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人的嘴唇红得可怖,牙齿缺失,身上的线毯……
那种又红又绿的颜色此刻正出现在我眼前,叫“诗韵”的年轻女人站在楼梯下方盯着我看,手里捧着编织物。
“总裁,您没事吧!”凌希一嗓子震得屋里有了回声。
“天啊,这可怎么话说的!您没事吧!都怪我这地方太破了……”
我被凌希和大叔合力搀扶到刚才喝茶的沙发上,凌希顿时满头大汗,用手机呼叫救护车。而裁缝大叔也揣着手踱来踱去,想碰又不敢碰我。
“总裁?”凌希在我眼前挥挥手,“您还好吧?”
他是以为我傻了吧!
我说,“我没摔到头。”
并无大碍,我活络下手腕,蜷起双腿看了看。
哦,原来是鞋带开了。可能是刚刚穿脱衣服之后,根本忘了系上。
“我帮您……”
凌希的眼眶微红,他跟了我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我出状况,一定是吓坏了。
自从我和母亲度假回来之后,总是发生些磕磕碰碰。但是,刚才那种对身体完全失去掌控的一瞬真令人后怕。
也许,我起初的念头只是不想滑稽地滚下去,可当下我脑海中填满的是那个诅咒。
他们说她是个吉普赛人。
我母亲今年迷上了塔罗牌,于是我们十月份的旅行选在了地中海附近的一个欧洲小国。风景如画、民情淳朴,优点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是车没办法到处走,自行车也堪忧。
我们俩只好选择步行,于是好死不死地碰见了那个疯女人。
她披着的线毯破烂不堪,歪歪斜斜地在路边坐着。
我不知道是自己踩到了那毯子一角,还是碰到了一根线头,总之路过的时候,她猛然跳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她说的是法语,正巧我听得懂,毫不含糊地回了一嘴。
女人指着我们母子俩,歪头啐了一口,讲出那句诅咒。
“你要是不结婚,活不过圣诞节的!”
我母亲看那人一脸凶相,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事后,她反复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只得原话告诉她。
“怎么会摊上这种事呢!”
“儿子,你可要好好的呀,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从此,她的塔罗牌水平直线上升,怎么算都觉得我要出事,必须在我生日前后,将我“许配”出去。
然后,11月22日距离圣诞节还剩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再筹备一番。
正儿八经的婚礼是肯定来不及操办了,签订婚前协议、交换婚戒、简单布置婚房……一个月的时间,母亲焦虑地捂紧胸口。
“海诚,这事不能告诉别人,只有我和你知道。要是传出去,恐怕有人要来……对公司也没好处!唉,那咱们现在要找哪家的姑娘呢……唉,你还是多出去交际一下吧!”
她拉着我连叹了好几口气,“抓紧时间,至少找一个你能看得上的吧!”
我们两个对视一秒钟,心里都很清楚,只是嘴上说得容易。从那句诅咒说出的时候到今年圣诞节,拢共不足80天。
虽说有过80天环游世界的先例,但高考倒计时还要从100天算的呢!说白了,这是我余海诚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挑战。
我半躺在裁缝店的沙发上,等待专业医师做过检查后才起身。
裁缝大叔和凌希在一边低语,我看见乔诗韵捧着一团毛绒绒的东西,编织用的棒针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这是什么?”
“马海毛。”
我摸了摸那团泛着微微闪光的东西,颜色比较丑,手感不错。
“织毛衣?”
“我水平有限,只想织条围巾!” 乔诗韵眯起眼笑了笑。
“摔得疼吗?”
她问得我猝不及防,就连医师也不曾问我疼不疼,而只是在我身上各个部位轻轻按压几下。
我摇头,如果不是头发剪得太短,她应该是个很温柔的姑娘。
下班回到家,屋里又多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现在这个家里每个房间都有一尊丘比特雕像,手中的弓箭瞄准我常出现的位置,连卫生间也不放过。
客厅有盆栽桃花,还有水培的桃树枝桠,以及各种粉粉嫩嫩的饰品。母亲强烈要求把我的卧室也加入招桃花的粉色,幸亏被我拦下了。
不就是结婚么,说来也很容易。
与我在公司里雇佣一位女员工有什么差别呢,只是不知道契约式的婚姻能不能蒙混过关……
“你心里有人选了?”
母亲看我不紧不慢的,似乎也没那么焦虑了。她继续摆弄着一沓塔罗牌,想要算出未来儿媳妇出现的方位、长相如何,或是什么职业。
当然,由于她算的太频繁,结果是千奇百怪、千差万别。
除了她,我家里还有一位笃信风水学的表哥——余潮。
余潮专门拜过大师,系统地学过三年,现在自己开工作室,生意兴隆。
他听说我在求姻缘后,给出的意见倒比较实用。
“生肖虎,桃花在正东方。你家花园刚好朝东,开一处小门,每天从那里进出吧!”
好吧,从此以后我回家还要绕着房子多走半圈,从来没遇见过什么邻居,只会撞见几只蜜蜂。
一定是我母亲反复交代给了余潮,所以他又送东西来了。
一只芙蓉石香炉,雕工精湛,那种透亮的粉红色确实蛊惑人心。
“还有这个!”余潮打开一只锦盒,“戴上哈!”
丘比特弓箭造型的金色胸针!
我真是两眼一黑,“这也太明显了吧,干脆戴一朵玫瑰花,我看上谁了就直接塞到人家手里!”
“都是为你好,我还羡慕你呢,至少你老妈让你自己选老婆,不搞什么家族联姻。”
余潮端着罗盘,在家里寻找香炉摆放的位置。
“就是时间紧了点,她是着急抱孙子了吧!我告诉你,按咱们这个整法,我怕你到时候会被三四个女人争着抢!”
“啊?”
我一惊,他说的是物极必反的道理,可我也不想折腾啊!
目前心中没有任何人选,只能拖延到最后一刻了。
如果诅咒真的应验,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集团在我的科学管理下完全可以自行运转,而且已经覆盖到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俨然一座不可撼动的商业帝国。
我可以保证余夫人能够衣食无忧,安度晚年。只是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她定然接受不了我的离开。
如果所谓的诅咒只是在国外的小插曲,那我也倍感欣慰。
遇到难关,亲友一齐关心爱护我,是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
“你知道么,现在找我问姻缘的姑娘,我一律给她们指到海潮大道。我就说,你的真命天子在那等着呢!”
我看见余潮浑身在放光,好像庙里的菩萨,“为什么呢,因为余氏集团总部就在那条路上,你天天都会经过那里!”
确实,我每天都会去一次公司,全年无休。
像我这么宅的人,不是来家里堵我,就应该在公司堵我。
鉴于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砸了他苦心经营的口碑,还是感激道,“多谢余大师,你还是靠谱点吧!”
“其实,你也可以去找我师傅再瞧瞧,更精准,一步到位!”余潮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你特别急的话……”
“哼,哪有你说的那么猴急,就是我妈迷上塔罗牌,说我要赶快结婚!” 我努力做轻松状。
想想都很神奇,这些半路出家的玄学爱好者们,正在以一己之力推动着世界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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