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公司一楼大厅，连淮懒洋洋地地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按下电梯按钮的瞬间，他忽然一愣，连忙掏出手机发消息。
【几楼来着？】
大厅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他只穿了短袖T恤和短裤，搓了搓手臂，眼看着电梯快到一楼了，还好手机那头的人回的很快：
【706】
接着又震动一下：【我真是服了你了】
连淮笑笑，公司他都大半年没来了，记不住很正常嘛。
他回了个蹦蹦跳跳的兔子表情包，收起手机迈进电梯。
电梯内，两侧广告屏循环播放着重复的广告语，门上贴着的海报此时正对着他。
连淮盯着看了会儿。
那是公司去年评选的年度优秀博主公式照，海报中央偏侧的位置印着自己的脸，虽然不是绝对的C位，却算是个护法位。
曾经的自己还是很风光的嘛，他扯着嘴角笑了下。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他脑海中浮现出上一次来公司的情景：沈总笑容满面地将“最受粉丝喜爱”奖杯递到他手中，又塞来一个厚实的红包，里面是8888元现金。
叮，电梯门开了。
连淮收回思绪，踏出电梯，好在看到略微熟悉的陈设，想起来应该是往左走。到了706室，他轻敲两下，发现门根本没关，便推门而入。
“1点58，牛逼。”
还没进门就听见张新新的吐槽声。那人继续说，“我说两点开会，您可真行，掐点来。”
连淮把门关上，见张新新坐在会议桌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他也没接话，只嘿嘿一笑，走到会议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张新新这才停下手里的活，用手示意了右边坐着的女生：“新助理，小谢，谢灵。”
谢灵长相青涩，看起来刚毕业的模样，一双圆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连淮哥好！”
“你好呀。”连淮冲她笑笑。
帅哥的笑容总是很有杀伤力，谢灵顿时脸泛红晕，将手边的水推过去：“连淮哥，喝水。”
“谢谢。”连淮接过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仍感觉那道目光牢牢粘在自己脸上。他抬头笑问：“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他今天出门匆忙，也没照镜子，他真有点怀疑是不是头发翘了。
谢灵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连淮哥，你真人比视频里还要好看！”
连淮眨了眨眼。会议室的灯光映得他皮肤白皙透亮，一双鹿眼又大又圆，澄澈干净，眼尾却微微上挑，添了几分俏皮灵动。
他闻言笑了，笑起来时，眼下卧蚕若隐若现，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极具亲和力的帅气。
“咳咳，”张新新适时打断两人，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连淮：“这个是你这两个月在click的后台数据。”
连淮收敛神色，接过文件翻看。他环顾四周，问：“沈总不来吗？”
张新新摇摇头：“沈总说等我们有了初步方案再叫他。‘酱酱酿酿’那边的事搞得他焦头烂额，正在楼下开会呢。你这边，估计也就抽空管一下。”
连淮会意地点点头。“酱酱酿酿”的事儿他有所耳闻，貌似挺严重。他的数据下跌，反而只是公司不足挂齿的小事。
“你也看到了，表面上粉丝数没大变动，但最近几周，明显开始往下走。”张新新用笔在报表上圈出几个位置。
连淮抿起唇，这意味着他现在既留不住老粉，也吸引不到新粉。他又往后翻了一页，看到这个月每条视频的具体数据。
张新新接着说：“现在你的视频点赞评论还算平稳，但和你从前根本不能比，内容缺乏新鲜感，不够吸引人，缺乏话题度，播放量一下滑，平台推荐就更少。”
连淮颔首。这些他自己也清楚。可再翻到下一页，他却突然笑了。
“我的受众还真是……雷打不动啊。”
他忍不住感叹。这么多年了，最欢迎他的依然是18至25岁女性。
“所以嘛，我们才会想到那个企划，毕竟小女生就喜欢看那个。”张新新笑说。
连淮点点头，心里清楚今天会议的用意。他向后一靠，伸了个懒腰，一副懒散不拘的模样：“行吧，所以你们找了谁？让我瞧瞧。”
“这个先不急，”张新新与谢灵交换了一个眼神，说，“先让小谢给你汇报一下此次提案。”
连淮：“啊？”
不就是炒CP而已嘛，还需要这么正式？
就在这时，谢灵“蹭”地站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不远处的多媒体屏幕亮起，跃出几个大字——《真CP营业计划1.0》。
连淮眨眨眼，看看张新新，又看看谢灵。
“我认为，视频行业近期明显受一大事件冲击，就是今年七月正式通过的同性婚姻合法化。”谢灵点向下一页。
“目前，不少博主趁势公开同性伴侣，功转型恋爱博主，也有人看清风向，开始刻意卖腐，借此收获热度。而这些博主，数据表现都相当亮眼。”
“以前呢……”
“所以我们的方案，就是与其他有粉丝基础的网红合作，将个人vlog转为情侣vlog，互相捆绑，达到互惠互利、双向引流的效果。”张新新在一旁补充。
“哇哦。”连淮没什么情绪地鼓了鼓掌，心底莫名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小谢，继续。”张新新朝台上扬了扬下巴。
谢灵突然笑了笑：“但如果只是普通炒CP，搞些模棱两可的互动，现在已经没看头了，网上一抓一大把。如果是走真情实感的路线的话……”
张新新突然坐直身子，十分认真地冲连淮说道：“我们必须让观众觉得‘真’，才能真正出圈。”
连淮这回听明白了，原来不是要他单纯的卖腐，而是要“来真的”？还没等他反应，谢灵就又说：“等人员确定，我会负责设计人设和剧情……”
“等等等等，”连淮终于忍不住举手打断，“还有剧本啊？”
“好，那我们现在看一下初选名单吧。”张新新完全没理他，直接啪地敲下键盘。
屏幕顿时显示出十个名字，旁边还附上了click账号和头像。
连淮粗略扫了一眼，发现大多是自己认识或眼熟的博主。
直到最底下——
连淮眯起眼睛凑近了些。如果不是最近才刚见过这个头像，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等一下，这个……”他指着那个雪人头像，“这个AN……”
“AN怎么了吗？”张新新恍然，“嗷，你不认识也正常，他粉丝确实不多，但我看他外形条件不错，就把他列进来了。”
“不是不是。”连淮连忙摆手，说话难得有些卡壳，“额，就是，你们选人的时候，都是要有正规MCN合作的吧？”
张新新：“对啊。”
连淮又问，“而且得公司和博主都同意，双方达成共识才能进入名单，是吧？”
“那肯定啊。”
连淮听后嘶了一声，托着下巴陷入沉默。
“怎么了？”张新新问。
连淮张了张嘴，再出声时有些含糊：“这个AN……他是我高中同学。”
会议室里忽然安静了一瞬。
“嗷……”张新新向后一靠，一脸了然，“前任啊。”
“不是！”连淮几乎跳起来，又觉反应过度，放缓语气解释道：“就只是同学。”
“那你支支吾吾的干什么？”张新新又一拍手，“哦，仇人，情敌！”
连淮无奈：“别瞎猜了……我们高中不同班，话都没说过几句。”他摆弄着手里的笔，眉头微皱，似乎还轻轻咂了下嘴，“我们，不熟。”
连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不久前，他偶然刷到对方的click账号，还兴奋地在网上聊了几句。只是……
对方那时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在热脸贴冷屁股。他感觉得到，这位老同学并不想搭理他。而且他清楚，AN并没有签任何MCN公司，似乎也没打算认真发展短视频。
可现在这一切，显然和对方所说的完全不符。
连淮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是：看来林成岸，是真的不想搭理他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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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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