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昨晚睡得好吗?”
意识回笼,简郁眠忍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慢慢睁开眼睛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这是一个类似于课室布局的房间,算上他一共还有六个人被捆绑着双手坐在椅子上,这其中就包括刚认识的季忱。
简郁眠面前摆放着一张桌子,那个戴着奇怪面具的男人微笑着,双手握在一起。他的态度和蔼,仿佛嘴里说出来的只是退房时,酒店前台那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
然而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坐在椅子上的每个人都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面具男人撇了撇嘴,自顾自地说:“真是一届比一届不爱说话,上次见你们的时候可不这样。”
简郁眠眉头一皱,敏锐地察觉到面具男话里的异样。
“也好,省得我杀人了,The Seasons不需要吵闹的鸭子,毕竟反派总是死于话多。”
他云淡风轻地拿起一只黑色的记号笔,在那块长方形白板上写下四个字:落日之城。
看见这四个字的七人表情各异,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封信。简郁眠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季忱,那人面色如常,甚至还有点玩世不恭的感觉。
“各位,我是面试官X,现在请允许我为你们介绍你们所在的这座城市。在此之前你们有提要求的机会,我不会拒绝,不过很可惜我就要没时间了。在此之间任何人不可以打断我。在此之后,你们可以进行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X微微鞠了一躬,扫视了一眼面面相觑的众人,表情严肃。
他再次提醒:“各位,注意,一旦我步入正题,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断我,这是规则。”
“那么,现在可以打断你吗?”
一个柔亮的女声响起,所有人都侧目看过去。那是一个坐在最边上的圆脸女生,她留着清爽的齐耳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穿透镜片的眼神温和而沉稳。
“各位,她捕捉到了重点。”X微笑点头,他的目光落在女生脸上,似乎有些期待她要说什么。
“把绑着我们的绳子解开,可以吗?”圆脸女生依旧在礼貌地询问,但语气里充满了自信,笃定了X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一样。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很正确,X赞许地鼓了两下掌,打了个响指之后七人手上的绳结便消失不见。
每次X和七人讲话,总要在开头先说一句“各位”。
“各位,你们要感谢这位美丽的女士,是她拯救了你们的生命。”
“嘁,解开绳子而已,我自己挣扎一下也能挣脱。”
听见这句话,一个十几岁的胖男生满脸不屑地说,他小声嘟囔着,觉得X简直是在小题大做。
简郁眠低头看了看手腕,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这不是单纯的面试,也不是那位女生仅仅只是帮助他们解开了绳子,说不定真如X所说,如果她没有“拯救他们的生命”,他们可能真的会死。
“真蠢。”
季忱懒散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简郁眠扭头看了一眼他紧闭的嘴唇,脑袋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难道是自己精神压力太大,幻听了?
“别看了,怪渗人的。我给你传音呢,就咱俩能听见。”
传音?难道是那个铃铛……简郁眠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指腹传来热意,它好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有了温度,只是季忱的铃铛,和自己的手镯有什么联系?
季忱目不斜视,托着下巴看着X:“这面试也太邪门了,实体的麻绳都能凭空消失。我猜,接下来就要大变活人了吧。”
简郁眠试图取下玉镯,但扯了好几下都没成功,耳边再次响起季忱的声音。
“铃铛能传音,玉镯能读心,它俩是一对。不过你那镯子出了点问题,现在可没办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季忱转过头,简郁眠的防备之心让他有点无奈。
“我没必要骗你。”他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服了,这人怎么这不信那不信的?季忱心里嘀咕着。
“我知道。它刚刚卡在手腕上,勒得我有点疼。”
简郁眠终于把手镯调整好位置,他把手搭在桌子上,十指修长,白皙的手背布着浅浅青筋,腕骨的皮肤被摩擦得泛起一阵淡淡的红。
季忱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这时候X开口了。
“各位,那么,我可以开始了吗?”他看了看手表,微笑着问。
“等一下。”
一道极度冷静的声音横插进来,是简郁眠。X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他还是稳住了情绪,谦和地问这位先生有什么意见。
“我们现在就要开始自我介绍。”
简郁眠一字一顿地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X那可怖的面具,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面试官都说了他要给我们介绍这个世界嘛,老打断人家干什么?”
还是那个胖男生,他叫嚷着,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他自认为自己运用人情世故的本领凌驾在众人之上,帮面试官说话就能给人家留下好印象。然而事实是没有人理这个小孩,圆脸女生以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盯着他,而X连半个眼神都没分过去。
X不断地看手表,眼神逐渐变得阴沉,但依旧虚假地笑着:“下次,行吗?”
不管他们有没有下次,简郁眠都觉得他没有下次了。
“不行,我们现在就要开始自我介绍。”他重复了一遍,刻意加重了“现在”的字音。
X神色变了变,他再一次看向自己的手表,看见上面显示的文字时顿时有些慌乱。
“不……不行?你们怎么可以现在就开始自我介绍,不行的啊,你们要等我介绍完之后才可以介绍啊,我是面试官,你们是面试者,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
说到最后,X渐渐绝望起来,他有些语无伦次,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突然,他的眼神黯淡下去,三秒之后又重新亮起,一开始两颗瞳仁如同冰冷的摄像头,随着时间推移才慢慢有了人的情感,像是被重启的程序。
他扶了扶有些歪掉的面具,笑容依旧亲和有礼,甚至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没变。
“各位,昨晚睡得好吗?抱歉给你们带来了不好的面试体验,现在,请开始你们的自我介绍吧。”
X环视众人,尾音轻快的上扬着。他也加重了“现在”二字的读音,像是在赞同简郁眠的话,但言行之间却给人带来一丝诡异的机械感。
得到允许,众人却都安静了下来。事情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没有人愿意做那只出头鸟,因为谁也不知道那把看不见的“枪”什么时候会对准他们的脑袋。
“我先开始吧。”
如春风般柔软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是那位圆脸女生。她从容不迫地站起来,并不怯场,似乎很习惯在大家的注视中发言。
“我叫应知汝,是一位心理咨询师,在之后的日子里希望能和大家和睦相处。”
应知汝露出一个很有亲和力的招牌式微笑,说的话很官方,大概是某种职业病。
为了快速拉近和别人的距离,她又补充道:“我很喜欢和不同的人交朋友,而且,这个地方看起来并不安全,还是结伴而行比较好。”
她的话引起了旁边那位女孩子的共鸣,应知汝说完之后便坐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剩下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知汝,我们可以做朋友。”
那个女孩扎着双马尾,眼睛明亮。她犹豫了一下才站起来,和刚刚应知汝的怡然自得不同,她看起来有点紧张。
“大……大家好,我叫花枳。鲜花的花,枳是木字旁加一个一只两只的只,很少有人认得我的名字,哦,我是一个面包店的老板。”
花枳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地看向应知汝。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寻找让自己感到安全的事物,并试图靠近它。
应知汝在心里默念着,给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位漂亮姐姐身材不错,想不想跟我做朋友?”
胖男生斜着眼看向花枳丰腴的胸部,像是野兽在看自己的猎物。
花枳没说话,谨慎地转过身,把脸别到一边去。
“欲擒故纵呢?有个性,我喜欢。”
他盯着花枳的背,猥琐地笑,十几岁的年纪却像个四五十的油腻大叔,让在场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哥几个,王辉这名字听没听说过?我爸,市长。”王辉提起他的爸爸,脸上的肉都笑得挤到了一起,他转了转眼珠。
“我们学校老多我的小弟了,那些女人可都上赶着给我投怀送抱,以后跟着你辉哥混,好处包——有的啊。”
“你,你,还有你……说实在的,跟她们几个差不多类型的我都睡过……”
他狂妄地说,粗而短的手指很不礼貌地指向花枳、应知汝和另一个卷发女人:“外人面前都有个性,床上嘛,也是风格不同啊!哈哈哈!”
一阵淫邪的大笑回荡在房间里,但除了这阵笑声,四周都寂静得可怕。他大概也觉得没意思,伸了个懒腰。
然而他刚要坐下来,就有一只穿着皮靴的长腿伸过来,干脆利落地把椅子踢开,动作快、准、狠。
王辉大叫一声,胳膊四处乱挥,毫无防备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捂着屁股“哎呦,哎呦”地呻吟。
他眼神凶狠,寻找“陷害”自己的罪魁祸首,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带着玩味和挑衅的眼睛。
“你这小孩真是令人讨厌,亏你爸还是市长,居然没有教你怎么看人眼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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