三百年前，两扇妖门都在一夜之间有了主人。
一个是望然，另一个则是甘夜。
妖界妖力最强的人，当属他们。
他的妖门哪去了来着？望然走出门，看着眼前毫无变化的景象，才想起来这件事。
能认主的妖门自然不一般，它能拥有意识，也有妖力，跟着望然来到人界后，被各种新奇玩意迷花了眼，成天四处闲逛，望然懒得管，也随他去了。
好在妖门能感应到主人的呼唤，五分钟后，一扇精致的门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与原先朴实无华的模样相去甚远。
望然默然一阵，冷声道：“回妖界。”
妖门照办，眨眼的瞬间，门开了，里面弥漫着粉色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望然：“……”
像察觉到他的视线，那门抖了抖，说不出的心虚。
粉色可比白色好看多了，而且她还有蓝色的紫色的黄色的……
可眼下她是不敢开口的，望然脸色不好，再惹恼他，她可是要关禁闭，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啊！
望然忍住嫌弃，走进了门，身影很快就被雾气挡住，消失不见。
等兔丙胡丁都进去了，不知道什么跟在他们后面的西森也入了门。
她合上了通道，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她一向心大，很快就将其抛在了脑后。
看到站在门内，一动不动注视着他的西森，望然：“……”
他轻叹一口气，走到西森旁边，低声问：“就这么想来？”
西森轻轻应道：“嗯。”
“……拿你没办法。”望然把他拉到身后，边走边说：“好好跟着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西森应声道。
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力气有点大，有些疼，不太好受，西森却很轻地笑了下，什么也没说。
那抹笑很快消失，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西森被拉着，不知道在迷雾中穿行了多久，雾气才渐渐淡去，眼前的景物也清晰起来，映入了他眼底。
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
西森看得发愣，他有些着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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