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薇先前并未听说过有关这位孙姑娘的事,礼貌道:“羽落姑娘。”
孙羽落稳稳地坐着,笑意阑珊,“前些日子听闻山庄来了位卫姑娘,今日竟才得见,”孙羽落一边又瞟了一眼云薇的衣裳,继续道:“今日一见姑娘倒是投缘,没曾想与我的眼光也甚是相近。”
云薇仿若听不出其话语中的锋芒,站着道:“姑娘穿水蓝色甚是好看,这么一看,我倒是相形见绌了。”
孙羽落对这声恭维倒是很受用,自然接过,“淮安城内多是水云山庄的产业,山庄内自是珍品绮罗无数,想来卫姑娘也未曾见过。”
云薇只怯怯笑了笑不再作声。
孙缈儿忙拉着云薇到自己右侧坐下,歉意道:“羽落长在淮安城,被我兄长娇惯坏了,卫姑娘可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云薇低头道:“我长在朔城,又与叔父常年避世,自是不如羽落姑娘娇贵。”说完又似是想起了过去,神色伤感。
孙羽落听着这似是夸赞的话语,却又觉得哪有不对,怎得这三言两语,倒好似是自己仗势欺人了般?
孙羽落正要发作,孙缈儿想起凌威烨对这卫姑娘的事多有关心,悄悄摁住了孙羽落的手,安慰道:“卫姑娘即是来了水云山庄,也可视我作半个亲人,一会上了街,卫姑娘有什么想买的,尽管挑!”
云薇露出个腼腆的笑,又想起此行主要是为秦府小姐挑生辰礼,问道:“孙夫人,我初来乍到,对临安城的事不甚了解,夫人可能为我讲讲这秦府和秦大小姐?”
孙缈儿道:“秦府大人说的便是文渊殿大学士秦温,这文渊殿学士虽只是文职未有实权,但官家近年来注重办学,很是依靠秦大人,这秦大小姐秦婉蓁便是其独女,所以啊,咱们可不能怠慢了这秦府。”
自新朝统一中原来,虽不干涉中原武林,但中原武林世家林立多少倚靠朝廷,轻易不会得罪朝中权贵。
见云薇低头沉思,孙羽落道:“更何况秦大人曾是柳太师的门生,你定时不知,柳太师可是表哥的...”
"羽落慎言!"孙缈儿忙打断,“这些家长里短不提也罢,秦府贵重,卫姑娘还是想想送什么礼合适。”
秦府书香门第,送礼不在贵重,而在诚意。
但这些话,云薇自然不会说,思及孙羽落刚才的话,想来自凌威烨原配夫人柳壁岑过世后,凌卓也不常与临安城来往。可柳太师就凌卓这一个外孙,该有什么理由断了相互的往来?
但见孙缈儿的反应,似是知道些什么,凌威烨妻妾众多,这位续弦孙夫人,倒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一会,马车便停在了“琳琅轩”门口,孙缈儿嘱咐到:“西市商铺繁多,卫姑娘可自行挑选,账记在水云山庄上即可。申时前卫姑娘记得回来,我便等在此处。”
云薇应了是,便见孙缈儿先入了“琳琅轩”,但孙羽落却并未跟去,而是转头向东边行去。
云薇见时间所剩不多,也并未探究,寻了相反方向,向西边的铺子逛去。
秦府小姐生辰,重在心意,她现在的身份无依无靠,也并不想出头,云薇寻了一间字画屋,买了幅丹青水墨画算作交差。
上次本是找教里的暗桩,却无意间进了那“清谈雅阁”,结合那戏子所述说的内容,若是没猜错,应是“摘星阁”在淮安城的据点。
云薇正思索着,又路过了这“清谈雅阁”,今日此处大门紧闭,门上贴了字条写着“今日打烊”,全然没有了上次人群聚集的热闹。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云薇眯了眯眼,想起这里有道侧门,正要过去,只见一道身影从侧门出来,也向东而去。
那道背影甚是出挑,见过一次的人应是难以忘记,熟悉感拢上心头,云薇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那身影与一人对上,宽腰窄背,玉冠束发 — 应是那牙尖嘴利的季阁主。
云薇想起那日在“典阁”外上演的闹剧,摘星阁阁主此次来淮安,倒像是有什么目的,无论他的目的在何,既能与她同时撞遇在典阁,也许也意在《医典》。
可想起两次接触,此人心机深沉,段不可能只为了一本医书,照此推测,那水云山庄藏着的,显然还有秘密。
云薇不想错过探究季衍之意图的好机会,便悄然跟上了季衍之的身影。
季衍之从西市一向东,到东市,再穿过玄安桥,朝东郊的方向行去。
云薇见他大摇大摆倒不像是要干什么阴私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却看到了地上画着的小人。
前面的小人长发长裙,后面紧跟着一个面目凶狠的丑人,云薇看着这画,不由失笑,天枢的画功还是一如从前。
而云薇一路跟踪的季衍之,已经进了左手边树木葱郁后遮掩的木屋,云薇定神一看,开门的是名女子。
......
堂堂摘星阁阁主,不远来淮安城,竟是为了私会女子...?
云薇算着时间,先不管季衍之,朝天枢画的方向跑去。
没跑几步,便听到了孙羽落惊慌失措的声音:“我,我出门没带银子,身上的贵重物都在这儿了,你还想怎样?”
那劫匪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笑,“我见娘子身姿绰约,长得也是如花似玉,不如...嘿嘿!”
听了那劫匪的话,又见其伸出手靠近自己,孙羽落急的落泪,“不,不要...! 姑母,表,表哥,我...呜呜呜”
云薇见了那劫匪的恶心嘴脸,毫不犹豫靠近其身后,举起手中的画轴便朝其头上狠狠敲去。
那劫匪被这猛然一砸,惊了一跳,但却并未晕过去,只是摇摇晃晃地转过身,见出手的又是一名女子,被激怒道:“小兔崽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孙羽落见此,也忘了先前,喊道:“卫悠然,你怎么来了!还不快跑回去叫人来!”
云薇换上一副害怕又坚定的神色,“羽落姑娘,我怎能丢下你一人!”
孙羽落见云薇这脑筋不会转弯的样子,哭得更急了。
眼见那男子缓了过来,一巴掌朝云薇呼过去,孙羽落绝望地闭上了眼。
云薇暗自数到:三,二,一……
“砰”!
如云薇意料之中,那一掌并未伤到她分毫,季衍之从天而降,手持折扇护在云薇身前,接下了这一掌。
云薇默默收起了手中的袖镖,有些惊讶。
那劫匪见季衍之出手,见其身量只以为又是一个逞能的主,再起攻势,怒道:“哪来的小白脸,也想来此凑热闹!”
季衍之却理都没理,侧面对云薇笑道:“似乎在下每每见到姑娘,姑娘都是一副狼狈的模样。”
那劫匪见季衍之压根不把自己当回事,更是发起狂来,不管不顾地朝季衍之攻起来。
季衍之只抬起左手,用折扇轻轻绕几圈,便将那歹徒的掌风化开。
劫匪见不敌,正要朝背后窜逃,季衍之一把抓住劫匪的右臂,一边踹向其心窝。
劫匪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云薇这才从季衍之身后出来,回了季衍之的话:“季阁主好武功。”又连忙走上前,扶起受惊的孙羽落。
季衍之道:“若不是姑娘一路跟着我来,想必也不必经此一劫,说起来倒是季某的不是了。”
云薇答道:“季阁主今日既救了我一命,此前种种我也不再计较。今日多谢季阁主了。”
季衍之咯收回折扇,“如若我今日不出手,想必以姑娘之计也必能化险为夷,反而是给了我这英雄救美的机会,倒是我该谢谢姑娘。”
云薇不欲与其作口舌之争,拉着孙羽落,“无论如何,还是季阁主救了我,此前阁主冒犯我之事便一笔勾销。就此别过。”
季衍之望着云薇离开的背影,只微微轻笑:“来日方长。”
......
云薇搀扶着孙羽落回到琳琅轩,省去自己跟踪季衍之的部分,与孙缈儿讲述了遇到劫匪的经过。
孙羽落一边簌簌落泪一边喊疼,倒也并未提起其他,云薇随孙缈儿陪着孙羽落先到医馆简单看了看,便启程回水云山庄。
晚上回了山庄,孙羽落受惊一事闹得人仰马翻,几乎全山庄的人都跑去看望孙羽落。
云薇落了个清净,遣开碧珠,朝院中树下走去。
天枢站在树下望着云薇,院中漆黑,看不清其神色,但云薇敏锐察觉到,天枢在生气。
等了一会也不见天枢先开口,云薇先道:“今日在淮安城未能碰面,我以为我要独自挨过这次毒|发了。”
天枢语气阴沉,“你在朔城便为了扮作卫悠然把自己伤成那样,今日还有胆子以身犯险,真是令人佩服。”
云薇解释道:“我做了万全准备,更何况,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都留了画给我。”
天枢想起自己正欲悄悄出手,季衍之便从天而降,语气更差,“你的药。”一把将一个小药瓶丢给云薇。
云薇打开瓶口,想也不想便将瓶内药丸直接吞下。
天枢问道:“你也不看看我给你的是什么?”
云薇道:“你带来的东西我自是放心,但怎么只有一粒?”
天枢语气稍微缓和,“你离教多日,你房内存着的,就这一粒了。”
云薇道:“我扮作卫悠然,不方便回去,这月便先靠着你给的这粒,待下月,我想办法回去一趟。”
想了想,云薇又道:“可是宫主又叫你给我带话了?”
天枢道:“倒是聪明,秦婉蓁的生辰,你务必跟去。接近她,拿到一味药材,名为龙骨。”
云薇道:“接近她倒是不难,可龙骨乃是百年难遇的名药,岂是她说给就给的?”
天枢道:“宫主相信你自有办法,他最近越发..... ”
云薇接着道:“越发焦躁?寻常人连噬月心法第二层都难以接近,宫主已然达到第八层,想来是......”
院外响起脚步声,云薇噤声。
“护花使者倒是不少,”天枢一边朝屋里躲去,一边道:“临安城我也会去,到时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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