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你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很浪费时间吗？”
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慢慢走。
姚栗看代芙瑶：“首先，你妈妈要来是特殊情况，其次，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才会又跟你一起出学校。”
代芙瑶：“喔，我也没想问你为什么要出来呀，理由我都知道，你不用强调。”
“你早就知道章辞念跟你住一个小区吗？”
代芙瑶为姚栗这突兀的问题愣了下：“啊？”
“没有。”姚栗看别处，“我只是好奇。”
“不知道，早上去办网络的时候碰见她，才知道她跟我恰好一个小区。”
姚栗看回代芙瑶：“所以你们早上不是一起的？”
“我们？”代芙瑶上下看姚栗，“你早上看见我了？”
姚栗：“……”
代芙瑶：“看见我又不跟我打招呼？”
姚栗：“……”
代芙瑶：“又是因为你觉得章辞念在我旁边？”
姚栗：求求了，你再说我马上钻下水盖逃跑。
代芙瑶笑着拍了下姚栗：“真想让你看看你现在的紧张表情，简直比小孩还好猜。”
姚栗呲牙笑道：“哪能怎么办呢？我每次撒谎都能被你看出来——”
“那就不要对我撒谎。”代芙瑶讲，“我问什么，你干脆回答就好。”
“好的长官。”
“嗯，所以你是不是因为觉得章辞念在我旁边？”
姚栗：“你一定要揪着这个问题问吗？”
“是啊，你表情很紧张，更让我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不是。”姚栗咳了下，“其实是——我前段时间做了一个梦——然后——”
话被姚栗拆碎，说小半句，她就要尴尬地顿一下，在想等一下我为什么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看来是梦里做了特别对不起我的事情？”代芙瑶想当然地接话，快速抬手指着姚栗鼻子，“是不是梦里我让你在我跟孟析之间二选一！你还是选了孟析！说！”
“没有！没有啦！”
姚栗把代芙瑶的手摁下，“我最近压根没有梦见过她。”
“那请问到底还能有什么样的梦让你看见我就跟看见鬼一样？嗯？”
月光下，树影下，代芙瑶的眼睛明暗交错，又亮亮的，像星星一般闪耀在姚栗的眼里。
难免。
姚栗的注意力从代芙瑶的眼睛，飘到代芙瑶那如糖渍草莓一般的嘴唇上。
诱人的唇又耐心引导：“姚栗，回答。”
姚栗感觉快要精神失常。
她仓皇地表示：“哎呀，其实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一个我不太善良的梦。”
“记不清才有鬼。”代芙瑶酸她，“做梦不想说就算了，只不过到时候我妈妈来，你千万不要她问到点尖锐问题你不敢撒谎。”
“我为什么要跟你妈妈撒谎？”
代芙瑶微笑：“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一杯热茶放下。
姚栗表情僵硬：“阿姨请喝茶！”
代芙瑶妈妈乐得合不拢嘴，拍拍沙发：“小栗你等代芙瑶忙，你坐下来陪阿姨聊聊天。”
姚栗求助地看眼桌旁边的代芙瑶。
代芙瑶憋笑：“那就你们俩聊吧，我去给你们切水果。”
姚栗刚坐好。
代芙瑶妈妈就热情地揽住姚栗的肩膀，紧紧搂着，跟姚栗忆往昔：“哎呀，时间真是过得飞快呀，我记得你小时候刚来我们家玩，才这么点高，好像那时候我家瑶瑶都比你要高半个脑袋呢，怎么转眼间，你俩都比我要高了。”
姚栗僵着笑脸：“哈哈有吗？”
“你们也比小时候有主意多了，瑶瑶说是你俩从高中毕业的暑假就开始商量一起住的事情了，是吗？”
姚栗转头看向厨房：“是——的吧？”
代芙瑶妈妈又问：“听说你们两个寒假还打算一起出国旅游？行程你定？”
姚栗眨眨眼：“好像是的。”
“是不是都写好一份完整的计划表了？”代芙瑶妈妈笑着说，“方不方便给阿姨看看？”
“妈妈。”代芙瑶端着苹果从厨房出来，“她计划都在电脑里呢，现在看不了。”
“为什么？小栗的电脑不在家？”
代芙瑶：“在宿舍呀。”
代芙瑶妈妈纳闷：“你们不是都搬出来这么久了，电脑怎么还在学校？”
代芙瑶看姚栗：“是哦，为什么呢？”
姚栗：啊？问我？
姚栗挠挠脑袋：“呃，因为，因为我们宿舍有集体作业，内容都在我电脑上，所以暂时就留在学校了，方便同学看嘛。”
代芙瑶妈妈：“每位同学的电脑里都备份一下不就好了？”
姚栗：“话是这么说，但我们的作业数据量比较大。”
代芙瑶贴在姚栗身边坐下，姚栗清楚听见代芙瑶的一声轻笑，她赶紧悄悄戳了下代芙瑶——拜托你也帮帮忙吧我都汗流浃背了。
代芙瑶才开口：“妈妈，姚栗她们的新闻作业要拍好多视频呢，跟我的课不太一样。”
“原来是这样，哎呀，你们现在上课是要高级一点——”
代芙瑶妈妈住了八天。
姚栗就胡编乱造了八天。
到最后，已经演变成代芙瑶跟姚栗打算老了之后在养老中心面对面养老。
一辈子都聊完了。
送代芙瑶妈妈上出租车，姚栗的包提在身后，乖乖给阿姨挥手道别。
直到出租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茫茫车海之中，姚栗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问代芙瑶：“我这几天有没有看上去老了十岁？”
代芙瑶捏着姚栗的下巴，左看右看：“嗯，那你真是天生童颜。”
姚栗像只刚洗完澡的狗一样甩脑袋，甩掉代芙瑶的手：“我回学校了，下午还有课，你呢？”
代芙瑶拿起手机，晃晃：“帮章辞念看酒吧装修。”
哦。
最近她们过得太紧密了。
代芙瑶除了上课就是在家陪妈妈，没出过门。
姚栗也几乎要忘了代芙瑶还有章辞念这么一号“正牌女友”。
姚栗背后的手捏紧包带，过会儿，才叹气：“哎，不上课真好，我走了，拜拜。”
如遇酒吧。
代芙瑶推开门，章辞念正在舞台上指挥音响组件的摆放，有人招呼章辞念，章辞念才转身，老远对着代芙瑶挥挥手。
如遇酒吧耽搁许久的装修终于完成。
代芙瑶如约到场，不过她今天打算跟章辞念把话说清楚。
她之前有一点犯错。
她明白告诉章辞念她有喜欢的人之后，章辞念却对她说只要你还是单身，我也有追求自由吧，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束缚，万一有一天你觉得我还不错呢。
代芙瑶当时想想，也觉得，万一她真的有可能喜欢别人呢，至少她对章辞念的接近不排斥。
毕竟，她总不能一辈子喜欢好朋友吧。
但想只是想。
这段时间每天能见到姚栗，半夜蹲在沙发边，看姚栗睡觉。
代芙瑶明白，有些事情不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
她没办法喜欢别人了。
回到眼前。
代芙瑶挤出笑容，向前几步，正准备叫章辞念。
她却听见有人比她先喊章辞念的名字。
代芙瑶僵住。
表情从笑到诧异。
她看见了孟析。
孟析从她进门就忽略的右手边卡座起身，大衣，露腿，长靴，和以前在姚栗旁边的孟析又完全不同。
只是那张脸。
依旧是令她好朋友姚栗沉醉的那张脸。
孟析拎着一瓶开过的酒，递给章辞念，跟章辞念说话。
本向代芙瑶走来的章辞念停在原地，皱眉听孟析讲完，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然后，章辞念抬手，跟孟析指了指代芙瑶的方向。
孟析抬眼向代芙瑶看来。
她认识我。
在跟孟析对视的一瞬间，代芙瑶认识到这点。
两人的目光在偏暗的酒吧里对峙。
接着，孟析踩着高跟鞋，同章辞念一起走向代芙瑶。
穿高跟鞋的孟析比代芙瑶高，停步的时候，目光像蛇一样吞噬着代芙瑶的理智。
章辞念跟孟析介绍：“之前一直没机会让你们碰面，这是代芙瑶，我——”
章辞念想了半天，才说，“我最近非常喜欢的一位朋友。”
“我们认识。”
孟析对代芙瑶伸出手，“对吗？”
章辞念惊讶：“你们怎么会认识？”
孟析不说话，冲代芙瑶偏偏头，手仍旧对代芙瑶举着，等待代芙瑶回握。
代芙瑶不爽地磨磨牙，不握，微笑：“勉强算认识吧。”
孟析放下手：“没想到你也会来酒吧玩，你在她口中一直是个好好学生。”
孟析没点明“她”是谁。
代芙瑶却不可能没听懂。
代芙瑶缓慢地眨了下眼：“我也没想到，你还好意思提她。”
她说完，没表情看章辞念，“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走了。”
代芙瑶气冲冲走出如遇。
章辞念后一步追出来，喊代芙瑶，没喊住，只能动手抓了下代芙瑶的手腕。
“放开。”
代芙瑶冷眼。
“对不起对不起——”章辞念投降，“不是？刚才是怎么了吗？我没看懂？”
明亮的阳光让代芙瑶恢复理智。
她眼里的怒意慢慢消退，化作一团灰，被风吹走。
代芙瑶冷淡地看着章辞念的眼睛：“对不起，我跟你的朋友有过节，今天我就先回家了。”
章辞念张张嘴。
代芙瑶又说：“还有，你们舞台上挂的第一架主灯有点危险，建议你再跟你的搭建方确认一下。”
章辞念点头：“好，谢谢。”
“嗯，走了，再见。”
代芙瑶转身离开。
什么？是谁在三更（竖起耳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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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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