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办理出院吧,回家后好好休息,记得多关注关注孩子心理。”
周爷爷手里捏着几张单子,听到医生的话,不停鞠躬道谢。
回家后,周珥也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每天乖乖上学,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再也没在晚上趴在窗檐看月亮了。
今夜的月很是明亮,空中没有一缕闲云遮住它的光芒,一榭皎洁透过薄薄的玻璃,笼罩在周珥身上。
明明是很柔和的光,周珥却辗转反侧,只觉得月光无常,分外刺眼。
周珥起身走到窗前,下意识向对面扫了一眼,小门悠悠打开,一个身影从中走出,恰好,他抬眼,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
陈喆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在浅浅笑意中渐行渐远。
周珥顿时愣住了,抓着窗帘的手虚虚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窗帘,待及黑影化为一个点,消失在拐角处,周珥才恍然回过神,慢慢地,床上的月光一点一点殆尽。
周珥直直地躺在床上,心里有一团解不开的毛线球,越想着早点理清,越是乱缠成一团。
后来的几天,家里莫名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手上拿着过年才有的礼盒和红包,嘴上念着“都是邻居”“都是孩子”“还不懂事”之类的话。
说着都是镇里的土话,我没听懂,又好像听懂了。
每每至此,礼盒都不曾留下,红包也不曾收下。
“你儿子是孩子,俺孙女就不是孩子吗?这事没得谈。”
在说完这句话后,爷爷就会把礼盒放外面,把大门关上,若是转头看到我,就会过来抱住我,肩上的衣服总会被温热染湿。
……
“小珥,今天跟爷爷去跟陈喆哥哥道谢好不好啊?”
饭桌上,周爷爷小心翼翼地问,纵使周珥回家后一切正常,但他知道,那天晚上带给他孙女的伤害,是无穷大的,只是周珥懂事,不想让他老人家操心,明明只有九岁,却已然懂得将心事心情藏起来。
周爷爷也并不想提起那晚的事,但毕竟人家救了他孙女,理应去当面感谢一番。
“好啊爷爷,那我们吃完饭去吧。”周珥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道,捏着筷子的手不自主地加重力度,指尖莫名泛白。
周珥知道爷爷从她出院的时候就想说这个事,但怕她回想起那个夜晚,所以直到现在才试探性地,故作寻常地提一嘴。
好几次他看到爷爷在翻箱倒柜地找,一开始还以为是丢了什么东西,后来无意间看见,是一沓钱,一张张保存完好长着小皱纹的红色大钞在周爷爷的指尖翻过去,数好放到一个红包里。
周爷爷年纪大,也没什么文化,只读到了六年级,平常除了穿球拍、种菜外,还会送送报纸,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钱,却自己一个人扣扣搜搜,总是东攒一点西攒一点,虽然加在一起不过几万块,但对周爷爷来说很不容易了。
周珥不知道爷爷具体放了多少钱,但她知道,肯定很多。
“咚咚咚”
“谁啊?”门内传出一道不带情绪的女声后,门开了,孙阿姨还是穿的长袖,现在早已入了秋,所以也不显得奇怪。
“小孙啊,上次的事谢谢你们家陈喆啊,这点东西你们收着,也是我老爷子小小的一点谢礼,你们家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提啊,我老爷子帮得上的一定帮!”周爷爷说着把红包塞到孙阿姨的手中。
孙阿姨眉头微微一皱,轻咬下唇,沉默一瞬,把红包推回周爷爷手中,“你自己留着吧,不用。”
陈喆和陈叔叔从屋内走出来。
周爷爷又连着把红包塞到陈叔叔的手中,面上乐呵呵,“小陈呐,谢谢你们家陈喆喽,这点我老爷子的心意还是领了吧,来,小珥,给你陈喆哥哥说谢谢。”
周珥看着眼前的情形,淡淡的孙阿姨左手用力握着右手的手腕,眼神中好像有一丝恐惧,陈叔叔大笑一声,很自然地接过红包边说着些客套话边把红包往兜里塞,吉吉站在一旁笑脸盈盈。
很和谐又很奇怪的画面,周珥不理解。
但还是乖乖说了句“谢谢”。
这句“谢谢”是周珥的心底话,要是没有吉吉哥哥,自己恐怕是……
“这话说的,两孩子互帮互助应该的,应该的,我们家小喆是个好孩子,又是对门,小珥要是有空,随时来找小喆玩。”
随时……找吉吉哥哥玩?真的吗?
周珥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
“哟,瞧这孩子,和我们家小喆也是投缘啊,刚好我们家也刚搬开,小喆也没什么朋友,那谢谢小珥愿意和我们家小喆玩啊。”
几个人在门前笑脸相迎地客套里短几句,只有孙阿姨一直没说话,面色有些苍白,死死咬着下嘴唇,好像要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
“时间也不早了,我和小珥就先回去了啊。”
“下次再来啊。”
周爷爷牵着周珥的小手往家里走。
周珥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刚好和陈叔叔的眼神对上,对上的一瞬间,陈叔叔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朝她挥了挥手,便进屋了,在关门的一刹那,周珥又看见了,那双锐利冰冷的眼睛。
周珥猛地回过头去,和爷爷牵着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小珥?”周爷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孙女,一双杏眼里装满了恐惧。
“没事爷爷没事,我以后可以去找陈喆哥哥玩吗?”周珥很快调整了神色,露出一脸期待。
“当然可以,小喆是个好孩子啊……”周爷爷看向前方,声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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