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昱和殷逸都是阴符令寄主,温昱的来源未知,而殷逸则来自灭门的青云派,但相对来说,青云派这支阴兵的魂灵生前是江湖人,武力超群,想必力量会比之温昱那支阴兵要强很多。
老东西打的主意显而易见。
谢子婴皱眉道:“我要是说不换呢?”
巫觋但笑不语。
谢子婴阴鸷地目光闪烁了一下,“他们不是物什,不该任由你我换来换去。”
“无妨,你再考虑考虑,”巫觋话音一转,又说道:“现在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问什么?”
“你想知道的东西,就当是你要的诚意。”
谢子婴斟酌了良久,而后看向巫觋,“我想知道阴符令的形成条件有哪些?”
古籍中曾记载过:同时同地死去一批人,若他们有着相同的执念,就会形成阴兵。
可为何乱葬岗的人没有形成阴兵,古往今来那么多战场,又怎么可能形成不了阴兵,定还有别的原因。
巫觋却气死人不偿命地缓声道:“换个问题,这个答不了。”
“……”
谢子婴勉强好声好气地道:“青云派真的是因为功高震主为陛下所忌惮,才被灭了满门么?”
巫觋静默了一会儿,竟回答道:“不是。”
“那是为何!?”
巫觋:“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谢子婴很想往他的骷髅面具上泼一盏茶,“这就是你的诚意?”
巫觋只好补了一句话,“我曾为陛下卜过一卦,卦象上的内容跟温氏遗孤有关。”
谢子婴问道:“温近思怎么了?”
巫厌摆弄五铢钱的手顿了顿,还古怪地看他一眼。
谢子婴还待追问,巫觋却自行拄着权杖起身了。
巫厌瞥他一眼,问了一句,“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找小午月了。”
“去吧。”
巫觋应了一声,又扔下一句,“若你想通了,就带殷逸来找我,我会告诉你卦象内容。”
谢子婴气不打一处来,只能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那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把殷逸交给你的!”
巫觋竟笑了一声,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叹息。
他没再说什么,领着巫厌一同离开了,像是并不在意他这番话的意思,来此也只是为了传达一个交易内容。
谢子婴气得将茶盏扔出去,可惜没砸中,还差点摔到任思齐。
谢子婴这回慌了,“砸到你没有?”
“没什么事,”任思齐感到莫名其妙,连忙摇摇头,扒开他的手,问道:“殷大哥呢?”
“他?有事离开两天。”谢子婴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看任思齐的确没什么事,总算放了心。
任思齐抱怨道:“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他呢。”
这俩人刚认识不久,关系就这么好了!?
谢子婴:“等着吧你。”
任思齐:“哦。”
与此同时,祭灵台。
少年人紧闭双目泡在水里,头发披散落入水中,晕开了一道道涟漪,周遭燃起几只香炉,房间很快弥漫了安神的檀香。
外面突然传来了几道脚步声,他眉目动了动,很快就确定来人并非谢子婴,当即扯过一旁的衣物穿上,顺道上了池台。
几名年轻人簇拥着年过半百的老头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还端了茶托和匕首。
温昱眼中有几分错愕,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是那样执着于长生。
陶政讨好地冲他招招手,道:“煦儿,到这边来。”
温昱杵着没动,陶政只能尴尬地收回手,几名年轻人相互间一打眼色,不约而同地将他围了起来。
温昱倒没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就是担心闹出动静不好,真要打起来,这个房间可能会塌。
陶政温声道:“煦儿,给义父一点血就好,义父不会多要的。”
温昱还在纠结是给他点血,还是动手揍人,又有个青年闯了进来,“你们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他问完一看温昱,像是立马懂了,习武之人速度就是快,仅眨眼的功夫已闪身来到温昱身侧,还担忧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温昱瞥他一眼,懒得应声。
黎远并不恼,又看向陶政道:“陶太尉,小公子的血与常人无异,且明日就是百家祭神,奉劝您打消那些歪心思!”
陶政却巍然不动,还抬起了手暗示他们动手,“别伤着煦儿。”
黎远当即拔剑出鞘,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又被温昱拽住了胳膊,他听到温昱一字一句道:“滚出去打。”
黎远:“?”大哥我是来救你的。
温昱目光凌厉地一扫众人,沉声道:“谁若碰坏什么东西,我杀了他!”
有个年轻人就不信邪,抓起个杯子摔到他面前,若非黎远一把将他拉开了,恐怕他还想继续杵着。
年轻人叫嚣道:“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你点血怎么了,你多金贵啊,不就是身体百毒不啊——”
他还没说完,就一把剑削断了手,温昱眉目一沉,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还搁下一句,“滚出去。”
黎远:“小公子,那是我的剑……”大哥你耍帅就耍帅,抢我的剑干什么,还扔地上,显着你了是吧??
而陶政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道:“煦儿,别逼义父!”
黎远默默将剑捡起来,道:“小公子,我不会打碎东西的。”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打起来,外面突然又涌入几十个护卫,将一行人重新包了起来,很快有个白衣男子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蓝衣少女。
“小午月!”少女脆生生地唤着温昱的乳名,吓得温昱眉目的凌厉顷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巫厌直接无视了所有人,来到温昱面前询问道:“这老东西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他敢动你,看我不把他剁碎了喂狗。”
温昱看她要去揍人,连忙把她拉回来,声气都软了很多,“没事的,厌姐。”
那边任清冉则向陶政行了一礼,温声道:“陶太尉,还请莫要耽误百家祭神,速速离开吧!”
陶政当然不可能妥协,当即大喝一声,“动手!”
“我看谁敢动!”任清冉飞快地接了一句,目光一扫那几名年轻人,冰冷地扔下几个字:“再不离去,杀无赦!”
明显任清冉下的令更有威慑力,几个年轻人犹豫了片刻,纷纷扔下了刀,退到了陶政身后。
任清冉还客客气气地一拱手,“恭送陶太尉!”
陶政憋着一口奇耻大辱,奈何带来的人少,只能就此罢休了。
眼看他们退了出去,黎远也想走,又被温昱拉住了,他一指地面的断手和血,“把你的东西带走。”
黎远:“?”
可惜温昱没看到他目光复杂,又被巫厌拉走了。
……
临近百家祭神,县衙事情比较多,谢子婴夜里将近亥时才回到家。
谢子婴特地洗了个澡,刚合上衣服,准备去找温昱,房间门就被叩响了。
他问了来人身份,却没人回答,只好警觉地打开了房门,却被来人的清冷模样吓了一跳。
来人披着纯白的披风,宽大的衣帽罩在头顶,只露出半张脸和垂在胸口的头发,加上脸色有些苍白,活像见了鬼。
谢子婴将他让进来,又合上房门,才转过身来问道:“你怎么来啦?”
然而话音刚落,猝不及防就被对方抱了个满怀,感觉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越收越紧,谢子婴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这回温昱身上的檀香味比以往浓烈了许多,他刚洗掉一身疲乏,又被勾起了困意,忙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问道:“怎么突然下山了?”
温昱闷声道:“想你了。”
谢子婴忍俊不禁,“巫觋没拦你啊?”
温昱道:“他很少限制我的自由,没说不可以下山。”
谢子婴心说那你还让我每天上山找你。
不过他没说出来,也没机会说,因为温昱已经及时松开,并上前吻住了他。
温昱的吻带着攻城掠地的架势,落入口中时却又无比温柔。
他俩缠绵了一会儿,温昱才松了口,但没等他喘口气,又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的忽然悬空,让他下意识搂住了温昱的脖子,随后察觉脸阵阵发烫,想要松手又觉得更奇怪,只好僵硬着手搂紧了。
温昱将他抱到了床上,又倾身压在他身上,再次眷恋地吻在他唇上,过程中他一直没反抗。
片刻后,温昱又将吻落在了他的颈侧。不得不说那份湿润感惹得他浑身发软,温昱却没有过分的动作。
温昱是真反常,这段时间以来他俩除了第一晚,就没再做过什么,夜里和衣相拥而眠,轻轻一吻都没干过,哪像今晚这样。
谢子婴第一晚喝了酒被壮胆,心里没什么,现在却难免感到害怕,脸便红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温昱最终还是没做什么过分的,大概心里的不安得以抚平,便松了口,撑起身子来看他。
谢子婴避开他的目光,伸手摸了把脸,发现滚烫得厉害,又下意识摸了摸颈侧,然后小声道:“你别不说话,我害怕。”
温昱将他的手拿开,又探手抚上了他颈侧,然后轻声说:“明日就是百家祭神。”
谢子婴连忙安慰道:“别怕,一切照旧,我会带你离开的。”
温昱依旧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还没觉得哪里不妥,温声道:“那你的家人怎么办?”
谢子婴深吸一口气,苦笑道:“逝者已逝,我不是要抛弃家人而不顾,是不想放弃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温昱的目光在暗夜里看不出情绪,手却带着暖意,轻轻抚摸他脖颈的每一寸,带起了一阵酥麻感,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发牢骚道:“痒。”
温昱却没打算收手。
谢子婴笑起来问道:“怎么了啊?”
温昱唇角的笑容却凝固了,同时指尖抚在他颈侧的特殊穴位,然后稍微用力按了下去。
下一刻,谢子婴感到脑中一阵强烈的眩晕,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黑了。
温昱起身下了床,又拉过被子给他盖好,才坐在他旁边,眼里酸酸的,开口时竟带了点哭腔,“殷逸应该没告诉你,阴符令意念脱离人体后就会回到阴符令,而人的躯壳只有意念能够控制,我这副身躯里本就只有阴符令意念,一旦脱离人体就是死期,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他轻缓地述说着,并不介意没人回答,“很奇怪,明明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该从何说起了。我思来想去,还是很舍不得你。都说人的贪心无止境,我也不例外,突然不甘心只活这十九年了,还是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
“罢了。”温昱忍了很久,还是没能忍住鼻间的酸涩和心里的不舍,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一滴泪随之滚到了他脸颊,又滑入了脖颈间,温昱深吸一口气,随后轻轻笑起来,“我走了,但愿你我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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