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院子里的银杏树发呆。
下过秋雨,但气温骤降的不够明显,叶子未变得金黄。满树是黄绿混杂,有的还是干瘪的枯黄……
无趣,阳光下见不到耀眼的金光了。
“咳咳……”
我的助理凌希清了清嗓子。
“总裁,张副总建议下午在集团的会议推迟半小时,所以我们现在还有两小时空闲,能不能请您到裁缝店去一趟?”
“夫人刚刚又在催了……”
“每次不都是到家里来吗?”
我还真就新鲜了,定制什么特别的礼服,还需要我亲自跑过去。
“这就说来话长了,之前给您量体裁衣的宋师傅上个月过世了,现在全京州最正宗的西装定制就是这位乔老板了,他家的店极不好约……”
“行了,行了!”
凌希哪里都好,就是说话罗里吧嗦的。我摆摆手,跟他去了就是。
重新定制几套聚会上穿着的西装是母亲的意思,她要将我今年的生日宴风光大办,想想都头疼。
抛去处理集团的事务,我不喜欢多余的应酬。其实我的衣服还很多,只不过都是低调的黑色或墨蓝色。
“店叫什么名字?”
我坐在车子后排问凌希。
“锦尼,是家百年老店了!”
凌希比我兴奋得多,像带他去买新衣服。
“买下来!”
看到凌希一怔,我又补充了一点,“当然,先出份报告。”
“好的,好的,我马上安排。”
只要变成余氏集团的资产,下次就不必亲自上门了。
我很宅,集团与家两点一线,从来都是别人来找我。
车子停在一条嘈杂狭窄的老街上,街边有各式摊位和杂乱停放的车辆。我的加长版宾利像是空降到此地,一时间前后左右都没了空隙。
凌希下车拉开车门,勉强给我劈出一条出路。
我的直觉是对的,再也不会来第二次了!
裁缝店没有店招,只是一堵圆拱门,两旁树立着残破的柯林斯石柱。我在凌希的带领下走入一间阴暗的小过道,然后才是镶嵌彩色玻璃的木制大门。
内里比外面亮堂,南向的高窗洒下午后的阳光,红木柜台高大而厚重,室内一尘不染,空气中有纺织物的气息。
听见门铃声,柜台后扬起一只胳膊,紧接着是个短发的……
“您好,欢迎光临!”
她的声音慵懒,不过很明显是个年轻女人。
“有预约吗?”她移动鼠标,在柜台的显示器上点开某个程序。
凌希交代几句,那女人就转身跑上楼梯,去找乔老板了。
凌希朝我尴尬地笑笑,“总裁,您稍等。”
“嗯。”
一层除了前台,还有两排高大的开敞木柜,各色成衣一字排开,角落里立着一只人形衣架,什么都没穿。
恕我直言,这家店真是普通到了极点。
就服务态度来说,连个坐下去等候的地方都没安排,只是内里全实木的装修尚合我口味。
“哈哈,让二位久等了……”
一位穿着棕色马甲的中年大叔捋着楼梯扶手慢悠悠走下来。
短发女人在楼上探出脑袋,大叔又回头叮嘱,“诗韵,给客人泡些茶!”
“不好意思,中午在楼上小憩了一会儿。您是第一次来吧,我叫乔维声,做手工定制西装这一行已经有四十年了。”
大叔似乎是眼神不好,直愣愣地向凌希伸出右手。
凌希赶忙后退,向他介绍道,“这位是余氏集团的总裁,余海诚先生!我是他的助理,凌希!”
“幸会!”
我握住了大叔的右手,温暖厚实,连手上的老茧也很温暖。
他在衣柜前给我推荐了几件适合年轻人的款式,然后我还需要跟他到二楼挑选布料和量体。
一切听起来都很繁琐,我寻思着就让他做一套和我身上穿的一模一样得了。
凌希直撇嘴,母亲嘱托他让我挑些时髦的样式,对了,尤其是要吸引异性的。
“我不会选。”
我侧头瞟了一眼凌希,“你来!”
凌希的脸跟苦瓜似的,令我忍俊不禁。
我端起刚才人家准备的茶水品了品,古树红茶,扑面的花香,回甘绵长。
听凭凌希和那位裁缝大叔商量,我坐在皮沙发上悠哉悠哉。
短发女人也加入了他们俩的讨论,时不时地朝我看两眼。
我自认为长相还可以,至少遗传了母亲的六七分容貌,最近身上肌肉掉了点,因为工作忙,锻炼计划时断时续。
身高还是可以补救一下,一米九。在房间里,快触到水晶吊灯了。
我知道,让我烦躁的不是外出,也不是生日宴,而是要选个女人尽快完婚。
“总裁,那……样式和面料,我们就帮您定了?”
“对。”我点点头,茶水很香,我喝到见底,“尽快,后面不是还要有会议吗?”
听我这么一说,凌希又加紧和裁缝大叔沟通,估计人家没见过如此急切的顾客。
短发女人不见了,还想让她给我添些水来着。
“余先生,因为您是第一次来,我得测一遍净尺寸。”
大叔满面笑容,可我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需要您脱掉外衣,最好只剩下内衣内裤。”说完,他示意凌希帮我拿衣服。
“放心,我速度很快的,不会让您着凉。”
是的,他手里已经攥着皮尺,上衣口袋里还插着小本和铅笔。
我犹豫片刻,还是照做了。
皮带和西裤递给凌希以后,我才猛然想起来房间里可能还有人。回头的时候,正对上那双清澈的杏眼。
她好整以暇地看过来,双手环抱茶壶。
我微怒,瞪了凌希一眼,还好是背朝外面。
大叔反应比他快,立刻叫道,“诗韵,走开,别捣乱!”
“茶喝完了,我是来倒茶的!”
她的声音依旧懒懒的,与她如兔子般的身影很不相称。
“是您女儿?” 凌希把我想问的话说了。
“侄女,大学毕业后无所事事,让她来帮我看一下铺子。你们别怪她,她才没来几天。”
“您不招学徒吗?”我问。
“以前有的,去外省开店了,现在我这个侄女还没打算跟我学呢。也是,干这个太辛苦。可是咱们全手工制作的就是和机器跑出来不一样。”
“我敢说啊,我们锦尼做出来的衣服,要比您穿来的这件定制外衣还要舒服……”
裁缝大叔打开了话匣子,我像他面前的木偶,摆着各种姿势。净尺寸量完,还有放量尺寸,全部测完,我穿好衣服已经没心情喝茶了。
“可以走了吗?”
大叔点头,“您先忙,其他问题,我就随时联系凌助理吧!”
“是的,今天辛苦您了!”
凌希在我身后客套,而我系紧领带,快步走向楼梯。
从光线明亮的地方移入暗处,眼前总会有些恍惚,而我又是个不喜欢碰扶手的人。
刹那间,我荡入虚空。那感觉不是平常的踏空,而是……
右脚绊住左脚?
我本能地蜷缩身体,幸好楼梯比较窄,我这个大块头横在当中,及时拽住了一侧的栏杆。
最后,整个人斜躺在一串台阶上。
不过,我感觉自己还是滚了360度,脑子晕乎乎的,甚至有点耳鸣。
“你要是不结婚,活不过圣诞节的!”
有个披着线毯的疯女人对我下了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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