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在一楼碰见了林霏。”
电梯门打开，简郁眠率先走出去，他站在那片晦暗的灯光内，直视着应知汝，语气平淡。
“叮咚。”
话音刚落，另一侧的电梯门也打开了，林霏阴沉着脸从里面走出来，她的手上握着一把沾了血的尖刀。
“又见面了。”
她打量一眼简郁眠，忽然笑了，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随手把刀甩进垃圾桶：“清理了一个垃圾而已，不用在意。”
“看来我们都很聪明，不过现在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应知汝走过去和林霏站在一起，对着他们眨了眨眼睛，语气轻松。
“得了，有机会再聚。”
季忱也明白简郁眠有事要跟他单独说，于是甩了甩头发，两个人默契地同时向左走去。
林霏目送着他们离开，眸光闪动，她耸了耸肩，和应知汝转身走进电梯。她们的目标可不在四楼。
季忱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闭了闭眼睛：“说吧，现在再怎么发生离谱的事情我都能接受了。”
“当时按照我的视角，就是回头的时候你不见了，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可以透过眼眶直接看到她的大脑。”
好抽象的描述。季忱张了张嘴，他们停在一间电脑前，它的功能似乎是方便查阅图书的具体位置和信息。
“看到她的一瞬间，我突然感受到一种剧痛，像是身体要被撕裂开。像……”简郁眠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像有另一个自己住在我的身体内部，他想钻出来，然后取代我。”
“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再醒来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头有点痛，没有其他的不适。”
“你觉醒了复苏。”季忱补充到。
“那种痛苦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简郁眠慢慢地说，他苦笑了一下，似乎不愿再回想：“这种感觉非常真实，它一定不会是幻觉。”
季忱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他的一只腿撑在地板，撑着脑袋看向简郁眠。
“我觉得很奇怪，那个晚上我们俩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在我的视角里你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我叫你的时候你没有应，然后还转过身推了我一把。”
说到这里，季忱的语气带上了一些幽怨，不过很快又正色道：“雾很大，即使我们隔得不远也很难看清你的表情，铃铛也在那时候出了问题。”
“我想给你传音，但是失败了。我根本发不出声音，跟被毒哑了似的，至少在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说实话，我当时差点死了。”
“被关在玻璃柜里的时候？”简郁眠皱了皱眉。
“不至于，我是说那天晚上。”季忱撇着嘴角：“不知道从哪飞来一个火球砸在我的胸口上，虽然不痛，但是那血哗哗地流，看着都吓人。该说不说，命大。”
“呃，你……”
简郁眠语塞了，因为自己当时确实对着那个白衣女孩放出了一个火球，打没打中另说，但没想到季忱也受到了攻击。
“算了，干正事儿，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季忱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过椅子面向那台电脑。
开机之后，上面显示出了几行字。两人盯着屏幕，面色凝重。
1.不要乘坐超载电梯。
2.不要破坏设施和书籍。
3.不要和看不清脸的人对话。
4.不要被他们发现你正在呼吸，请保持安静。
5.如果不幸碰到不存在的事物，请立即寻找光源。
空气静默了一瞬，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五条莫名其妙的“规则”冷了下来。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季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第二三四条规则我们都已经违反了。”
“刚刚你和应知汝？”简郁眠没把话说完。
“这条规则所说的「他们」应该指的就是刚刚那个无脸人吧，还是同样的情况，我讲话的时候没人回我。结果一转头他就站在应知汝面前，还掐着她的脖子，我没想那么多，就一脚给他踹飞了。”
季忱指着第四条规则：“他飞出去撞倒了书架，这算不算破坏设施和书籍？”
季忱干笑一声，翻了翻眼睛，又说：“我当时还没想明白，他伸出手指放在应知汝的鼻子下面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在探查她有没有呼吸。”
简郁眠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点想笑。就像一个人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扇了对方一巴掌，结果最后发现痛的是自己。
“好吧，没关系，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简郁眠勾起唇角，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
“干什么？”
“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他一本正经地说，然后趁季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小圆球。
“唔……？”
“糖。刚买的，甜不甜？”
季忱本能地用舌头搅动着那颗糖，一丝生动的荔枝味在他嘴里散开，他抿了抿嘴，好奇地问道：“还挺好吃，商城里买的？”
“嗯，确实如春所说，商城里应有尽有。而且吃点甜的能让人心情变好，就当是精神损失费。”
季忱含着糖果，眼尾如同柳叶一般上挑，语气带笑：“你这人怎么总喜欢给你的行为找借口。”
“那你觉得我在打着什么旗号，又要执行什么目的？”
简郁眠也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糖，脸上没什么表情，好以整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向书架走去。
季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也跟上去：“你的心是迷宫做的吧，我才不猜呢。”
“心脏的结构确实很像迷宫，不仅有左右心房心室，还有各种错综复杂的大小血管。”
简郁眠像个机器一样一板一眼地回他，惹来了季忱的一个白眼。
“关、机。”他学着简郁眠的语气，也同样一板一眼地说。
……
三楼。
林霏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本《尸变图鉴》，随意地翻阅着。
“这次幸运眷顾了我们。”黎山晚把头发拨到耳后，冷静地说。
“谁能想到这本书就明晃晃地放在三楼大厅呢？”
《尸变图鉴》确实应该被分类在D类，也应该在四楼，总之它出现在她们的手中算是个意外。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黎山晚的出生点在三楼，经过大厅她便眼尖地看见了那本书，林霏也正好从另一边的楼梯走上来碰见她。
应知汝拢了拢衣服。她的眼睛很圆，笑起来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兔子：“这次，是我们赢了。”
“上次也没输。”
在一层试炼里，三个人同样花费了一次机会才理解到通关的关键点所在。林霏和应知汝按下了“死”按钮，黎山晚则按下了“生”按钮，凑齐了一对「双死」和「一生」。
林霏懒懒地合上书，她们刚才也浏览了电脑显示的规则，这次打算走楼梯回到一楼。
“那那两个人呢？”黎山晚问。
“你信不信，他们有办法出去。”林霏走下一节节楼梯，鞋跟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依旧有些沉闷，她叹了口气：“我有预感……”
“你的预感是正确的。”
一道声音自下而上冷冷地传过来，两个人站在一楼通往二楼的平台，像是在守株待兔。季忱脸上带着一丝恶趣味的微笑，而简郁眠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银白色的发丝被风吹起。
白炽灯时暗时明，于是五个人的影子和瞳孔也在闪烁着。
“《尸变图鉴》在你们那里。”简郁眠淡淡地说。
她们顿住脚步，应知汝抚摸着栏杆说道：“我们不是敌人，对吧。”
“是竞争者。”
三个女生的脸色阴沉下来。
“但不是敌人。”
简郁眠轻轻呼出一口气，垂着眸举起一只手，两根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小卡片。
“这是什么？”
“借书证。”季忱回答，他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应小姐，去图书馆借书需不需要这个？”
应知汝的脸色僵住了，她看了看林霏手里的那本书，大脑快速转动。既然不只一支队伍进入二层试炼，那么资源的分配也应该符合这个前提。
她们手里有书，他们手里有借书证，这很合理，任何一方都无法脱离彼此单独完成试炼。他们既是独立的队伍，又是一个整体。
“我们需不需要找到花枳？”林霏开口了，她看起来有点焦躁。
“不需要，想要借一本书，有我们两支队伍已经足够了。”简郁眠把卡片放进口袋，抬起头来直视她们：“考虑一下吧，我是说合作。”
“说说你们的想法。”
一直沉默着的黎山晚忽然走下去，和他们面对面说道。两个人都有点意外，季忱认出来她就是那个单独逃离面试房间的女孩，简郁眠倒是想过她会和林霏她们组成队伍。
“我们本来就是一个队伍而已，不是吗。”季忱笑了笑：“你们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一楼，然后同时把东西交给管理员办理借阅。”
“就这么简单？”林霏有些难以置信。
“本来就不复杂，我说了，我们不是敌人。”简郁眠点点头：“这个试炼的本质确实不是对抗，我们也是想找到持有借书证的一方，然后达成协议。”
应知汝若有所思地拉着林霏走下去，向简郁眠伸出手：“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简郁眠正打算拒绝这种肢体接触，季忱已经先一步握住了应知汝的手：“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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