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常归没理赵刻那点儿表情动作，只是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现在能说了吧？你怎么会突然掺和进来？”
赵刻：“……”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弄出来的动静都快把洛华山炸了，我是聋子吗？”赵刻翻了个白眼，“听到动静我就下山了，正巧碰上他们，”
赵刻朝安可遥抬抬下巴，随后继续道：“你当时还没死透，但是你这工作单位有点儿太不人道主义了，也不说给治疗一下，就想直接关押，”
“但是我突然出现了，特异局应该想起来我是绑定在你身份信息下的——我就跟他们谈了个条件，让他们把对你的处罚改成停职察看。”
“原本想怎么处罚我？”孟常归挑眉。
“当然是候审室待审，像关押犯人一样了，”赵刻悠悠道，“我还三番五次保证你品德没问题，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呢。”
“你跟特异局谈的什么条件？”
“……”赵刻表情微妙，斟酌着开口，“我的身份信息从你那里除名，局里给我建立一份独立的档案，同时，呃……”
“同时戴上特异局最新研制的限制器。”苟晨突然插话补充。
赵刻伸出手腕，上面扣着一个透明的环形手环。
孟常归知道这玩意儿。
他眼皮重重一跳：“疯了吧？这玩意儿限制一半的灵力，估计你到时候连我都打不过。况且有没有副作用都不知道呢，你就敢戴？”
赵刻轻挑眉梢，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孟常归被他这一笑笑得毛骨悚然：“你别说你暗恋我。”
赵刻：“……”
“我呸！”赵刻放下手腕，险些呕吐，“你脸真大。”
“说正经的，就这些事儿了？”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事儿？”苟晨莫名其妙。
孟常归挑起一边眉毛，探究般的看向赵刻：“那个邪术阵法，你记下来了没有？”
赵刻身形陡然一僵。
苟晨和安可遥这才意识到方才孟常归说的那句话并非瞎编。
苟主任胡了把自己的脑袋，疑惑道：“还真是，之前去洛华山上听老道士讲课的时候说了，如果阵法被破除，阵法形式应该会显现出来的，怎么没看见呢。”
孟常归瞅了苟晨一眼，吐出来俩字儿：“脑瘫。”
苟晨：“……”
孟常归朝着赵刻伸手：“给我看看。”
赵刻大部分时间觉得孟常归挺好糊弄的，就是没想到在某些事儿上格外精明。
“关我毛事”四个字儿在赵刻嘴边走了一圈，愣是没说出来。
两人僵持半晌，赵刻叹了口气，双指在胸前并起，闭眼默念了一句什么，半空中登时浮现出一张画符，黄纸上有一个红底的“封”字，上面则覆盖着封印朱雀冢的符咒阵法。
孟常归眯了眯眼。
相当眼熟。
他甚至感觉自己能立刻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苟晨凑近了仔细观摩了一会儿，而后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给赵博士发过去了。
“你把这藏起来干什么？”孟常归悠悠开口。
赵刻半天才憋出句话来：“这一看就是邪术，我总不能让它被其他有心人看见利用了吧？”
“‘上古邪术之一，只能利用空气凝成的利刃进行驱动，目前已失传’，赵博士这回倒挺快。”苟晨又横插一嘴，“这阵法干什么用的啊？”
“你知道点儿什么？”孟常归没搭理苟晨，自顾自的跟赵刻说话。
赵刻见状也问：“你想起来多少东西？”
两人视线相撞，僵持了许久，直到孟常归往门口走去：“全想起来了。去我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诶等等我们。”苟晨一看这场面连忙拽着安可遥起身跟上。
两人速度堪比光速，瞬间黏在孟常归身后。
孟常归回头皱眉，满脸莫名其妙：“你俩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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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负责在停职期间监视我？”
孟常归震惊。
他没骨头似的倚在沙发上，伸出食指指着自己。
一行人最终还是都跟着孟常归去了他家。原本宽敞的客厅此刻略显热闹，几个人横七竖八地瘫在沙发上，死气沉沉。
就剩在病床上不知道躺了多少天的孟常归，还残存几分活力——具体表现在一直说话。
“安队先放在一边不说，”孟常归把目光放在苟晨身上，“你一个普通人凑什么热闹？你还真不怕万一我是大反派直接把你宰了？”
苟晨既然能一路升至主任，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此刻胆识过人的苟主任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儿，眼睛盯着电视里的新闻一眨不眨。
压根没把孟常归放在心上。
孟常归：“……理理我呢？”
“近日长渊谷附近灵气波动较大，已出现三起妖鬼伤人事件，相关部门已经介入处理，由于救治及时，暂时没有人员伤亡。在此提醒广大市民近期应做好防护措施，减少到长渊谷地区的出行活动，必要时向有关部门及时求助。”
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新闻播报妖鬼伤人事件的声音。
安可遥环视一圈，捧起茶杯默默开口：“我们睡哪？”
已是深夜，一行人也的确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孟常归：“……”
他看着屋子里这三个不速之客——头疼。
虽说屋子是三室两厅，除去主卧和一间客房，就只剩下一间……神兽大杂烩的那间了。
孟常归把目光投向苟晨，耐心询问：“你睡客厅，还是跟那些……”
他话音未落，角落里的那间房间里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一只小麒麟闷头冲了出来，火麒麟一头撞在苟晨脚边，脊背上燃烧着的几簇火焰瞬间把苟晨的裤腿撩着了。
苟晨：“……”
孟常归：“……还是跟它们睡？”
孟常归默默补上一句。
“嗷”的一嗓子，八风不动的苟主任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溜烟冲进厕所灭火去了。
孟常归：“……”
赵刻懒洋洋的，伸手把电视节目换成动漫，顺手从茶几边的小零食柜里翻出几包零食，一点儿不客气地拆开吃了。
孟常归环视一屋子人，罕见地感觉得到了心累。
视线扫过赵刻时，他发觉这人正盯着自己身边的空气发呆。
孟常归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那我先去休息了。”安可遥应当是不想继续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生存，朝孟常归稍一点头，轻飘飘起身去客房了。
苟晨总算从卫生间回来了，他颇有几分哀怨地看了一眼孟常归，终于开了尊口：“我睡沙发。”
孟常归皮笑肉不笑：“还以为你骂完我就丧失了语言系统呢。”
不知道是不是孟常归的错觉，他竟然觉得苟晨此刻有几分扭捏。
扭捏的苟主任嗫嚅着出声儿，连嘴都张不开：“我……我之前朝你发火确实，确实不对，你别……那个……”
苟晨牙酸似的嘬了口牙花子，试量半晌又把嘴闭上了。
孟常归甚为佩服，看着苟晨那副小媳妇样儿都感觉自己快长针眼了。他抬手一挥，牙疼道：“行了您，知道自己污蔑好人了就行，快睡觉去吧。”
“我已经请示派人查看特异局内部人员了。”
苟晨又瞅他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声：“呸，你是个狗屁好人。”
孟常归：“……”
他不在这跟更年期男人一般见识，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就去拽赵刻。
“走，去我房间咱俩详细谈谈。”
赵刻掀起眼皮懒懒看他一眼，又重新把目光放到动漫上。
赵刻看的是孟常归最近的心头爱，可惜孟常归现在没什么心情跟他朋友讨论动画片剧情，只满脑子想着弄清楚叶酒的事。
一集动漫正好结束，电视里放起了片尾曲。赵刻盯着屏幕，却忽的开口问孟常归：“你认识这动画片的编剧吗？”
孟常归莫名其妙：“我上哪儿认识去？我要认识我就求他把我写进去，跟曳影——那只小红鸟，组cp。”
赵刻仰头跟孟常归对视，眼神里全是嫌弃。
孟常归一时语塞：“……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曳影梦男？”
“瞧不起。”赵刻点点头，终于舍得从沙发上起身，“走吧。”
苟晨看他俩目中无人地离开，终于又忍不住开口：“给我个被子啊？”
没人理他。
过了一会儿，孟常归才从房间里探出头，朝苟晨扔了一床被子过去。
苟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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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里只开了一小盏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静静洒下，显得整个房间有些昏暗。
孟常归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刻——此人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整个把床躺满了。
“啪”的一下，孟常归把房间大灯打开，皮笑肉不笑道：“开这种小灯太暧昧了，朋友，我们是谈正经事的。”
赵刻本来困得不行，闻言还平添了几分想呕之情。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你别天天恶心我，我有对象——有什么屁事儿快问。”
赵刻此时此刻对孟常归十分不耐烦——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孟常归扯出什么来，他都一口咬定不知道，就完事儿了。
“你一个千年老古董还能有对象……？哪偷的？”孟常归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他踱步走到床头的书桌旁边，顺势坐下了。
书桌上还摆着上次从赵刻那里借来的古籍——还没翻开过，以及一堆瓶瓶罐罐，之前拿来泡朱雀冢坟头草、制作辟邪小物件用的。
孟常归眼神微动，下意识掏掏衣兜，翻出了一根坟头草。
是先前差点儿死了的时候，下意识薅的。
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孟常归微微勾起唇角，把那根草放进了一个玻璃罐子里。
赵刻看着孟常归笑得一脸荡漾，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抱着胳膊搓了两下：“你笑得真瘆人，”
“到底要问什么？”
孟常归扭头跟赵刻对视，一双桃花眼里浸着笑意。直到把赵刻盯得浑身发毛了，才轻笑一声，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他的挂坠——
挂坠上的朱雀指骨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那片雀翎，镀着一层柔和温暖的红光。
静静地悬停在半空中。
“赵刻，你能看到叶酒吧？”孟常归牵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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