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珩这些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发过狠拼过命,年少时似乎永不枯竭的精神掰开了揉碎了洒进事业里,才成就了他如今的里子和面子。
兼备了里子和面子的李一珩对于吃喝却出乎意料地随便得很,爱吃好的,也能吃凑合的,反正对他来说时间更要紧,吃饱了就不亏。
但他记忆里的钟灵不行。
葱、姜、蒜不吃,红白萝卜不吃,芹菜不吃,所有切成丁的一律不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的资本家惯出来的欠抽小公主。
不过虽然欠抽得厉害,但还是当了李一珩很长时间的公主,大事小事再怎么难哄不好伺候李一珩都不觉得委屈,好像钟灵天生就该娇气矫情,不然怎么是公主呢?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钟灵坐在那儿小口喝汤,李一珩看表的时候又看了她两眼。
“怎么了?吃饭就吃饭,老看我干嘛?”
钟灵抬头问他。
李一珩放下筷子又看了一眼手表,像是刚没记住时间似的,“你不是不吃鱼的吗?”
钟灵确实挑,幼年时候父母感情还没崩时总惯着,餐桌上没有人聊天,只有时不时零星几句对话,“诶你别给夹这个,灵灵不吃的”、“这里面只用了一点点姜块去腥,灵灵可以尝尝看”、“嗯?还是不行吗?那不吃了,吃点别的……”
因为不吃葱姜蒜又闻不得一点腥味,所以在李一珩的记忆里从未看见过钟灵吃任何水产品。
那项像是跟她绝了缘,于是也直接导致了即便分手许多年,李一珩依旧潜意识里对海产品类食物兴趣缺缺,可是钟灵今天点了条鱼,海鱼肉硬,不算鲜美,充其量也就个勉强凑合。
李一珩吃饱,擦过嘴又喝了半杯白水。
钟灵吃得少,没太多胃口,长途飞行过后随便填了填肚子就有点不想再下筷子了。
“别提以前了。”
她看着他,神色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还是让李一珩心口一堵,不太痛快,“哦,我也就随口一问。”
“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吗?”
“嗯。”
“走吧?”
“好。”
饭是就近吃的,于是即便红尘嚣嚣、车水马龙,李一珩还是争分夺秒地在十分钟内将车子驶进了地库。
钟灵有些累也有些困,飞机上囫囵睡了半个来钟头,做了个很不好的梦,醒来就一直萎靡,装都装不出轻松心情,后来想着也没必要装高兴,毕竟本来也不是件高兴的事儿。
车没往车位去,而是绕行到了电梯口,“我赶时间,你能自己上去吗?”
“能。”
“26楼,出电梯右手那户,密码是……”
李一珩停顿了一会儿,钟灵半天不见动静,歪着头打量他,“难道是我生日?”
“你做梦?”
“哦,那是什么数字烫李总的嘴?”
“我忘了不行?”
“行,怎么进去?”
李一珩不大高兴地瞥了眼钟灵,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敲击了几下,尔后埋头翻翻找找了半天终于掏出一把钥匙,“先用这个。”
“知道了。”
钟灵下车等电梯,李一珩原地焦虑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车窗叮嘱了道:“我今天会比较晚,有什么事儿就……”
话说一半,电梯抵达时响了两声叮咚,钟灵懒得回头径直上去了。
“……打给我。”
李一珩在空旷的地库吐出最后三个字,吐完又觉得没意思,一脚油门轰了老远。
钟灵进屋前还有些小期待,进屋后就只剩一句脏话了。
“李一珩你是他妈的傻逼吗?”
整成个酒店房间你住得爽吗?
李一珩早些年搬出家后精挑细选在郊区买了栋房子,他特别喜欢那房子,北城这地方难得有水有树,他选的那地方却齐活儿,挨着森林公园不远,庭院不大,但有山有水有景儿有空地,院墙那边还压了满满一线海棠树,枝桠伸展开,就特好,特自然,说实话也特适合养老。
李一珩很满意,房子大,玩这玩那都方便,偶尔搞个party也不局促,于是整个装修摆件都花了大心思,结果后来工作忙成狗,郊区房子一年到头等不到他光临一晚,反倒是后来图方便在公司附近凑合买的这套住得多得多,这套房子是三年前买的,自散过味儿人就住了进来,但可能是因为李一珩忙碌时回屋倒头就睡,隔天睁眼就走的原因,住这么长时间了,居然一点人气没攒下来。
钟灵本来挺累的,来时路上还想着到地儿洗个澡补个觉,结果李一珩的车屁股一走,她又来精神了。
为了吹嘘郊区那个小独栋,李一珩说这是套小的,但真不小了。
起码钟灵光搞卫生就搞了四个钟头有多,北城的空气费劲,通风情况下屋里小半天就能积一层灰,加上这房子锁了挺长时间,四面八方都透露着一股久未有人涉足的冷清味儿,窗帘一拉,闹个鬼都是小意思。
一路清扫擦洗下来,钟灵算是看明白了,这套房子该有的全都有,不该有的也一样不多,除开衣柜几套男士衣服和茶几上那半盒蒙了尘土的香烟,再完全看不出这里住过何方神圣。
把家住成了便捷酒店说实话也挺不容易的。
漫长时间就在钟灵奋力地清洁下悄然流逝了,等她终于察觉腰背已经酸得不行时,是晚上八点。
巡视完战果,钟灵有些高兴,因为她的洁癖被治愈了。
十分钟后高兴完的钟灵又有些不高兴了,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子可能出了点问题。
她一被包养的,上赶着给人收拾屋子算什么意思?人性化特殊服务?还是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
钟灵踌躇了会儿给李一珩发消息。
“太久没住人,我请人搞了下卫生。”
李一珩那儿正加班加点开着会,手机就放在手边,查了下短信后,面不改色打字回消息,“跟谁装呢你?”
钟灵那人他了解,一身臭毛病,除了嘴刁、洁癖爱过敏外还特抠,真抠,从前还没啥就抠,如今活成这个鬼样,要想从钟灵兜里掏不必须的花销出来就跟当场挖李一珩的肾一样难度太高。
“哦。”
钟灵摸了下鼻子,埋头打字,“缺点日用品,我出去买,”想了想就跟印证李一珩猜想似的,又锦上添花加了一句,“刷你的卡。”
“你又不累了?”
“就说行不行吧你。”钟灵不耐烦。
“你给我老实待着,”李一珩喊停小会议,一边回消息一边朝正好推门进来助理招了招手,“我叫人送过去。”
钟灵:“?”
李一珩:“叫你等着就等着,晚饭没吃?”
钟灵那头半天没回复,身边有人弓着背小心翼翼地催,李一珩摆了摆手又摁了个问号发过去。
李一珩:“?”
李一珩:“问你吃没吃晚饭你还得回忆?”
钟灵:“吃了。”
李一珩:“你放屁。”
……
钟灵:“李一珩我觉得你这人有病,真的。”
这个点这个会议上,是临时召开的小会议,参与其中的人并不多,但都是老板手底下管着事能说话的,李总这趟差出得久,手里头事儿堆了厚厚一摞,正好又赶上公司拓展海外业务,大批货物临近到港,这天价首单全程都是李总亲自签订的,从上到下、一丝一线都在他手上,现在李总回公司,要拆分资源、要委任权责、要安排分工、要动员要画饼,完事儿还得适当灌灌鸡汤,吓唬吓唬孩子……这些都是商人日常。
所以说忙是真的忙,一群雄心壮志、试图大展身手的得力干将们,在老板出色的演出下难得不把加班当倒霉事,一水儿地正襟危坐,结果坐在最上手那位,低头拿着手机捣鼓了一会儿后,眼见着就笑了。
李总模样好,坐那儿什么不干都是幅赏心悦目的画,更何况笑呢?
他生得五官冷峻、棱角锐利,其实再好看也让人十分有距离感,但只要笑起来他那张脸又暖上不少,眼尾一弯嘴角一勾,熹微阳光就不知从何处泼洒了下来。
七分清俊脸,三分温柔意。越稀薄越让人觉得不容易。
厅里坐着的干将们都被闪了一下,再探着头想要仔细打量下时,那三分温柔又消失不见了。
李一珩:“我带回去还是让人一起送了?”
钟灵:“随便。”
李一珩:“饿吗?”
“还行。”
“那你等我一起吧,我也还没吃。”
“嗯。”
李总的司机兼助理是他妈妈的远房亲戚的远房亲戚,但能干李总助理倒跟这远房亲戚没半毛钱关系,主要还是因为小赵屁话不多、开车稳当、腿脚利索、耳朵灵记性还好,虽然不及行政秘书琳娜姐看上去那么走路带风,但胜在工作简便,闲暇居多,再者李总私生活单调且随性,交代给他的事情向来很好处理,于是这是小赵在岗数年来第一回怀疑了下自己的耳朵。
小赵:“这些,全部,必须粉色吗?”
李总翻着一沓策划案没有抬头,只是细微地扬了扬眉,“我觉得粉色应该比较好。”
自言自语般说完李一珩彻底收了闲心一头扎进工作里,他心情不错,特想下班。
小赵的心情却很焦急,要买的东西很多,还各有要求,八点多了,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李总应该是有女朋友了。”
小赵在等红灯的时候拿出记录本又过了一眼,看完后更加确定,嗯,女朋友应该年纪挺小的。
鞋码三十六,热衷粉色,亚麻织物过敏,爱吃巧克力,需要睡眠灯。
“至多二十。”小赵斩钉截铁下定论。
最近打算抬一手李霸总哈哈哈哈哈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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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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