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许虎的人给了一千块当医药费，直接走的转账，陈坠本来不要，被唐骏逸揪着后衣领拖到面前：“手机收款码打开。”
“微信还是支付宝的......”陈坠小声问。
“随便你。”唐骏逸不耐烦说。
系统音提示钱到账后这件事算是了结，看到许虎骂骂咧咧的走了，陈坠才松了口气。一转头，齐河在给唐骏逸点烟。
“谢谢你们啊，给你们添麻烦了，”陈坠将手机收起来，犹豫了一下，“要不，我请你们吃饭吧？这儿我......”
“走了。”唐骏逸压根没听他说话，叼着烟对着几个兄弟抬抬下巴示意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一走，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都跟着走。陈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去，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好在齐河没有走，寒风吹过来他抖了抖，推了一把陈坠：“走啊，傻站着干嘛，带你去附近诊所包扎一下，”他踩灭烟头裹紧外套，“回去又要被我妈骂了。”
走了两米远发现陈坠还站在那里，他“啧”了一声，大声喊：“跟上来啊！”
陈坠追了上来：“很晚了，我自己可以去，你回家吧？”刚才他听见齐河说了会被妈妈骂，今天晚上已经很添麻烦了，他人已经清醒，腿也能走路，不至于还要人陪护。
齐河敷衍的应了两声：“顺路。”
伤口看着挺深的，血流的跟不要钱一样，但其实还好，不算严重。医生给消毒缝针上了药，再用纱布裹起来。眼睛那儿皮薄，这会儿已经肿起来。其他地方小伤大大小小加起来十几处，都在四肢，应该也不会有内出血的情况。
“眼睛最近就不要经常看手机之类的了，实在要看就把屏幕亮度调低。三天后来换第一次药，害怕有内伤的话最好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医生说。
折腾到凌晨两点多，齐河哈欠连连，背过风又点了一支烟清醒清醒。
陈坠拿着药出来发现他还在，眼眶有些泛红。但现在他的眼睛也不能流泪，流泪的话估计是流一行血出来。
“出来了啊？”齐河哑着嗓子，他轻咳两声，“回吧，困了。”
陈坠有些焦虑：“我请你们吃饭吧。”
“行啊，满汉全席摆一桌吧，人多。”齐河想也没想就接话了。
满汉全席......那得多少钱？陈坠算着自己的账，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齐河看他真的在思考订满汉全席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他笑的肚子痛：“不是，你还真的在考虑啊？我开玩笑的，你别认真啊！”
“啊？”陈坠用那只好的眼睛看他。
“别别别，你别那么看我，我更想笑了。”齐河用大拇指抹掉眼角笑出的泪，稍微精神了一些，“吃烧烤吗？请你吃。”
陈坠摇头：“你想吃我请你。”
他似乎想到什么，有些担心问：“你刚才不是说困了吗？你妈妈呢？等下骂你。”
齐河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三点了，难怪越来越冷。说困就又打哈欠：“算了算了，改天吧，又冷又困，下次赶早。”
到小区齐河坚持要送陈坠上楼，“你被许虎的人跟了几天都没有发现，还是我送你上去吧，他们认得我，不会出来找麻烦。”他又打开微信好友二维码，“扫，加我，咱都住一个小区，我从小就在这儿了，你要是想逛逛我能带你。”
他就堵在门边上，颇有不加好友就不让进门的架势。陈坠只好硬着头皮扫了码。
“行。”通过好友申请以后齐河满意的让开了位置，越过陈坠刚要下楼，想到什么他站在台阶上回头，“你刚才不该拦着老大，许虎就是这样的人，你今天放他一马，明天他还来恶心你。”
陈坠初来乍到，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冲突，更不明白为什么城市里还有这种打架斗殴抢东西的混混。
“对不起。”他道歉。
齐河看着独眼陈坠，重重叹口气：“算了，有机会再跟你讲许虎吧，走了。”
陈坠换了衣服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盯着齐河发来的消息愣神。
——我到了，好好休息，改天一起玩。
齐河的头像是一只黑色的猫，正在磨爪子，微信名叫一条大河。
陈坠没有回复，他将手机息屏后搁置在床头柜，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但还是避免不了碰到一些被打的地方。疼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疼，就是心脏有点难受。
相安无事几天，陈坠右手裹的跟粽子似的，做事情不方便。他喜欢这种不方便，所有的磨蹭和做不好都能归咎于手受伤，而不是人本身的问题。
他从诊所换药回来，眼睛还有一些肿，他的皮肤又白，淤青格外明显，现在由紫转青，看着怪恐怖的。不过他没有上班，也不干体力活，相当于纯修养，手上的伤好的也快，就是还不到拆线的时候。
距离过年越来越近，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今天天气好，没下雪，难得放晴。街边有小贩支了摊子，卖砂糖橘的，卖春联的，不少人围着买。
陈坠买了一袋砂糖橘，很多，也很便宜。提到小区他有些后悔，自己不一定吃，吃也不一定吃的完。他在这里没有朋友，分也不知道分给谁。
那不然，分给齐河？
算了，齐河可不像他，不会缺人给他买水果。
又到小区长椅上坐着，砂糖橘放在旁边。陈坠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椅背上晒太阳。身后略过一阵风，有人走过去，夹着一股烟味。
陈坠睁开眼睛看过去，人走都远了，他这才想起来是齐河口中的“老大”。
唐骏逸在齐河家楼下站着，一进小区他就看到坐在那里晒太阳的陈坠了。他点了一支烟，看到陈坠似乎也在看自己。
“下楼，我在楼下了。”唐骏逸给齐河弹了个电话。
今天齐河生日，正好天气不错，李廷业非要给他安排一个隆重的生日会，结果忙来忙去的还是唐骏逸。
看到陈坠的时候，齐河觉得他身上少了什么。
“你围巾！”齐河怪叫一声，“我说你少了什么，围巾被我捡走了，一直忘记了。”
陈坠伸手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那天之后确实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围巾，“原来是被你捡走了，当时混乱我也顾不上。”
齐河说：“是啊，我带回家了。不是，当时我拎了一路，你没有发现，我也没有发现，笑死了。”
“又困又累的，哪里会记得。”陈坠笑道。
“老大你等一下，我去给他拿。”齐河说着就往回走，走一半他又折返回来，“今天我生日，你不急的话跟......”话说一半他意识到今天的局是李廷业和唐骏逸组的，他做不了主。
陈坠看出来他的为难，连忙摆手：“我不着急的，你们先去忙。”他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忽然看到椅子上安静待着的砂糖橘，“这个给你，我也不知道你今天生日，没有准备什么，祝你生日快乐。”
齐河接过这一大袋砂糖橘，“我妈买了好多，我吃了一箱都吃吐了，”他将砂糖橘又递给唐骏逸，“老大，带过去给大家吃吧。”
“行了，一起上车吧。”唐骏逸一手提着袋子，抽完最后一口烟说。
“去哪里？”陈坠疑惑。
齐河揽过他的肩头带着他走，“别管那么多，今天我生日，卖我个面子，一起玩。”
陈坠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有些不自在，整个人紧绷的像块冬天冻的发硬的床板。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齐河奇怪，“我们又不会吃了你，都是朋友，以后还能一起玩。”
朋友。
对于陈坠来说这是很陌生的词，如果不把杨桃等孤儿院一起的伙伴当朋友的话，他是没有朋友的。
李廷业在车上等，看到陈坠时他微微一愣，随后立马说：“你也来了啊？那刚好一起，人多热闹，过年前聚一聚。”
唐骏逸将砂糖橘丢到他身上，齐河推着陈坠坐在了后面。
“你眼睛给人揍的怪吓人的，可惜万圣夜已经过了，不然你指定能吓到人，你手呢，咋样了？”李廷业调侃，“你好端端的咋惹上他们？”
陈坠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给你们添麻烦了，手下周就可以拆线了。那个，‘老大’，谢谢你。”
他还不知道唐骏逸叫什么，只能跟着齐河叫。
唐骏逸听他喊了一声“老大”呆了两秒，齐河捂着嘴笑，李廷业反应过来后也没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受不了了！”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陈坠更加局促，他脸红透了，坐在后头从车内后视镜想要看唐骏逸的表情，对方露出的半张脸，眉头微蹙。
难道不高兴了吗？
“你为什么跟着他喊‘老大’啊？”李廷业问。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道谢的话说你或者说喂，好像都不太礼貌。”陈坠的话越说越小声。
唐骏逸眼角抽了一下，服输般开口：“我叫唐骏逸。”
齐河补充：“唐伯虎的唐，骏马的骏，一劳永......卧槽！”
下一秒他没坐稳，从后座往前冲，直接撞到副驾驶的椅背上。唐骏逸使坏猛踩了一下刹车，不让他说完。好在椅背还算柔软，不算疼。
陈坠也撞在了唐骏逸的椅背上，有些心虚地揉了揉鼻子。
“不带这样的，打击报复。”齐河抗议。
唐骏逸仰了一下下巴，“红灯。”
李廷业好不容易缓过来，回头看见陈坠的脸又笑起来，“你太好玩了。”
通过车内后视镜，唐骏逸看出陈坠似乎有些窘迫，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别紧张，他们在开玩笑。”
陈坠听到后身子先是一僵，然后又慢慢放松。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企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谢谢你，唐......”他停顿了一下，“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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