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离心

温昱分析道:“上次的阴符令诞生的祭坛是整座青云山,这一次他再造阴兵的献祭对象会是谁?郸越?亦或是……”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谢子婴,后者也望向了他,两人一对视,瞬间明白了什么,谢子婴道:“现在幽州与外界断了联系,难道祭坛设在了幽州?”

温昱道:“可他哪来这么多人力物力设祭坛?”

殷逸正观看着上面的图腾,谢子婴也凑了过去,忽然发现那个图腾呈八角形状,再由诡异的文字曲线勾勒而成,仔细看的话,似乎八个角都被墨迹标记过。

温册说过阴兵的形成与奇门遁甲有关联,若仔细一看,会发现这八个墨迹对应的位置与八卦方位有些相像。

殷逸开口道:“八卦方位。”

温昱将目光转向了桌上的舆图,又缓缓落在了一处,随口猜测道:“青云山?”

谢子婴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他既然想毁掉青云山遗迹,很可能那里就是一个方位。”

殷逸却道:“你们想过没有,其他七个方位呢?”

温昱忽然坚定道:“这种祭坛方位多是设在乱葬岗、山神窟这些地方,说不定祭灵台也算一个方位。”

谢子婴则眼前一亮,“时间紧迫,我这就让人排查这些地方的异常之处!”

殷逸道:“我去青云山。”

夏轻也道:“我也可以带一队人排查。”

任思齐冒出个头来,“那我去跟我爹通信,告知他这里的情况,他会想办法排查其他八州的。”

温昱道:“我去祭灵台看看,若祭灵台没有异常,我再去别的地方……”

“你不许去!”谢子婴忽然打断他的话头,目光里透着坚定。

温昱:“……”

殷逸有些不满道:“他从小在祭灵台长大,你不让他去,指望别人去耽误时间么?”

“巫厌才离开没多久,若巫觋让人守在那里怎么办,你想让他去送死?”

殷逸话音陡然间冷了下来,“我们去排查别的地方就没有危险可言了吗,你别无理取闹。”

谢子婴也没好气道:“我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殷逸半晌才憋出一句:“怎么着,你要为你们这点小情小爱放弃天下百姓?谢子婴你搞清楚,这件事是你自己担下的,是你非要管百姓死活的,你从未问过他们的意愿,既然揽下了就负责到底,别让老夫觉得你没有担当!”

谢子婴的眸光瞬间冷下来,他压着火气,将温昱拉到身边,温声道:“小昱,你把思齐他们带出去。”

这是他俩的恩怨,不想让人看笑话。

温昱懂他的意思,轻轻应了一声后,将俩人带了出去,连带之前的青年也拉了出去。

他们走后,谢子婴一时没了顾虑,当即坦然道:“你说到担当,我便坦言告诉你,是我接下的我自会尽力而为,可这与小昱有何干系?小昱是除馨儿以外,我唯一的亲人了,他若出什么事,我受不了!”

殷逸可能也生气了,忽然阴阳怪气道:“我当初不过是调侃你们几句,怎么,你们还真爱得死去活来了?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谢子婴一愣,广袖下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他拼命压抑着怒意,自嘲道:“你说得对,我还真就非他不可了,我就这点出息,否则爹娘不会接连受我连累,连爹娘都救不了,我什么也不是!已经到了这地步,你别逼我,我什么都做得出!”

殷逸争辩道:“他熟知祭灵台构造,若祭灵台是祭坛的一部分,他能察觉到!他若帮忙,会省去很多麻烦!就算把他交给我你也不放心?!”

谢子婴却笑了,“若只是涉及我这条命,我当然可以无条件信任你,遇到生死关头,我仍会毫不犹豫将后背交给你,可小昱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再也不会拿他的命来赌你值得信任。若有朝一日你再次成了小昱的煞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竭尽所能杀了你!”

殷逸忽然笑了一阵,似乎还有癫狂。

谢子婴却没搭理他,继续冷笑道:“你我都很清楚,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阴符令是把双刃剑,也是你说的灭世而生,在我眼里,天下苍生的命同样无价,我更没有资格拿他们的命赌——这就是我的立场。”

“你只要不动用阴符令,巫觋设的祭坛就没有任何意义,那你何必多此一举去排查异常方位?”

谢子婴轻哼一声,并不答话。

殷逸兀自笑了几声,才嘲讽道:“你担心你守不住幽州,想拿阴符令作为后路是吗!?你觉得你这样子真的能守下幽州么,何不直接动用阴符令结束战乱,他能设祭坛,难道我就会如他所愿?你就坚信我对付不了他!?”

谢子婴却坚定道:“我不信幽州非要靠这个东西才能守下来!”

殷逸这回愣了好一阵,才自嘲地吐出一句,“说到底,你从未信过我。”

“?”

谢子婴打心底觉得他这句话可笑,若自己不信他,当初怎么可能拼命护着阴符令,又怎么可能会把温昱交到他手上。明明是他一步步践踏自己的信任,一次次成为了巫厌口中的煞星,现在反而说自己从未信过他。

谢子婴实在觉得好笑,好笑到不想跟他争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谢子婴扔下这句话,就想转身离去。

然而侧身的一瞬间,眼前忽然晃了个人影,紧接着便感觉脖颈处一紧,强烈压迫感随之袭向喉咙。

“你、你干什么,放开……咳……”他没想到殷逸会突然翻脸,此刻双手正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他脑中一片空白,唯有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他拼命去扒殷逸的手,然而却没什么用,没一会就憋红了脸。

殷逸双眼发红,眸中充满了杀意,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越收越紧,他眼里的异样说不清是什么,忽然低声道了一句:“你若死了,能如多少人的愿呢?”

“小昱!呃——”谢子婴心里慌了,用尽他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了几声,“小昱咳……小昱!救、救——”

他感觉喉咙疼得就像要断掉一般,眼前时而一黑,时而又是模糊的重影。

后来他眼前几乎黑了,却忽然感觉殷逸松手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身影模糊的殷逸被一掌击退出去,整个人后背也撞在了凉亭的石柱上。

谢子婴刚得到自由,身子就软了,被温昱稳稳接住后,他便顺势靠在温昱怀里,双手下意识抚着脖颈,一阵撕心裂肺地猛咳。

他脑中依旧一片空白,喉咙处那种又痒又疼的感觉压抑得他喘不过气,口中充满了腥咸,整个人难受到了极致。

温昱扶他坐下,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倒了杯茶给他,亲眼看他喝下去,目光触及他颈项上的红痕时,手也不自觉地紧纂成拳。

谢子婴慢慢恢复过来,又深吸了几口气,还没从生死边缘缓过来,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温昱的脸,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温昱微微皱起眉,温声问:“怎么了?”

谢子婴又顿了一瞬,突然不管不顾地扑到了他怀中,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又闭着眼将脸埋在了他胸口,一声也没吭。

温昱小心回抱着他,好一会才温声道:“你等我。”

谢子婴一听他这话,意识才清醒了许多,仿佛猜到他想做什么,第一反应就想拦住他,便睁开眼让开了一些,哑着嗓子说出一句,“别去了。”

温昱安抚地推开他的手,说道:“乖,松手。”

他这哄孩子的口气有点欠揍,谢子婴还是不肯放手,“你打不过他,算了,我不想你受伤。”

温昱却笑了,“因为打不过,就要眼睁睁看你被欺负?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也要袖手旁观么?你是我的人,他欺我辱我都无所谓,敢动你就要付出代价。”

“小昱!”谢子婴急忙道。

温昱这回手抚上他胸口,冷冷地道:“你这里的伤我还没找他算账。”

谢子婴连忙道:“那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他没关系!”

温昱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他又坚定地道:“真的与他无关!”

温昱没说话,却是轻轻掰开他的手。

好了,这回是真拦不住了。

殷逸也是奇怪,被推开后就一直靠着石柱没走开,而是冷眼看着他俩的一举一动,满眼的不屑一顾。

温昱过去就是一拳呼在他脸上,本以为殷逸会恼羞成怒,谁知他不仅没生气,还不知道躲开,生生挨了一拳。

殷逸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整个过程一声不吭,甚至没有还手,温昱一拳给他打到地上,他也只是抹掉唇角的血迹,兀自爬起身来,然后又被温昱一脚踹倒在地。

后来是任思齐察觉不对劲,跟着闯了进来,拼命拦着温昱,才没让他把殷逸打残,温昱多少给任思齐面子,看也没看地上的殷逸一眼,径直起身回到谢子婴身边。倒是殷逸艰难地爬起来,却是突然疯疯癫癫地道了一句,“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温昱平平淡淡地扔下一句,“你再动他一根头发,我跟你拼命!”

而后搂住谢子婴,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谢子婴摇摇头,目光却移向殷逸,问道:“他怎么了?”

殷逸许久才平复过来,好容易站起身来,被任思齐扶稳了,又跌跌撞撞地环顾着四周,却是满眼迷茫,还没头没尾地呓语了一句,“我家在昭明县南城,南城殷家,很好找的。”

二人一愣,却又见殷逸用力一闭眼,再次睁眼时,已经恢复了冷淡,目光凌厉地望向他们,“谢禅,且让我看看你如何守下幽州,是靠你招揽的几万平民百姓,还是靠你在孔铭读来的圣贤书?!”

“你这个人为别人能屈能伸,于自己却是吃软不吃硬,我太了解你了。既然如此,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若守不下去了,就让他来求我,我一定会帮你!”他一边说,一边指向温昱。

温昱一脸疑惑,“有病?”

任思齐也疑惑地叫了一声,“殷大哥,你怎么了?”

殷逸却没耐心了,冷冷地扫温昱一眼,转身朝着大门走去,只扔下一句,“你若守不了,让他来昭明县殷家求我!一边是苍生黎庶,一边是你挚爱之人的尊严,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选!”

二人都没有答话,温昱还有动作,又被谢子婴按了回去。

“对了,还有一点,”殷逸忽然想起什么,又勾起唇角,却没有回头,癫狂地笑着道:“格局放大一些——死的人越多,生成的阴符令越强,区区幽州算什么,我若是巫觋,大可将九州尽数献祭,甚至世间所有人都不放过,这样岂非更好?”

温昱忍无可忍,骂了句娘,“有病!!”

谢子婴却怔住了,眸光有些空洞无神,良久才抬眼看着温昱,嗓音依旧很沙哑,他轻声问道:“你说我们这样的凡人挣扎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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