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图书馆我和王辉恰好碰见,因为灯光太暗,他竟然开始对我动手动脚的。”林霏眼神阴郁起来,缓缓地说:“真是找死。他耍流氓不成,还反被我一刀捅进要害。”
林霏“嘁”了一声,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季忱瞬间联想到电梯旁和她相遇时,她手上拿着的那把尖刀。
上面沾的原来是王辉的血。
“他不知道,我是法医,熟悉人体各种生理构造,想要一个人的性命对我来讲实在是太容易了。这把刀捅进了他的肺部,很快血液就会倒灌进肺泡,他将窒息而死。”
“不提供救治的情况下,没有存活可能。但人的求生意志在濒死的时候是很强大的,我也不是没见过被人捅了十几刀,还能从地上爬起来打120的例子。”
“所以我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有这样的幸运和体质活下来。于是我躲在暗处观察着他,直到他彻底断气。”林霏直了直身子,语气散漫:“情理之中,我想不到有谁会这么好心去救这个畜生。”
“这样的垃圾,死不足惜。”黎山晚神色淡漠:“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一听你们的描述就他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众人的脸色在一瞬间都变得很难看,不是因为林霏杀了人和黎山晚对此的态度,而是死去的王辉竟然“复活”了?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王辉?如果不是,那简郁眠他们在试炼里遇到的人是谁?
“他的形象实在是太鲜明立体了,不像是能伪造出来的。”简郁眠沉声说。
“这股子欠抽的劲儿,就算是世界顶尖表演大师都模仿不出来。”季忱撇了撇嘴:“谁乐意往自己脑子里灌大粪?”
“你确定他死了?”楚沉霭问。
“这是什么话?”林霏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回答:“心跳和呼吸都没了,瞳孔对光反应消失,临床上已经可以确定死亡。”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一切可能性。
林霏没必要说谎,她刚刚听见“王辉”这个名字时,本能地惊讶的微表情是藏不住的。简郁眠心里琢磨着。
“简郁眠,死了又活,万一他根本没死呢?”
季忱的声音响起,简郁眠望了他一眼,是传音。
“我当然相信林霏说的话了,她一个法医想确定人死没死还不难?”季忱有点受不了简郁眠那看智障的眼神。
“我的意思是,万一,生活在落日之城的人根本不会真正死掉呢?”
不会……真正死掉?
简郁眠眼神变了变,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拉着季忱走到一边。
“怎么,这俩又要处理私事?”林霏看着他们刚刚在那眉来眼去的,语气变得有些揶揄。
“你刚刚说不会真正死掉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季忱正色起来:“只是我的猜想,你不觉得在这个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很合理吗?”
“为什么尸体没有脸还会动?为什么会有异能和系统这种不科学的存在?为什么我们在这里根本不用进食喝水,甚至可以几天不睡觉?”
季忱掰着手指,一口气列出了好几点不正常的地方:“可以负责任地说,我对落日之城的观察绝对不比你少,但从来没有在天空上看见太阳和月亮。”
“没有太阳和月亮,意味着这个城市根本没有光源。可你也看到了,现在是白天。”季忱指了指蜃楼门外。
“我们在现实会接触到这些古怪的事迹吗?一辈子有一件都够呛了吧,但我们现在已经完成了三次试炼,已经有人开始死了,简郁眠。”
“如果死亡是假的,那人所感受到的痛苦也会是假的吗?”
季忱的面色冷下来,眼中隐隐带着愤慨。他来回踱步,接着猛得抬起头,把字音咬得很重。
“落日之城的一切都是超自然的,那生活在这里的万物者真的还活着吗?会不会这些都是我们的幻想,或者是死后的世界?”
刚说出这句话,季忱便感觉风起身侧,自己的大脑一阵晕眩。伴随着不可控的失重感,周围的景象全部扭曲起来,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被撕碎再整合。
当一切回到正常,简郁眠正一脸漠然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你有在听我讲话吗?”季忱扶着脑袋,晕乎乎地问简郁眠。
“当然。”
在季忱极其惊恐的目光下,简郁眠忽然眯起眼睛,抛给他一个妩媚的眼神。那双浅淡的青色眸子里竟掺染上了一丝妖娆。
“我……我操?”
季忱目瞪口呆地看着,顿觉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一身,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他僵硬着脖子回头看,果然,林霏她们都不见了。
“……”
季忱深吸一口气,怒火一下子从脚底窜到脑门。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抓住了简郁眠的衣领,咬着牙说:
“*****,我****!你他妈要见我就见,别变成简郁眠的样子还用那种眼神来恶心人!!!!”
眼见季忱的拳头就要落到他脸上,“简郁眠”勾唇一笑,随即变化了样子,轻轻一推,巨大的力量就差点让季忱控制不住重心摔倒在地上。
力气好大。季忱捂着胸口想。
“你恶不恶心?简郁眠也是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能变的?他人呢?还有林霏他们呢?给我变哪去了?”
“季忱,你觉得是带走一个人容易,还是带走一群人容易?”
“堂堂管理者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季忱缓了缓气,冷笑一声:“你想干什么?又要把我打晕然后藏起来,等简郁眠来救我?”
“你觉得如果你还想这么做,我会不会选择直接杀了你?”
季忱向前一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春。自然,这也是一种试探对手实力的说法。春悠闲地摇着折扇,半透面纱下的脸晦暗不明,翠色衣带在风中翻飞。
“万物者跟管理者的实力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我劝你还是不要有跟管理者作对的愚蠢想法。”
春懒懒地说,随即话锋一转:“你不是想知道这里的人会不会真正死掉吗?实践出真知,你去亲身经历一下就明白了。”
“你怎么会知道?”季忱不可置信地问,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乱成一团,总觉得有哪根筋不对:“你偷听我跟简郁眠的对话?”
“偷听?”春似乎很不喜欢这个词:“我堂堂管理者有必要偷听吗?你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管之下,就是为了防止有像你这样的人来扰乱秩序。毕竟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思想扭曲,落日之城早就乱套了。”
“你犯了很多万物者都会犯的错,那就是质疑落日之城的真实性。我有权对这样的想法进行扼杀,以及对于你,进行制裁。
“你必须死,是因为你太聪明了。万物者活在这里只需要照指引,按部就班地完成试炼就好。好奇心,害死猫。”
几句话轻飘飘的落下,季忱心中一惊,寒意顺着脊背攀上后脑。他深呼吸了几下,快速理清了脑海中的一团乱麻的思路。
“行,反正照你的说法,我现在横竖都是个死呗?”
“嗯哼。”
“死也要死个明白吧?”季忱盯着春的眼睛:“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你失忆了?”春听见这话愣了一下。
“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这么捉弄我有意思吗?”
“我有什么理由捉弄你?”春甩开季忱的手,凝视着他:“这件事情不归我管,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失忆。”
季忱久久都没有说话,他看向蜃楼门外,天光大亮,外面依旧是一片黄沙弥漫的荒漠和残败的高楼。一轮纯净无瑕的太阳悬在天边,似乎是刚刚升起,又似乎是将要落下。
“下次记得处理好明暗关系。”他似乎抓住了什么漏洞,眼前一亮,轻声说:“别说我教过你,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什么?”
季忱懒散一笑,迈开长腿大步冲向蜃楼的玻璃门,眸中渐渐被金光所溢满。他手指微曲,触到的不是冰冷玻璃,而是粗糙的纸。
季忱用力撕开了眼前的这幅画卷。
“刺啦!”
一切景象破碎,荒漠、高楼、圆日……那仅仅是被描摹出来的一幅画。画卷的背后,是遥遥银河宇宙,是无限璀璨星光,深不可测,同时万丈光芒。
“我说,你画得好假,骗不了我。”
红发男人的手中捏着一角残画,唇角笑意张扬潇洒,柳叶眉挑起,勾出一份被光浸染过的肆意。他站在那里,反过来凝视着春,身形修长,背靠星河。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怎么敢在我的潜意识里动手脚?”
季忱缓缓地说,强大的威压感随之而来。两道完全截然不同的声音撞在一起,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
春要执行上层的命令,却无法真正杀死季忱,于是进入了他的潜意识,并企图用一幅画来困住他。
这叫做攻心。这里是季忱的内心世界,当季忱的心理防线被摧毁,他将在落日之城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失去所有与上层对抗的能力。
这种手段确实算不上光明磊落,春在赌,赌他面对的是一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人。
本来,他差一点就要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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