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雪夺过自己的手机，转身要走，猛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手肘。
“那是我早就警告过你的事，你为了他跟我吵，跟我闹那么久，我还把你那只旧手机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已经够仁慈了！”
“仁慈？你也配……”
池雪惊诧地盯住他的眼睛，那团冰冷的漩涡好陌生，或者说她早应该习惯，习惯他的冷酷无情，不再为这个人找任何借口。
“你听好，给你留言的人不是我。”
程毅手上的力道不减，另一手将大衣披回池雪身上，“你可以因为叶永浩恨我，但不要把什么坏事都怪罪到我头上！”
“我是做正经生意的，你说的那种觊觎别人**的灰色产业不在我的业务里，如果需要我进一步澄清你才肯相信的话……”
他干脆不再说下去，把裤袋里的手机掏出来给池雪，尴尬的是，那一刻屏幕忽然亮起。
是公益项目的领队打来电话，他要给当天的活动收尾，问程毅还会不会赶过去。
程毅强压下情绪，简单应付了几句。
池雪趁他不备甩下衣服，调头就跑。
此刻冷风已经不再寒冷，而是她大脑急需的冷却剂，她加快脚步，很想逃离这个时空，去一个彻底见不到程毅的地方。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安海涛推断的一到两年时间恐怕都不够用的。
一到两年……
要那么久……
池雪感觉脑顶要裂开，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雪儿……”
男人伸手接住她，原本拎着的几个手提袋呼啦啦掉到路上。
池雪是自己闭上眼睛的，烦躁到极点，怎么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没事吧，我以为你看见我了……撞到你了？”
吴翰扶她站直身体，握住她那双冰柱一样的手时，深深吸了口气。
“还好吧？”
池雪低垂着头，吴翰更加着急，顾不得捡起地上的东西，紧紧握住池雪的双手搓起来。
“好些了吗，今天突然降温了，沈阿姨和救助站的人都在等你呢，一起去吃午饭？”
池雪终于点点头，俯身捡起地上的纸袋，仍是有些茫然。
“你……怎么来这了？”
“我加了救助站的微信群，看到里面有活动通知就想送点物资过来。”
吴翰从其中一只袋子里取出围巾，挂在池雪的脖子上，又利落地打了个结。
池雪用下巴抵住那一团温暖的绒线，不好意思地勾了下唇角。
“还行吧，我给队员们定制的围巾。”
百搭的驼色系，英伦格纹，末端绣着金色的猫爪，可爱又温柔的样式。
毛茸茸的东西才能让池雪感到心安。
***
程毅站在灌木丛后目睹了这一幕，他明白所有，但他如今出现在池雪面前都是一种罪过。
无尽的失落让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在原地挪不动步子。
不知过了多久，脚边一阵细碎的响动，刚才那道黑影再次现身，窜入猫窝的背后。
程毅跟过去，那只黑猫令他忽然忆起一年前，他翻倒垃圾桶找戒指的情景。
黑猫，又叫玄猫，时而威风凛凛，时而神秘莫测。人们对它的看法好坏参半，通灵、镇宅、邪魅、恐怖……
还有一种说法是，黑猫可以见到人们看不见的东西。
所以，那天晚上，它也看见戒指了吗……
程毅捧起猫粮，很轻易地将它吸引过来。
这是猫咪看起来不大，身形短而瘦弱，尾巴却蓬松地卷到背后，任由陌生人揉搓它的脑顶和耳朵。
“跟我回家吧，小蜗……这个名字好适合你。”
他把猫咪带回佑敦道的别墅里，没事的时候就将它拦在怀里摩挲。别墅里的暖气不足，窝在横厅里的沙发椅上，有只猫咪陪着正好。
它身上那些黝黑的毛发会在各种光线下反射奇异的色彩，有时带点红棕色，有时感觉是静谧的蓝紫色。
“小蜗，这里是比奇堡，你的家。”
“小蜗，你的主人还会回来吗？”
“小蜗，跟我说说话……”
程毅时常对着猫咪自言自语，脑海中满是池雪的影子，那个人与他待在同一座城市里，但他们之间却横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想着想着，他便在沙发里蜷缩一整晚。
***
苏琳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来打搅他，他想约那姑娘出来的时候要犹豫好久。
一个大三的学生，应该在准备期末考试吧，即使见了面也是给她买些东西，听她讲一些听不懂的笑话。
程毅似乎预感到不对劲，在某天夜里被手机的震动声惊醒，是苏琳琳的声音，怯生生的，背景分外嘈杂，希望程毅到一个地方去接她。
微信对话框里弹出的定位是酒吧街上的一个位置。
程毅瞥了眼时间，临近十二点，看来很紧急。
苏琳琳一身服务生的装束，站在包厢外的走廊上，正被一个主管模样的男人训斥。
程毅上前几步，刚要帮她讲话，旁边包厢的门忽然敞开了。
画着浓妆的女人带了句话出来，让苏琳琳进去道歉。
“你就说，是我把她带走了的。”
程毅在主管胸前拍了一张名片，拉起苏琳琳的手朝外走，“下班了，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
他说得轻松，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长相凶狠的黑衣男子摁住肩膀，另外跟上来的两个男人又把苏琳琳围在墙边。
“想走？你问清楚情况了吗……这位小妹弄脏了我哥们的衣服，没说句对不起就走人，有这个道理吗？”
说话的男人气焰嚣张，另一个则色眯眯盯着女人的上身。
苏琳琳看向程毅，鼓足勇气辩解道：“我说了，可他们就是不让我走，而且我并不是故意的，被你绊了一跤，我也摔倒了。”
程毅挣扎了几下，身后的黑衣男子大约是专业保镖，将他控制在原地。
“那你们现在想怎么办？就凭着人多，欺负一个初来乍到的服务生？”
程毅一脸不屑，偏头望了一眼站在最后的主管，他此刻应该看清了名片上的内容，有卫星集团的印记。
说实话，这间酒吧也算是卫星集团旗下的产业，他来之前便注意到了，只是不想大半夜的找人托关系。
“你算哪根葱，敢在卫公子的地盘上叫嚣！”
男人继续指着苏琳琳高声道：“现在才几点，她既然是这的服务生就不能走，回去把我们伺候好了才行！”
“哎呀，两位先生今晚是开开心心来的，玩得也正嗨，真的别跟我们这位小妹妹计较。”主管挤上前打圆场，“咱们店内的服务生还多着呢，我这就多叫几个来……”
他说着便在耳麦里喊话，但另一头的人已然粗暴地掐住苏琳琳的胳膊向包厢里带。
程毅猛地扭身，朝黑衣男子眉心就是一拳，又挥起拳头向前面的男人砸去。
主管被夹在中间，还莫名地替程毅挨了一巴掌，顿时惨叫起来，旁边的浓妆女人也抱头躲避。
酒吧的保安听到吵嚷声从走廊另一头赶来，混乱中，程毅扶正眼镜框，看不清苏琳琳被带去什么地方，霎时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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