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好了,上去吹吹吧。”陆清明说。

“舟车劳顿,我不想动。”

闻觉端起冰可乐,喝了一口,眼睛盯着地板上的太阳光斑,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要不,你帮我吹?”

“走吧,上楼。”陆清明失笑,“别告诉我你连屁股都不舍得挪,要我把吹风机拿到楼下来。”

闻觉坐在镜子前面,看陆清明给自己吹头发。

阵阵热风拂过后颈,很快把刚才繁杂的心情吹得烟消云散。闻觉细细感受着陆清明的一举一动,他的手指插到自己的发间,他的掌心蹭到自己的耳廓。

闻觉跟着热气一同膨胀,整颗心都轻飘飘。

他没来由地想:我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幸福来得短暂,他的头发很快被吹干。

闻觉暗自遗憾,如果他是女人就好了,如果是一个拥有乌黑长发的女人就好了。

那样,陆清明就会站在这里,站在他的身后,十分钟,甚至二十分钟。

陆清明放下吹风机:“好了,下楼吧,我们出去找你舅舅,一起吃饭。”

“那我得换身衣服。”

“去吧。”

“陆叔叔。”闻觉站在门口,突然回头,“刚刚那个人,是谁呀?”

“一个朋友。”

“怎么不叫上他一起吃?”

“你想叫他吗?”陆清明说,“我以为你不喜欢看到外人。”

“没有,我就是好奇,问问。”

晚上吃完烧鸟回家,闻觉的体温直接冲到了三十九点五。

周承安恨铁不成钢地拿着温度计左看右看:“你是个什么体质,自己心里没数吗?屋里冷气开得那么足,还湿着头发喝冰可乐。”

闻觉缩在床上,烧得懵懵懂懂:“下次注意。”

“还想下次?”周承安深深叹口气,“明天就是圣诞了,真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陆清明抬头问:“James一家是不是邀请你明天参加聚会?”

“是啊。”周承安摇摇头,“不去了,他这样我怎么去。”

“你想去就去呗,”闻觉钻出脑袋,眨眨眼睛,“我睡两天就好了。”

“你可拉倒吧。”周承安还要说些什么,突然被陆清明打断,“你就照常去吧,不用担心,这里有我。”

-

翌日清晨,周承安带上礼物,出门赴宴。陆清明在花园里喝了杯咖啡,然后慢慢悠悠上楼去了闻觉房间。

闻觉是醒着的,半靠在床头,看上去神情疲倦。

陆清明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

“你不用在这儿盯着我,”闻觉说,“放心出去过圣诞吧。”

“我没有专门盯你。”陆清明在他床边坐下,“单纯是不想出去。”

“真的?”

“真的。”

闻觉从床上晃晃悠悠爬起来:“那我们干点儿什么吧。”

“干什么?”

“下象棋?”这恐怕是他唯一能够在陆清明手上占据上风的活动。

“好啊,我去把棋盘找出来。”

闻觉起床洗漱,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这个棋他也并不是非下不可,但他知道,陆清明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明摆着就是因为自己生病才不出门的。否则即便是嫌弃人群嘈杂,想要图个清静,他也大可出门游泳冲浪,犯不着在屋内呆坐犯傻。

所以他认为,自己有义务陪陆清明打发宅家的无聊时光。

闻觉坐在窗边,跟陆清明下了两个多小时象棋,他有输有赢。临到中午,他喝了半碗白粥,下午两点多,体温再次升了上去。

陆清明收起象棋:“不下了,去休息。”

闻觉没有逞能,他难受得快要吐了,老实巴交爬上床钻进被子,一头的冷汗。陆清明给他拿来白水和药,吃完也不能立刻见效。闻觉蜷缩成一团,直打哆嗦。

“好冷啊,陆叔叔。”

陆清明脱下外衣,挨着闻觉半靠在床上,把他头枕在自己胸口,把他两只手一齐攥在掌心里。

“睡吧,睡醒就好了。”

闻觉烧得迷迷糊糊的,似乎感受到有人拨开了他鬓角粘湿的头发,过了一会儿,又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他额头,短暂停留了片刻。

周承安是晚上十一点回来的,来到闻觉房间,就见到自己的外甥,像只树懒一样挂在陆清明身上。

陆清明对他做了个口型:“去睡吧。”

周承安指了指闻觉。

陆清明摇头,对他做了个“走吧”的手势。

闻觉凌晨醒来,墙上的挂钟指向五点多。陆清明抱着他睡了一整晚,此时眼睛紧闭,下巴上已经冒了青茬。

闻觉仰头,盯着他的脸颊看。眉毛好黑,鼻梁好挺,嘴唇看上去薄而柔软。他不由自主想要抬手摸摸。但他又怕自己的任何动静把对方惊醒,思前想后,全身上下唯一敢动的还是只有眼珠子。

闻觉贴在陆清明的胸口上,听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十分平稳地跳动着。

过了约莫半小时,陆清明的声音突然在他头顶响起:“还没睡够?”

闻觉装作没听到,继续贴着他的胸口。

陆清明笑着问:“真没醒?”

这时闻觉才假模假式地睁开眼睛,打着呵欠抬头瞄他一眼:“陆叔叔。”

陆清明贴上他的额头:“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闻觉知趣地把脑袋挪开,躺到枕头上去。他侧躺着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陆清明看向窗外的晨曦:“天还没亮的时候。”

-

由于刚到夏威夷就出师不利生了场病,闻觉一连十几天都没有进行任何水上运动,天天在家跟陆清明打网球。

假期尾声,俩人一起飞回纽约。

周承安还要在夏威夷呆上几天,会会朋友。闻觉和他的分别早就成了常事,所以舅甥二人根本没有作出什么正式道别。

回纽约后,陆清明往公寓里来得比以往频繁了。

闻觉对于此,自然是欣然接受、喜闻乐见。

刚开始时,陆清明一周可能会来两天,逐渐变为四天、五天,到了三月春暖花开时,陆清明基本算是在公寓里稳定住下了。

某天放学后,柯舒维站在闻觉身边抽烟,他高声抱怨:“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啊,还当不当我是朋友?约你小半个月了,有给我面子出来过一回么?嗯?”

“有啊,”闻觉笑着说,“上个星期不是还陪你喝咖啡了?”

“哦,咖啡厅门口站五分钟,这就叫陪我?”柯舒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你小子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藏个屁。”闻觉也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我住陆叔叔的房子,寄人篱下呢,怎么藏娇?”

“那你这一天天的,酒也不喝,饭也不吃,牌也不打,闭关修炼葵花宝典呢?”柯舒维说到这,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伸手就朝闻觉身下抓去。

闻觉眼疾手快避开他的袭击:“干什么?”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我看看你的宝贝还在不在!”柯舒维吐了口烟,趁闻觉分心,二次袭击,成功在他“宝贝”上狠狠抓了一把。

“操-你妈,变态!”闻觉转过身去,面向着栏杆,尽可能让自己的“宝贝”离柯舒维远些,“你要是当真寂寞难耐了,我明晚可以跟你吃顿便饭。”

“滚蛋吧,我当真寂寞了还轮得到你?大把姑娘等着陪老子!”

“那你杵我跟前干什么,赶紧找姑娘去!”

“姑娘要找,饭也要吃。”柯舒维拍拍他的肩膀,“便饭就便饭吧,记得准点儿,别迟到!”

第二天晚上,闻觉出门吃饭前,收到了陆清明的微信:今晚有应酬,结束跟你发信息。

闻觉抬了抬眉毛,心说还真约对时候了。

他跟着柯舒维去了一家川菜馆,他不喜吃辣,吃得焦头烂额。

吃到一半儿,柯舒维打电话叫来两个女生,头发一短一长,模样都很俏丽。他们的局,中途添人是常态,闻觉早已习惯了每顿饭都跟不同的人寒暄。

趁着女生去洗手间补妆,柯舒维嘿嘿一笑 ,凑到闻觉跟前:“短头发那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跟我装什么清纯茫然小白花?”柯舒维斜眼看他,“人姑娘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我看她对你很有意思!今天你不好好把握,简直对不起我一片苦心!”

“我是来陪你吃饭的,不是来选妃的。”

“啧,就俩人,还选妃,真没见识!”柯舒维拽着闻觉胳膊,坦白道,“我明跟你说了吧,今天这顿饭就是那姑娘让我攒的,她关注你很久了,好歹加个好友多聊几句嘛!”

“行行行。”闻觉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四十,夜生活还没正式开始。

两个女生补完妆回到座位,闻觉手机震了一下,他点开微信:我结束了,四十分钟左右到家。

“看什么呢?”柯舒维伸长脖子。

“没什么。”闻觉火速划走聊天页面,他站起来走到短发女生身边,“加个微信吧。”

女生害羞地笑了笑,拿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

“行,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闻觉说完,转身要走。

“诶等等!”柯舒维朝短发女生挤眉弄眼,“Tina也要回家,你们好像顺路,要不一起走?”

闻觉不动声色地横了柯舒维一眼,转头对Tina说:“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急事,不回家、不顺路。”

说罢,他钻出包间,头也不回地出了餐厅大门。

闻觉伸手拦下一辆出租,明黄色的小汽车穿梭在纽约的夜色里,街道两旁霓虹闪烁,闻觉心里好像也有彩灯一闪一闪,快乐得想要高歌。

他非常享受最近的生活,作息规律的恬静生活,回家就能看到陆清明的生活。

他们大部分的时间互不打扰,只是偶尔晚上会在阳台上喝点酒,抽会儿烟。有时凑在餐桌上,他会跟陆清明分享学校的人事物,陆清明也会向他讲述工作中遇到的各类奇葩。

出租车刚刚靠边停下,闻觉就看到公寓入口处站着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他朝司机手里塞了一把钱,火急火燎拉开车门,朝着陆清明小跑过去:“陆叔叔!”

陆清明闻声,转过头来。

这时,偏巧起了一阵夜风,道旁的紫藤花被风带着飞落枝头,好像下了一场紫色的雨。

闻觉跑到陆清明跟前,笑着喘气。陆清明也不跟他多说什么,默默替他拣去粘在头发上的细弱花瓣,然后深深地,看了闻觉一眼。闻觉被他的眼神烫得心尖一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蠢蠢欲动,想要把眼前的男人狠狠抱住。

抱住就再也不想放开。

“陆叔叔。”闻觉下意识喊了一声。

陆清明揽过闻觉的后背,摸了他的头发。

闻觉顺势埋在陆清明的心口,断断续续地呼吸着。他从来都不知道,浅浅的一个拥抱竟会拥有如此大的能量。他好像被雷电劈中,僵直着身子,极尽所能地享受着这种直达心底的刺激。

闻觉的神思停在这里,不愿再继续。

他把脸深深埋进枕头,企图用窒息打断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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