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陶祉跟着卢爷爷在岸边的软椅坐下,各自盯着自己眼前的鱼竿和水桶。

就这么安静坐着,安静到能听见耳边微风掠过,水鸟振翅而起,谁也没主动提起昨晚的事。

起先,她心里还犯嘀咕,但随着卢爷爷鱼钩上跳动的鱼越来越多,逐渐也开始专注于自己的收获。

郊外寂静,绿野遍地,隔着老远能隐约看到别的垂钓者,偶有声响,再复归平静,她感觉空气清新怡人,连呼吸都畅快自在许多。

水面荡起的波纹静悄悄诉说着水下的世界,就在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鱼线晃动之际,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

卢钧惟跑得头发松散,像出门太着急,忘了喷发胶似的。实际上陶祉不知道的是,卢爷爷替她直接向卢钧惟请了假,而接到“请假通知”的不是他本人。

等他刚开完早会,从助理口中得知此事,都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

“爷爷,”他缓了口气,“你找她来,怎么不叫我?”

“哼,叫你干嘛?让你来把我的鱼都气走啊?”

卢爷爷从鼻腔里挤出哼声,用眼神剜了他一眼,扭头继续盯着江面。

“那怎么可能,我来帮您。”

他看桶里的鱼满满当当,都挤在水面呼吸,俯身想换个水桶,去被卢爷爷喝住。

在这一物降一物的有趣场面中,陶祉始终坐在旁边不敢出声,也不敢直视卢钧惟的眼神,她就默默地收线,将咬住鱼钩的小鱼摘下来,放进脚边水桶里。

她钓上来的鱼用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此刻都在里面游得悠游自在。

“我用不着帮忙,我还没老到提不动这点东西。”

卢爷爷表面上语气冷淡,却不停朝他使着眼色,暗示他去陶祉那边。

许是实在拗不过老人家的执着,陶祉听见脚步靠近的期间始终低着头,躲避目光,直到手里的食饵被轻轻拿走。

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捏着鱼钩的一端,骨节分明,洁净有力。

仔细挂好后,卢钧惟又放在手心,左右看了看,才掷入水中。

她站在一旁凝视半分,他的侧脸冷峻如常,整个人望着江面纹丝不动,似乎没有要将鱼竿交还给她的打算。

行吧,反正她也钓不到几条鱼。

刚想坐回去,可屁股还没往下沉,就见他又偏头看过来,似是有话要说。

等了片刻,见她迷惑地盯着自己,卢钧惟无奈主动凑过去,附在耳边。

“你和爷爷都说了?”

“说什么?”

没料到他说话靠这么近,她身子朝后倾斜的同时,一双亮晶晶的杏眼睁得大大的,一时没听懂他问的什么意思,微微歪着头小声反问。

她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旁边,卢爷爷正专心钓鱼,无暇顾及他俩偷偷嘀咕什么,再看眼前的人目光急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不用我说啊,爷爷他都知道了。”

“知道了?”

他压抑着的气声瞬间放大,惊讶的程度不亚于昨晚,她还没见过卢钧惟这么惊慌的表情。

迟疑地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惊讶之余,他还是恢复平静,俯身在她耳边轻问:“你不说,爷爷怎么知道的?”

其实从一开始卢爷爷就有心撮合他俩,这一点只有陶祉傻乎乎地看不出来,可卢钧惟惊讶的是,私下里他和她签订契约的事不应该会走露风声才对。

除非是陶祉因为昨晚的事,一气之下向爷爷全盘托出假装谈恋爱的缘由,可眼下她又不承认。

他眼睛转了转,眉尾一挑,“你只要答应继续帮我,条件可以随便开。”

“继续帮你?”她睁着大眼睛探问。

昨晚楚楚闹事,她无辜被卷进去了,还差点被他责怪,她能帮他什么?他还需要她帮什么呢?

“你别说分手的事就……”

“正好,你俩有话呀,去我那儿说,也省的在这儿风吹日晒了。”

卢爷爷说完不等他俩反应,率先收好渔具,提起桶就往岸上走,留下两人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等到陶祉两手空空回到车旁,卢钧惟正在另一辆车的后备箱处收拾好,使眼色让她过去。

看出她的犹豫,卢爷爷故意透过车窗叫陶祉上车,示意她不用管卢钧惟。

卢钧惟只好吃瘪,一路开车跟在后面回家。

她透过车旁的后视镜看着卢钧惟的车,就算是神经再大条也能看出卢爷爷对他有些意见,却没明白爷爷接下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桃子你认识钧惟这么久,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认识也没有多久,细想顶多不到两个月,可真正相处的时间还够不上她陪卢爷爷的时间多,她对他还真算不上了解。

“什么样的人?恩……”她思忖片刻,“很稳重,话很少,但是办事很可靠……”

在公司听夏然说起,大多也是大家抱怨他说话难听、冷脸吓人、要求严苛之类的,但业务似乎从没耽误,不像是那种不干正经事的富二代。

可这些说了也不会讨卢爷爷开心,干脆还是憋在肚子里得了。

哪想到他咯咯笑出声,不置可否,缓缓地说:“钧惟这孩子看起来话少,可是心思重,表面上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心里有很多想法,就是不说。”

她好奇地看着爷爷,目视前方,神情莫测。

“楚楚从小就会争大人关注,就算两个人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她都要把钧惟的那份抢过去占着。”

陶祉想起上次去楚楚房间看到的八音盒,那时候她对着沉思的模样,兴许长大了才会对小时候的不懂事感到愧疚,但难逃时过境迁,悔之晚矣。

“说来也不巧,令坤和临秀的工作都很忙,根本没多少时间留给家庭和两个孩子,时间长了感情也有嫌隙。”

“但是好在他俩兄妹关系还挺好的。”陶祉笑着迎合。

卢爷爷却喘着气摇头,“他俩天生都是争强好胜的性格,只不过是钧惟都放在心里,不肯跟人说罢了。”

“钧惟初中那几年父母刚分开,临秀因为工作频繁出国,楚楚也干脆跟她搬到了国外,我让令坤把他送我那儿住,谁知道这孩子闷声不吭,竟然把自己弄出国去上高中,就为了在国外有机会经常见他妈妈。”

陶祉听到这里的时候很惊奇,她一直以为夏然说的都是真的,富二代们早早出国读书是靠家里人的规划,没想到在卢钧惟这里,居然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还有亲情这层缘故。

“那后来呢?”

他都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被楚楚说他们关系不好。

“原本我是打算让他在国内高考,留学的事等以后再说,结果令坤知道了还很高兴,也不多问就把孩子安排出去了,临秀都不知道这回事,就被这小子撞见她和新的丈夫在一起。”

话到此处,卢爷爷垂头深深喘了口粗气。

似乎世间阴差阳错不由人,可偏偏正是这些误会在裹挟着人前进,刹不住脚。

不用说陶祉也能猜到一二,肯定是当时的卢钧惟不能接受,一气之下大吵一架,母子两人从此形同陌路到如今。

这么想来,他是不是现在长大了才脾气收敛的,好像没见过他跟谁真正发过火。

“听临秀说,后来去找他,他也故意不见,到现在都没机会把话说开。其实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那几年也很辛苦,令坤在外忙着开展生意,没对她关心多少,离婚以后,他们都隔了好几年才重新开始生活,能有今天,我也很欣慰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陶祉扣着手想,钱也解决不了所有烦恼,好在这些烦恼她都没有。

车刚停下,正准备下车,忽然听卢爷爷再次开口。

“钧惟是个好孩子,心底也不坏,你不用听他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凡事留意他做了什么,你就能懂啦。”

她回头望向刚下车的卢钧惟,眼前还是刚才卢爷爷意味深远的笑,怎么她好像忽然看不懂了。

“你待会儿跟爷爷解释,就说是你的气话,根本没有合同的事。”

卢钧惟在她身边小声嘱咐后,回头跟上爷爷,陶祉落在最后反应片刻,这才灵光一现,明白是他误会了。

刚进客厅就听刘婶的声音:“先生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先吃点东西垫垫吧,饭还得等一会儿。”

“吃什么?”她像闻到鱼腥味的猫似的,一个闪身,转头跟着刘婶进了厨房。

刘婶神神秘秘地一眨眼,笑着说:“你尝尝。”

陶祉从她手中接过托盘,小心地端到茶几上,爷孙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目光都聚焦于此,这就让她更好奇这是什么好东西,值得如此期待。

但一口下去,出乎意料,浓浓的豆香裹着清甜的酒香,有豆腐和米粒,口感清凉解暑。

卢爷爷三下五除二喝完,抽了一张纸巾回味。

“小桃子觉得怎么样?”

“这是刘婶自己做的豆腐吗?我还以为是果冻。”

卢爷爷笑吟吟地坐着,看她端着汤匙惊奇,刘婶听见动静走过来。

“哪是啊,就是超市里普通的杏仁豆腐而已,再倒点牛奶,不过酒酿是我做的。哎呀,坏了。”

“怎么啦?”

看刘婶大事不妙的样子,陶祉手里的勺子拿起又放下,也平白跟着紧张。

“没事。”卢爷爷摆摆手,“钧惟就吃这点酒酿没事儿,大不了在我这睡一会儿。”

闻声看向对面的人,正一言不发地低头端着碗,就像说得不是他似的,还能再往嘴里抿一口,可脸已经肉眼可见地泛红了。

这么一点酒精就上头,足以看得出他酒量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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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万里丹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