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一月底,闻觉脱拐了,正巧碰上柏飞定妆,他瘸着腿跑去凑热闹。

这是部警匪片,柏飞演了个卧底警察,刚刚拍摄的是卧底时期的造型,平头加背心,头脸脏兮兮的,眼睛里透着野兽的冷淡和凶气。

宋导站在摄影面前连连点头,看上去满意度很高。

这是闻觉头回见到宋平安,时下最受期待的年轻导演,眼睛小,身子大,下巴上挂着浓密的络腮胡,果然像林无边说的那样,像头熊。

宋平安并不像闻觉预想的那样不接地气。康颖给他介绍了闻觉的身份,他一口一个闻总地叫着,给足闻觉好脸色。

从摄影棚出来,闻觉揉捏着后脖子问康颖,咱们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

康颖横他一眼:“祥云影业。”

闻觉靠着墙壁乐呵呵笑:“好老土啊,跟耀文有得一拼。”

康颖问他现在是不是还住在华誉,闻觉点头回答:“是啊,豪宅住久了,舍不得走啊。”

“我在公司附近重新给你租套房吧,有个叫云梦泽的小区,环境挺不错。”

闻觉靠墙站了一会儿,觉得腿还是不太舒服,走到对面沙发坐下,揉了揉膝盖:“小康总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靠做慈善化煞啊?”

康颖迈步到他身边,半倚在沙发上:“我看你长嘴就是为了胡说八道!”

闻觉把脑袋放上靠背,不言不语地看着她笑,做了个噤声闭嘴的手势。

“住得离公司近点,以后办事方便些。”

闻觉坐直身子,张着嘴胡乱动了几下,没出声,康颖看不明白他的哑语:“说人话。”

闻觉清了清嗓:“我说我还没去公司上过半天班。”

“柏飞的戏马上开拍了,其他业务也得立刻跟上。”康颖眼神一凛,“你现在腿也好了大半,必须给我收心。即便是当个吉祥物,也得露脸才行,各种场合都需要你亲自出席。”

“吉祥物?你是拿我当交际花啊。”

柏飞拍完定妆照出来,还顶着角色造型,灰头土脸的。他站在门口对闻觉打招呼,闻觉莫名感到有点陌生。

闻觉指着柏飞问康颖:“他是过完年之后进组对吧?”

“对啊,本来是想年前开拍,但找人看日子,说最近找不出什么吉日。”康颖说,“到时候拜神仪式你得来啊。”

柏飞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康颖,一杯递给闻觉。他没坐沙发,就靠在一边墙壁站着。他问闻觉什么时候回家住,闻觉想了想,说:“过年你反正都不在,我自己回来呆着显得孤苦伶仃的,年后你又要进组,我还是孤苦伶仃的。再说吧,呆腻了就回来。”

柏飞垂头“嗯”了一声。

闻觉问他:“要进组了,紧不紧张?”

“还好。”柏飞说,“宋导安排了很多课程,最近忙得脚不沾地,都没空紧张。”

康颖听到这话,满意地笑了笑,她对闻觉说:“表演老师都说他有天赋,你介绍他来试镜,真是指对路了。”

“是么,”闻觉端起水杯喝一口,抬头对柏飞咧开嘴,“那中午跟未来的大明星一起吃个饭?”

柏飞略显为难:“宋导说,中午要跟编剧老师吃饭......”他看向康颖,好像在征询意见。

“那就大家一起吃好了。”康颖搭上闻觉的肩膀,“你没意见吧?”

闻觉摊手:“无所谓啊。”

中午吃饭,除导演编剧外,还有两个小有名气的男演员也来了。闻觉叫不出名字,但肯定在公交地铁之类的广告牌上看到过这两张脸。

听导演的意思,他们是看在私人情分上,过来友情客串的。

康颖和闻觉坐在上方,导演编剧分居两侧,两个男演员一个一边,柏飞自然坐到了最下方去。

闻觉把视线投到柏飞身上,发现柏飞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这里,好像飘得很远。

其中一个演员说自己叫贺之章,闻觉朝他打趣儿:“原来《咏柳》是你写的大作,失敬失敬。”

贺之章说闻老板怎么一来就拿我开涮,说完就推开椅子站起身,要亲自过去给闻觉倒酒。

“其实我本名叫贺章的,”贺之章说,“公司觉得太没特点了,非给我加了个‘之’字。”

闻觉转头对康颖小声嘟囔:“你们圈子里怎么老有姓贺的。”

康颖附耳道:“贺优是他堂兄。”

吃完午饭,闻觉不知不觉就装了一肚子酒。导演等人下午还有大把琐碎的事情要忙,带着柏飞和另一个演员提前走了。康颖去餐厅外接电话,贺之章把摇摇晃晃的闻觉搀进洗手间,闻觉抱着马桶吐,他就给他拍背、递手帕。

闻觉撑着疲软的身子站起来,走到洗手台面前漱口。

贺之章站在他背后笑得明媚耀眼:“闻老板酒量不行啊,下回我不逗你了。”

闻觉直起身,对着镜子里的贺之章笑:“他们都走了,你跟着我干什么?”

“喜欢你才跟着你。”

“你们搞艺术的,说话都这么直接?”

“我不是搞艺术的,”贺之章撇了撇嘴,“我只想搞钱。”

闻觉很满意他的坦诚,抽了两张纸巾擦手,头也不抬地问:“那你跟着我,也是为了搞钱?”

“不完全是。”贺之章眯着眼睛低低地笑,“我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老板。”

闻觉胳膊搭在贺之章肩膀上,两人有说有笑地从洗手间走出去。

康颖打完电话进来,在过道碰到他们。她神情复杂地看着闻觉,过了须臾,眉毛才微微放松。她扬起下巴问闻觉:“怎么说,跟我走还是跟他走?”

闻觉轻拍了两下贺之章的脸,温柔地把他推开几分,扶着墙壁朝康颖走去:“当然跟你啦!”

“闻老板!”贺之章在身后叫他,闻觉转头,对着他举起手机,指着屏幕敲了两下,“放心,记下你电话了。”

“记得要打给我。”贺之章笑着叮咛。

闻觉跟着康颖上车,立刻就听到驾驶室传来叹息。闻觉手抵着太阳穴微微一笑:“怎么了,我跟你走,你还不满意啊?”

“比起送你回华誉,我更情愿你跟姓贺的走。”康颖开动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闻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你就这么讨厌陆清明啊,我原本还以为,你蛮喜欢他的。”

“我不讨厌他,也不讨厌你,我只讨厌你跟他走得太近。”

到了华誉门口,闻觉趴在窗户面前跟康颖说拜拜,康颖看着他左摇右晃的背影,简直头疼到不行。周承安那么板正得体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亲外甥怎么是这幅德行。康颖探头往小区里面看了一眼,暗自把这份“功劳”算在了陆清明头上。

楼下管家看闻觉醉得厉害,主动将他送至二十七楼,闻觉出了电梯,大肆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跟他说谢谢。

进屋后,闻觉四处找陆清明,他猛地推开书房大门,居然在里头看到了孙伯文的身影。

“孙总也在啊。”

孙伯文笑着跟他打招呼:“下午好啊,又见面了。

“下午好。”闻觉机械地招呼着,和坐在椅子上的陆清明对视一眼,挥挥手,正要走。

“你喝酒了?”陆清明问他。

闻觉点头:“是啊,我也是有工作应酬的嘛。”

孙伯文站起来,走到门口,饶有兴致地问他:“开始工作了?在哪儿高就啊?”

闻觉微愣片刻,他点点头,从外套荷包里掏出一盒名片,拿了最上面的一张,递给孙伯文:“刚印的,还热乎。”

“祥云影业。”孙伯文低头念了一遍,回头问陆清明,“你的新业务?”

陆清明否认:“跟我没关系。”

闻觉认认真真把名片盒子放回兜里,“小打小闹,陆总哪里看得上。”他对孙伯文摆摆手,“我不打扰你们,你们忙。”

他回到客厅,将抱枕攥在怀里,往大沙发上用力一倒,蜷缩着身体,就睡了过去。孙伯文走的时候,关门声把他吵醒了。闻觉也没坐起来,大睁着眼睛,维持原样躺在沙发上,直到陆清明来到他身边给他盖毯子,他才略微调整了姿势。

闻觉把毯子拉高,盖住脸,声音很冷:“他怎么来了?”

“给我送文件。”

“什么文件这么金贵,值得孙总亲自护送。”

“他顺路。”

“顺路?”闻觉骤然掀开毯子,“对他来说,绕八百公里,也算顺路,你信不信?”

“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闻觉略带苦涩地笑了一下:“好啊,你想倒水,我就口渴。”

陆清明倒了水,回到客厅坐下,闻觉立刻说:“马上要过年了。”

陆清明说是啊。闻觉问他,过年怎么安排,陆清明说要跟家里人出趟国。

“去哪啊?”

“大溪地。”

“哪天走?”

“二十七或者二十八。”

“哪天回来?”

“不一定。”

闻觉仰着脑袋应了一声:“挺好挺好。”

陆清明问闻觉晚上想要吃点什么,闻觉坐直身子,凑到他面前,冲他脸上哈了一口酒气,然后得逞地笑了声:“我现在脑子里只有酒,想不出别的。”

陆清明问:“中午跟谁吃饭?”

“康总。”

“还有呢?”

“导演编剧演员。”

“听上去没有哪个能有本事逼你喝酒,”陆清明按住他的脖子,帮他整理皱成一团的衣领,“为什么还醉了?”

“没有人逼我,但他们引诱我啊。”闻觉垂着脑袋,任凭陆清明的手指在他脖颈上滑动。末了,他抬起头,对着陆清明比比划划,“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好会说花言巧语啊,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胃都喝撑了。”

“那晚上喝粥吧。”陆清明提议。

“好啊,我什么都听你的。”

陆清明好像是当真有工作在忙,定了晚饭,就一头扎进书房,直到七点才从出来。闻觉肚子咕噜叫,却也不觉得饿。

餐桌上摆着几个小菜,两碗白粥,都已经凉透了。陆清明拿去厨房热了一下,粥热得滚烫,烫得直冒白烟。闻觉端过一碗,拿着瓷勺,一边吹一边喝。

“吃点菜。”陆清明把盘子往闻觉面前推了些。

闻觉放下勺子,拿起筷子,夹了一根白灼芥蓝,送到嘴里咬了半口就扔在桌上。

“不好吃?”

闻觉埋着头:“我没胃口。”

时间无声流淌,约莫过了两分钟,闻觉突然站起来,走到陆清明面前,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看他。

“怎么了?”

“孙伯文当真是顺路?”

“你很在意?”陆清明放下筷子,“你不该在意。”

闻觉冷却了眸光,抓着陆清明的脖子就开始亲他。指甲陷在陆清明的皮肤里,牙齿也拼了命地咬,不知到底是谁的嘴唇破了,舌尖沾了点铁锈味。陆清明扯掉闻觉的手臂,伴随一阵噪声,他往后推开椅子站起来,闻觉左腿不稳,重心偏离,靠着餐桌打了个踉跄,正好把热粥掀翻,尽数洒在手背上。

黏糊的滚烫袭来,闻觉扯了衣服擦手,边擦边笑:“你反应不用这么大吧。”

陆清明抓起闻觉通红的手背看了一眼:“闻觉,我们谈谈吧。”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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