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夏然的无端指控,陶祉突然觉得她有些陌生,一晃神的功夫,又被卢钧惟强行按在身后。
动静越来越大,注意到她们的人也越来越多,卢钧惟不知道在和钱尧耳语什么,只见倏忽间夏然就要绕过他俩,朝台上走去。
但钱尧眼疾手快,反身拽住了她,生拉硬拽带着人往外走,夏然也就索性大声喊了出来。
“连我都瞧不起你,钱尧,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就是不喜欢她。”
这下不止周围一小圈人,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正在拉扯的两人,明眼人早就能看出他俩关系的不寻常,更不用说近处的人还依稀听见了他们对话。
眼见钱尧还想捂上她的嘴,情急之下,夏然奋力夺过旁边人手里的酒,朝钱尧泼了过去。
被浇了满脸的钱尧更是不悦,发黏的液体从头发滑到下颚,再从脸上滴到肩膀。
他胡乱抹了一把,并不多说,仍是拉着她往外走。
林楷也跑过来,茫然地看了一眼卢钧惟,并没多问,正想跟过去反被他拦住。
但陶祉不管那么多,夏然毕竟是女孩子,面对一个成年男性根本没有多少力量反抗,在场的这些人又都和钱家脱不开关系,肯定不会偏帮弱者。
也没有考虑太多,只是遵循着内心的担忧,抬脚就跟了出去,无奈之下卢钧惟也只好追上。
陶祉亲眼看着夏然被拉进去的电梯关上了门,偏又不巧这酒店现在却没有一间闲着的电梯,拼命按下无数次红色的箭头按钮,却只能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无济于事。
“陶祉。”
不远处传来卢钧惟的呼唤和脚步声,他还没说什么,就见她躲豺狼虎豹似的闪开。
“你别管我,我要看他把夏然带到哪里去。”
“好,好,”他举着双手解释,“我知道,你先别急。”
陶祉顾不得那么多,耳边乱作一团,根本反应不及他这话的意思,转身就要往楼梯间跑,却被身后人拉住。
一双有力的大手按在她肩膀两侧,硬生生将她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冲他自己。
“你听我说,他俩之间是私事,你现在跟过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不知怎么,她突然冷静下来,错愕地问:“你什么意思?”
“你早就知道钱尧和夏然在一起?”
而她自以为是和夏然天天见面的好友,对于夏然的男朋友是谁和最近为什么躲着她,这些都一无所知。
他声音忽然弱了下来,“这是阿尧自己的事。”
钱尧出了名的爱玩,这又不是他这个发小能改变的,更何况卢钧惟虽然作为局外人,能做的也极其有限,和孙悦可也尚算认识,一直觉得她是温柔好说话,自小又被阿尧骗了,直到长大以后都纵容他胡作非为,就算圈子里有人或明或暗嘲讽她,孙悦可也全当没听见。
站在他的角度,说得难听的会像楚楚一样,认为他和钱尧是一丘之貉,但细想,他也做不了什么。
总不能因为同情孙悦可,就发挥救世主思想,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掺和别人私事,唾骂自己发小吧。
就算是关系再好的发小也有自己的空间,就像钱尧一开始不知道有陶祉的存在一样,他最初也不知道夏然,甚至于因为钱尧换女友的速度太快,有些时候连女生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
差不多是上个月,林楷抽出空闲时间,应了钱尧一次约,他们就以难得一聚的名头把卢钧惟也叫了出来。
安静的台球厅里时不时传来哀叹和叫好,不知怎么,钱尧正和林楷谈论下一杆选什么彩头,忽然说到了卢君楚。
“那谁能跟楚楚一样啊,跟个炮仗似的,钧惟都拿她没办法。”钱尧弯腰伏在台球桌上,嘴边噙着笑意。
“差不多得了,楚楚看你不顺眼,你怎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卢钧惟盯着桌上某一个球,在桌前绕了两步找角度。即使他们兄妹见面就掐,但不妨碍他护短。
楚楚没和他们相处过太长时间,又作为孙悦可的朋友,误会钱尧是骗人感情,不负责的渣男实在太过合理,就连亲哥不也都跟着一起被当做同类对待了嘛。
他还没说什么,始作俑者反倒先抱怨上了。
林楷扶着球杆杵在地上,眼神盯着桌上局势,却也不忘看戏。
他笑道:“我怎么觉得楚楚挺好的,反正对我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阿尧你得从自身思考,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得了,我不如你俩。”他直起腰,转身从外套里找出手机,“还是得找我的宝贝然然。”
闻言林楷和卢钧惟两人隔桌对视,都是一脸茫然。依稀记得春天还是一名叫Nico的平面广告模特,而钱尧也曾坦言要收心准备订婚。
搁在以往还有商量的余地,但今年开年仅第一季度,房地产的颓势就一览无余,孙家急于重新整合手里的娱乐资产,希望借助钱家的关系挽回损失,两家联姻已经是迫在眉睫,就算孙太太不高兴,也左右不了什么。
“谁啊?哪个然然啊?”林楷收起笑意问。
“哦,一朋友。”钱尧低头在手机键盘上敲着字,忽然抬头望着俩人一脸严肃,笑着找补,“真是朋友,正经人好不好,刚认识没多久。你看你俩,人还是钧惟公司里的员工,待会儿见了面你们就知道了。”
遂一边笑着嘀咕,一边弯下腰心虚地找准角度,一杆进洞。
“哎?在你们心里,哥儿们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这么不信任我。”
不管他多信誓旦旦,但出于谨慎和道德,卢钧惟都沉着嗓音提醒:“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太过分,孙悦可再打大度也经不住你老折腾。还有啊,想玩别把手伸到我公司里。”
“你看你,我又没打着你的幌子干坏事。”
饶是钱尧多番澄清,也不足动摇他俩对他的了解,认识这么多年的兄弟,不会不清楚他的秉性,就算对朋友愿意两肋插刀,但对女人可没有多少真心。
事实证明,夏然今天能走到这里,还是这副态度,就足以说明当初的担忧并不多余。
可陶祉不知道这么多,只能看到今天闹崩的两人,虽然心底里没有真的怪到卢钧惟身上,可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她反手推开面前的人,呆在原地,恍惚听见旁边电梯叮地一声缓缓拉开大门,就什么也顾不得地往里冲,直接去到旁边电梯先前停在的楼层。
“陶祉。”卢钧惟抬腿跟上,“你听我说,我知道阿尧会去哪,你先冷静。”
“你别拦我。”
“我不打算拦你,但是你找到夏然也没用。”
“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们有钱有势,十几万只是不起眼的零花钱而已,你完全可以随手打发了我,但偏要拿份合同戏弄我。”
“不是……”
“耍我们这些普通女生好玩吗?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很好骗。”
“夏然这事不一样,不是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他之前虽然对夏然仅有一面之缘,但看得出来她是个伶俐有野心的人,并不像表面说话时那样软声软气,今天来闹场,更是能看得出来不简单,恐怕是真的有什么把柄,想趁机逼着钱尧公开承认和她的关系。
这种事,他还是希望陶祉不要掺和进去。
两人快速走在酒店的走廊里,复杂的过道岔口还有千篇一律的房间门,根本无从找起。
突然远处传来男女的争吵声,循着声音,陶祉迅速找到钱尧的去向,焦急地拍门。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开,把她急得原地打转,时不时还要跳几下,看得卢钧惟实在不忍心,上前按响门铃。
“阿尧,要不你先开一下门。”
不一会儿,里面安静片刻,房门突然响动,借着慢慢开启的门缝,陶祉努力从那里探进去,看得卢钧惟都担忧她别被挤到。
钱尧看了一眼她,再回头看卢钧惟,面色不善地转身倚在墙边。
“你们怎么来了。”
而陶祉不理会他的态度,径直跑去房间里面找夏然。
从上到下,前前后后地查看有没有伤痕,还要问:“你没事吧。”
而夏然有些窘色,面对她的关心突然眼眶模糊,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坚持许久的愤怒和强硬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抱着陶祉大声嚎哭。
卢钧惟带上门,始终站在门边也无心往里探看,这里是钱尧在自己家酒店留的房间,几乎每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住在这里。
他还没开口,就见钱尧面露一个难堪的自嘲。
“带你小女友来批判我啊。”
“阿尧。”
两人深深对视一眼,钱尧苦笑着朝后捋头发,又嫌弃地甩了甩手。
“你也觉得是我玩脱了是吧。”他愤怒地指着房间里的方向,“是她故意接近我在先,现在还想拿怀孕骗我,我们之……”
话还没说完就见陶祉突然冲出来,怒不可遏,“渣男就是渣男,还有什么理由好为自己开脱。”
“我不是善男,她就是信女吗?”
就当她以为,钱尧眼中的怒火喷薄而出,就快要顺着怒吼烧到她身上时,有道身影轻轻挡在了她身前。
卢钧惟单手将她护在身后,“阿尧,不如我们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麻烦。”
“解决什么呀,根本就没有孩子。”钱尧气急转身,长舒了一口气才调整好情绪,“她刚才都承认了,不信你们去问。”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陶祉朝后转身,只看到夏然走到门边,愧疚地望着自己。
根本没有孩子,正如钱尧所说,夏然只是怀着恶意前来闹事,从那天之后,陶祉就再也没见过她,公司工位是空的,她的同事也只说是休假了。
陶祉因为出差的借口也快要临期,再加上有点想躲着卢钧惟,直接跟卢爷爷电话道了别,没回去收拾过行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而卢钧惟也默契地再也没有特意来找过她,除了室友还惦记,为什么她的帅哥领导这次没开车送她回来,这个人就好像是蒸发了一样。
半个月过去,有的时候,浑浑噩噩上班之际,她偶尔也会恍惚,以为先前的一切都是梦,可还是有些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要将她自我欺骗的谎言撕碎。
自宴会结束之后,舒总监没再来过公司,陶祉只能在研发中心被杨哥分到别的组里打下手,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原因,同事不似从前友好亲切,甚至前一秒还在说说笑笑,看到她,后一秒就瞬间结束了谈话。
她就算再迟钝,也能感受到氛围的奇怪。
直到有天快下班,她换完衣服接到卢爷爷的电话,对面声音沧桑和蔼,笑呵呵地问她今晚有没有空来家里吃饭。
非但没有责怪她不辞而别,也没追问这么久没回去看望他的原因,只说派了卢钧惟来接她。
努力控制着情绪应下,却在刚出研发中心的门时心潮汹涌,她看到电梯前等候的人,顿时眼眶不自知地泛红。
卢钧惟看到她出现,不在乎周围还有没下班的员工,兀自大步向前,在她身前站定,却许久没说话。
啊苍天啊卢钧惟怎么纯情地这么清水啊,我好着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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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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