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哪儿去了?”
酒店外的停车场,陶祉摸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又蹲在地上把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还是没找到电动车钥匙。
“那么大个桃子怎么会不见了?”
地上堆着纸巾、手机、发圈还有早上只剩一半的袋装面包,各种东西杂乱一地,就是看不到电动车钥匙还有挂在钥匙上的毛绒桃子挂件。
“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一件件重新捡回包里,顺手将发圈套在手腕上,回忆停车前的步骤,突然惊呼一声。
“难道是那个是时候!”
在来酒店的路上,只有一个插曲,那就是她连人带车被撞倒的那个时候。
即使已经过去快四个小时了,但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还是不死心地回到“案发地”找了一圈。
“最后你找到钥匙了吗?”小锦问。
“没有。”
她在那附近都走了一遍,连犄角旮旯都趴着仔细看过,再呆一会儿估计都有保安过来,把她当成小偷给赶走了。
陶祉垂头丧气,将全部怨气都压进面团里,倒完红茶粉,顺手递给旁边一起压面团的小锦。
小锦比她早半年来卢之荣点心铺工作,在这家线下门店里,她俩算是年纪最小的两个人,后来经常一起排班也就混熟了。
“那你怎么回来的?”她很惊讶地停下动作。
“公交车呗。”
“也是,这么远你也不能走着回来。”
但也正因如此,她下午打卡又迟到了,陶祉想着被扣掉的工资,眼神里已经失去了光彩。
也不知道修车加上重新配把钥匙得多少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从叠压过的面团中取下一小块,在手心简单捏成三角形,在烤盘上整齐排列。
小锦给面团刷着蛋液,悄悄观察四周环境,确认没人才用肩膀碰了碰她。
“哎,你上午没来可是错过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看她弯眉一挑,笑得极为神秘,陶祉仍是不为所动。
现在除了给她加薪,任何消息对她来说都是小事。
“我说真的,”小锦端起烤盘,转身送进烤箱里,“咱们老板换人了。”
此话一出,陶祉眼睛瞬间亮了,虽然看似和她没多大关系,但万一换了人之后要减薪裁员呢。
“换成谁啊?”
“还能换谁,当然是老板的公子呗。”
小锦理所当然地瞥了她一眼,笑她提的问题太过无脑。
陶祉顿时扫兴,捏完最后一个司康,端着烤盘走向烤箱,“那不是很正常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吓得她还以为卢之荣这么大的企业也要干不下去了,原来只是子承父业而已,再正常不过。
不过她怎么记得,卢之荣点心铺是卢老爷子亲手创办、壮大起来的,从站稳脚跟到发展成闻名全国的食品企业,已经有五十多年的历史,她从小就听说过,但卢老爷子的儿子顶多才五十几岁,怎么这么快就传给孙子了。
“那接班人得很年轻吧。”
“那还用说,”小锦盯着烤箱调温面板说,“卢钧惟诶,网上照片现在都能搜到,不光跟咱们差不多大,长得也还挺帅的。”
“但是我觉得吧,也就中间水平,放在富二代里面看是帅的,但跟明星比肯定还要差一点,不过谁让人家会投胎呢。”
“你说谁?卢钧惟?哪三个字啊。”她差点吼出声。
不好的预感骤然升起,陶祉惊讶得瞪起眼睛,不会是上午那个卢钧惟吧,不会这么巧吧。
“你看,还说我大惊小怪,你不也这样?还能哪个卢钧惟,当然是……呃,说不清楚,我打字给你看。”
“喏,就是这个卢钧惟。”
真就是这么巧。
陶祉盯着她的手机屏幕,略微有片刻呆滞,这么巧的事为什么偏让她遇到了。
“不过你很快就能见到他本人啦。”
谢谢,已经见过了。
她想起上午的场景,嘴角抽动,硬扯出一丝微笑,尴尬地想跟面团一起进烤箱里,烤个外酥里嫩,一碰就掉渣。
现在就祈祷老天再也不要捉弄她,不要让他们碰面,不然她真的要碎成面包渣了。
“啊?等等,什么意思?什么叫很快就能见到本人了?”
她愁容满面,小锦倒是笑得开朗。
“上午经理说他要到门店来巡查呀,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可以理解,不过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影,我猜只是吓唬吓唬手底下的人吧。”
“好像不是。”
陶祉望向小锦背后的窗外,面如死灰地缓缓摇头,后厨和前厅有扇玻璃窗相通,从这里能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况。
店里顾客不多,卢钧惟带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进来,正在和门店经理说话。
远远一看,的确就是甜品大赛上的评委之一,也就是上午撞到的那个人。
陶祉本能嗖得一下蹲起来,抱着双腿,蜷缩一团,企图用料理台遮挡住自己的身形,她看不到卢钧惟,卢钧惟就看不到她。
循着她刚才的视线,小锦从玻璃窗看到真人时还有些兴奋,一回头,原本站在对面的陶祉不见了,低头一看,抱着腿蹲在地上,跟个鹌鹑似的。
她被小锦拽着胳膊使劲拉起来,然而仍然用手紧紧捂着脸,浑身上下都在抗拒面对。
“桃子,你怎么了?”
与小锦看热闹的状态不同,陶祉现在整个人,连头发丝都是紧绷的,满脑子都在祈祷,希望卢钧惟千万不要进后厨,只在营业区域逛一圈就赶紧离开。
她可不想被认出来,要是被卢总知道她就是那个上午撞了他就跑的人,指不定当天就得收拾东西离开烘焙店。
现在她还不想失业啊,要是没了这份工作,那离还完十万债款就又远了一步。
但是老天就像在和她开玩笑一样,陶祉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被猫抓住的一只老鼠,虽然活蹦乱跳、挣扎求生,但在猫的眼里只是蚍蜉撼树,难逃一死。
“今天是你们两个人做烘焙?”
这道仿佛来自天上的声音,冷淡却富有磁性,和卢钧惟的嗓音如出一辙。
小锦对着门口大声回答了一声是的卢总,转头用力掰下陶祉捂着脸的手。
“她怎么了?”
“她……呃……”
陶祉脑子转得飞快,手放下的同时还使劲低头,压着嗓子,故意让声音变得更粗犷。
主动接过话茬:“我撞到脸了。”
小锦赶快笑着补充说:“对,她刚才脸被柜门砸到了。”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只从鼻腔中轻声哼笑,转身在料理台周围转悠一圈,默默停在了一篮面包前。
那是从上一炉刚烤好的面包里挑出来的次品,不做包装出售,其中一个可颂甚至还被从中切开一刀,挤上了浓郁的开心果酱和奶油花边,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陶祉始终低着头,从有限的视野中看到他脚步顿住,许久,她偷偷抬眼向上瞥去,正好看到卢钧惟撕下一小块可颂,沾着她抹的酱和奶油,要送进嘴里。
“啊那个……”
看到对方已经开始嚼了,她又默默收回手,脱口而出的提醒也就此止住。
“你做的?”卢钧惟偏头问她。
他整个人气场冷峻,好在语气柔和,不然真让人担心后面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该不会说她俩这水平还是趁早回家烤蜂蜜槽子糕吧。
这表情看起来也真难说。
余光能清晰看到小锦朝她看了一眼,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陶祉迅速低下头。
她避开他的视线,飞快地说:“我上午只是请假,绝对没有旷工,可颂是我们一起做的,但这奶油和酱是我挤的,我绝对不是上班偷懒,是我试果酱和奶油的时候顺手抹上去的,我平时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只有偶尔客人少才不急着赶时间,而且我保证没有浪费食材,这些都在可控范围内,我也没想把它们带回家私吞,绝对没有。”
她对天发誓。
小锦也没想到,陶祉竟然一口气回答了这么长串,惊得登时偏过头看她。
好吧,她承认偶尔会拿不售卖的次品充饥,但是次数真的很少,屈指可数。
看在她这么真诚地坦白的份上,千万不要开除她啊,她可是任劳任怨的好员工。
“你明天不用来这里上班。”
他声音冷淡严肃,不像在开玩笑。
而陶祉和小锦应声抬头,惊讶的动作比触了电门还迅速,反倒吓得卢钧惟多看了他们俩一眼。
“怎么?”
“我?”陶祉指着自己,满脸惊诧,“为什么开除我?”
人都转身要出去了,听她这么问,又皱着眉回头,那表情就好像是在看街头表演的猴子。
他对着懵在原地的陶祉,只上下打量一番,留下一句话。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随即离开。
本想当场追出去讨个说法,要是店里正好有顾客在,她还能趁机站在道德高地上质问他,又没有重大过错,凭什么他这么大的总裁要难为她一个小员工。
突然定时响起,烤箱里的司康刚好要出炉。出于职业本能,先找到手套再打开烤箱,按部就班地拿出烤盘。
一会儿的功夫,店长和所有店员呼啦啦跑进来,将她簇拥在中央,七嘴八舌地说着恭喜啊,桃子。
面对一个个兴奋的笑脸,她轻轻叹口气,显得垂头丧气。
“恭喜什么呀,我都被开除了。”
店长从中间挤出来,伸手扶正她的厨师帽,笑容里还略带骄傲。
“谁说开除你了,刚才卢总说,让你明天直接去公司总部报道,人事部会有人安排你新的工作。”
“什么工作?总部也有烘焙师?”
小锦比陶祉更快反应过来,扯着她的厨师服袖子,激动得语速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哎呀你傻呀,总部大楼哪还有厨房,你肯定是被提拔去办公室了呀。”
“从今以后,你就是咱们三号店的骄傲啦,去总部工作以后,可千万别忘了大家,记得常回来玩呀。”店长笑着说。
“总部的人哪有时间来门店,有时候调研工作,来溜达一趟就走了,连后厨都不进。”
前台店员回忆起总部人下来的冷漠,不禁小声抱怨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渐渐又各自投入到工作岗位上。
可陶祉还在犯嘀咕,她只会做烘焙,坐什么办公室呢。
陶祉现在特别怀疑这是卢钧惟的针对报复,不然小锦怎么没有被调职,明明他尝的那个可颂是她们一起做的,要真是像她们说的那样,是认可她的烘焙手艺,那也太勉强了。
虽然小锦也跟其他人一样,笑着恭喜她被调到总部工作,但直到下班道别,都没有再和她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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