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好

岑听白并没在说明书上看见有关警报声的说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幸三十秒后,警报声自己停了。

仿生人恢复动作,重新向岑听白伸来右手:“亲密称呼设置成功,听白,你好。”

岑听白缓缓伸手,触碰到仿生人手指的瞬间,仿生人主动握住他的手:“听白,很高兴认识你。”

它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机械了,大概是接入网络的缘故。

如果不是它的身后还连接着电源线,岑听白几乎产生一种它是真人的错觉。

因为它连手的温度,都和活人一般无二。

岑听白手指前探,按下它手腕内的隐藏按钮。

“已进入唤醒词设置系统,请在十秒内清晰说出唤醒词。”

岑听白在心里数秒,最后一秒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开口:“祁墨。”

“请重复一遍。”

岑听白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无药可救的妄想症患者,但又自我安慰,医学认定中,他确实患有类似的精神疾病。

所以他重复道:“祁墨。”

“唤醒词设置成功。”

岑听白仰起头,看向那双深灰掺着墨绿的眼睛,觉得自己应该试验一下,于是开口:“祁墨。”

仿生人回应他:“听白,你好,请吩咐。”

吩咐什么?它又不是祁墨。难道问一个仿生人知不知道祁墨去了哪儿吗?还是和它说说他跟祁墨的过往?

他真是疯了。

一把扯掉仿生人身后和电路板相连的电源线,岑听白逃跑似的离开客卧。

锁舌归位的‘咔哒’一声后,岑听白狂跳的心脏才有了稍许平复。

而房间里,‘滴’声响起,充电仓自动开启无线充电模式。

仿生人往展柜外迈出一步,看着门的方向,两秒后,几不可见地向右侧轻轻歪了一下头。

翌日,十点半,岑听白准时推开办公室的门,他的椅子背对门的方向,上面坐着个人。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他的合伙人余舟,在工作室,除了余舟,没人能进他的办公室。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椅子转回来,余舟朝他晃晃手里的纸杯,“岑老师想先听哪一个?”

“都不想听。”岑听白在沙发上坐下,端起小茶几上搁着的另一个纸杯:“谢谢你的牛奶。”

“介于你昨天才请过病假,先和你说好消息。”余舟在岑听白身边坐下,把手里的平板递到他眼前:“一部全球票房60亿的电影确认引进,负责人发了邮件,希望你能为电影的男主配音。”

岑听白没看屏幕,慢悠悠地抿了口热牛奶:“《至高目》?”

“都请病假了,消息还这么灵通?”余舟笑:“没错,就是这部,首发预告一出,很多网友都希望你能为译制版配音,接吗?”

岑听白搁下纸杯,扫过邮件上的内容:“在这个原音至上的时代,译制版可不讨喜,余老板慧眼如炬,很少对译制配音感兴趣吧?”

余舟闻言笑着往后一靠:“这是说我财迷呢?那你得相信财迷的眼光,我刚才大致看过剧情,仿生人爱上自己的主人,为爱觉醒自主意识,很有意思的设定,没准能大火一把。”

“……”岑听白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僵硬一下,跟着也笑,“那就接,只要你觉得没问题,我不过就出个声。”

“没那么简单,”余舟指指岑听白的手机,“你先去咱们的论坛上看看吧,有人爆你的料,昨儿吵了一宿呢,华策可不用有争议的人。”

岑听白点开论坛,搜索白粥配音工作室,果不其然,跳出来的第一条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爆料爆料!昨天我在一个展会上看见岑听白半倚半靠的贴在一个男的身上,超级亲密,那男的还把他带进休息室,快一个小时才出来,不是传了很多年说他性取向为男吗?网传他是为爱做的幕后,要不以他的外形条件,好资源还不大把大把往他手里送?那男的又高又帅,我看他俩有戏,点赞评论转发!总数破百万爆照片!”

“就这?”岑听白关掉论坛,哭笑不得地转头看向余舟:“这不会就是你说的坏消息吧。”

余舟眨巴一下眼睛:“这不坏吗?现在的营销号可是能凭着一张糊出天际的图给你一辈子的故事都编完,别的时候就算了,你不怕真的爆了照片影响你后面的工作吗?”

“他说的那男的是庄艺鸣。”说到这儿,岑听白重新打开论坛,把刚才那段爆料截图发给庄艺鸣,配文:“大明星,终于有人承认你又高又帅了。”

十秒后,庄艺鸣回复:“滚!”

余舟知道岑听白一向是这么个天塌下来也与我无关的性子,但还是觉得他可能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因而正色道:“其实不止华策,现在塌房太多,你粉丝体量大,声音辨识度又高,要是真出事,会影响你手里的工作。”

“放心,”岑听白搁下手机,“他没照片可发。”

岑听白的态度太笃定,余舟眼里闪着两个大大的问号:“为什么?”

“因为昨天那个展会禁止拍照,”岑听白拿起平板,点开华策发来的邮件,一边回复一边答,“四道安检,还要签保证书,要是有人偷偷带设备进去,还拍了照,展会方估计会比我先告他。”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真去了?”余舟先是恍然大悟,转而又念叨起来:“那更麻烦了,就算真像你说的这样,你怎么能确定展会方愿意维护你的权益?”

“仿生人后期维护的价格很可观,他们会愿意的。”岑听白在邮件回复栏打出一句‘择期详谈,期待合作’后点击发送。

余舟:“……啊?”

岑听白勾起唇角:“毕竟我是昨天成交价最高的一位买家。”

余舟的表情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故事,岑听白目的达到,把平板还给他,起身往外走。

习惯性无视掉身后自成曲调的哀嚎。

岑听白从网约车上下来的时候,是晚上七点三十五分。

这个司机师傅的车技不大行,没甩掉跟了他们一路的狗仔,不过岑听白并不太担心,因为狗仔进不去小区。

这个小区的安保很好,环境也不错,至少在岑听白苛刻的标准里,绿化、安静程度、邻居素质、楼间距、物业服务都是合格的。

不过从工作室到家,在不堵车的情况下,车程三十分钟,远了点。

但也没办法,他是不得不搬到这里的。

半年前他破例接受一了档综艺的邀请,因为之前市场上没有同类型的节目,所以两个月前综艺的第一期播出后,收视率非常可观。

这是一档记录幕后工作人员日常生活的综艺,在家中除卧室以外的地方架机位,后采要说的话节目组会给词,其余都是真实的。

岑听白没什么爱好,懒得生活,懒得社交,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镜头里翻书,或是新剧的台词本,一日两餐都是靠外卖。

他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是个无趣的人,但偏偏一起参与录制的十个人中,只有他所在部分的播放率最高,这阵子网络上到处都是他相关片段的剪辑二创。

然后,他就过上了在自家门口也会被粉丝围追堵截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不好过,他因此频繁犯病,所以不得不从原来的住处搬到这里。

庄艺鸣替他总结过原因,说像他这样一名优质到离谱的单身男性,即便是站在镜头里一动不动,该或火还是会火。

接受邀请前,余舟劝过他,工作室里的其他人也劝过他,大家都是好意,他的情况确实不应该受到这些困扰,但他还是接了。

岑听白不是喜欢分享生活的人,甚至是个非常注重**保护的人。

原来的住处是他和祁墨一起买的房子,岑听白收掉那些会露马脚的合影,但那些只有当事人才能看懂的回忆他都留下了。

被拍摄,被向无数个陌生人展示私人领域,是因为他想借镜头告诉不告而别不知去处的祁墨。

我还在等你。

庄艺鸣说得没错,他是犟。他和祁墨都是成年人,不喜欢了确实没必要纠缠,散场也可以,但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散场。

照例,提前点好的外卖已经搁在门口,岑听白拎起外卖袋子,拇指贴上指纹识别的位置。

“欢迎回家”的电子提示音后,岑听白拉开门进屋。

他没开灯,坐在玄关的矮凳上换鞋,只有墙壁和地面交界处自带的感应灯带亮着微弱的暖黄的光。

穿好拖鞋,正准备把换下来的鞋放进鞋柜的时候,一双光着的脚出现在他眼前。

如果房间里的光源足够,岑听白一定能看见自己手臂上炸起的寒毛。

他觉得自己被吓傻了,甚至没有站起身开灯,只摸到搁在矮凳上的手机,打开闪光灯,顺着那双脚缓缓往上照。

黑色做旧的牛仔裤,指缘处的月牙,骨节分明的手指,浅灰色的毛衣。

以及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笑容。

如果没有被闪光灯照的惨白,岑听白觉得,那应该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本已经被他拔掉电源关在客卧的仿生人,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头微微向□□斜,嘴唇弯起的弧度逐渐扯平,然后打开。

它在说:“听白,辛苦了,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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