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小枫,我自己能走,只是慢些,你扶着我就行。”
云闲轻轻推开任枫欺近的胸膛,却被他凑得更近,一弯腰将自己拦腰抱起。
听得师兄惊叫一声,任枫却嘻嘻笑,还将他向上颠了颠,吓得他连忙伸出手臂搂住自己的脖子。
“师兄腿伤未愈,若是下楼再摔了怎么办,岂不是更耽误行程?在师兄完全恢复之前,此事由我代劳了。”
任枫稳步下楼,颈窝痒痒的,像一根羽毛在轻轻地搔,是师兄在嘟哝:“......多累啊。”
而任枫心里想的却是:累就累吧,不这样如何在二师兄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抱你呢?
大师兄香香软软的,抱在怀里简直像块大型糯米糍,这样的美差,可不能教二师兄抢了去。
这样想着,任枫搂在云闲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才至门口,门外卞锦钊早已牵着马等候多时了,一见他们,锋利的目光便扫了过来。任枫有些紧张,莫名感觉自己任何的小心思在这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他正踌躇着是否将人就地放下,忽而望见不远处,另一辆马车正朝这边驶来,前后左右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大概二十人左右,皆白衣碧冠,衣袂飘逸,仿若流风回雪。
马车缓缓停在近前,车帘一掀,一个挺秀的身影走下来。
他站定抬头,日光斜斜地浇下来,一张脸泛着莹润的光泽,仿佛上好的羊脂玉,那眉清目朗的样子,当真是世间少有的俊雅。
任枫欣喜:“纪兄!”
纪惊尘先斯斯文文地拱了拱手,才道:“云闲坐我们的马车吧。”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队伍里,窃窃之声不绝于耳。
“快看,他就是云闲。”
“我滴个乖乖,青雄是真没有夸张啊,还真有人长这样。”
......
云闲一头雾水,他不适应这么多打量的目光,转头鸵鸟似的,将脸往任枫颈窝里一埋,耳尖微微泛红。
纪惊尘回头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窃窃才停了。
“不必了,他坐我们自己的马车就好。”卞锦钊走上前要接手,任枫梗着没动,挨了一记眼刀,刚要将人给他,只听得一句——
“我们的马车又大又舒服,里边什么都有,还附带减震效果,给云美人坐最合适了。”
此言一出,其他玄虚阁弟子立即附和道:
“是啊,这娇皮嫩肉的做普通马车磕伤了可怎么办?”
“可别将那把细腰颠断了才好。”
越说越不像话,卞锦钊一张脸瞬间黑如锅底。
其他弟子也不满,纷纷讨伐方才出声的人:“唉你说什么?”
那弟子自知失言,面红耳赤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他坐我们的马车啦。”
云闲抬起一张赧红的小脸,鼓起勇气高声道:“谢谢大家的好意,我真的没那么娇弱。”
“你就有。”
“别逞强了,脸都烧红了,快别再吹风,坐到我们的马车里。”
......
任枫看了眼自己门派寒碜兮兮的小马车,又看了看玄虚阁奢华阔气的大马车,还是想给师兄好点的待遇,抱起云闲朝玄虚阁的马车走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卞锦钊还能怎么办,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云闲进了别人的马车,随后无礼地拦住纪惊尘:“你不能上去。”
纪惊尘好脾气地笑笑:“放心,我原本便打算骑马的。”
两个门派就这样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上了路。
这便是大门派的马车吗?
云闲端坐在车里,脚下极平稳,一丝颠簸也无。屁股底下是几张紫貂皮,毛绒丰厚而柔软,即使将脸蹭上去也不会感到任何不适。马车四角各置一桶冰块,散发丝丝凉雾,云闲虽不知这冰块是哪里来的,但确实是将炎热阻绝在了车厢之外。车壁上还挂了字画,令他一个毫无鉴赏力的粗人都觉出一股扑面而来的快意风流。
跟这一比,苍岑派的小马车简直像是六块木板生凑上四个轮子。
不行,他可不能动摇,他生是苍岑派的人,死是——
怎么还有这些香喷喷的糕点?
云闲咽了咽口水,好歹还有点客人的自觉,极力克制着腹内的馋虫。
但他可忍,小黑不可忍。
一阵黑旋风自他袖中蹿出,以风卷残云之势,将桌上几屉糕点清扫得一干二净,只留了一块黑米糕。
——小黑不吃黑色的食物。
“小黑!”云闲压低声音叫了一句。
小黑吃完踉踉跄跄地爬到他身上蹭了蹭,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咕噜咕噜”地睡着了。
云闲无奈地看着怀里肚皮绷得圆滚的小黑,真想抓着他的腿,将他倒提起来,抖出方才的那些糕。
怎么办?
云闲看着面前仅剩的那块黑米糕,那丝丝甜香好像化为一只小手在他心上挠,在这漫长且无事可做的赶路时光里,他和这糕无异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样香甜而不自知的勾引,是对他人性的重大考验。
“师兄!”不知走了多久,车帘被人从外头一掀,一个飒沓的身影跳了上来。
吓得云闲手忙脚乱,将那糕囫囵往嘴里一塞,闭紧嘴巴。
“嗯嗯。”云闲微笑,两颊丰润如剥了壳的荔枝。
任枫神经粗,暂时没发现他的异样,牵起他的手掌,将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放在他雪白的掌心。
是一只灰白的小松鼠,抱着一颗松子吃得正香,尾巴蓬大,圆溜溜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并不怕人。
任枫期待地看着云闲和它大眼瞪小眼,等了一阵,始终没等到师兄的夸奖。
可师兄那眼波似水的温柔模样证明,他分明很喜欢这小松鼠才对。
一定有猫腻!
任枫见他不说话,悄悄地凑近了,一闻——
好甜。
再扫一眼几案上空荡荡的糕点笼子。
任枫眼珠一转,问他:“师兄,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师弟啊?”
“嗯嗯。”云闲从鼻子里哼。
“我是不是你最亲近的人?”
“嗯嗯。”云闲默默吞了口快要溢出来的口水。
任枫凑近了那只小巧的白耳朵,轻轻吹了口气:“那你要不要......”
“嗯...嗯?”
云闲疑惑转头,滑腻的鼻尖揉过他的唇,那触感令他“噌”一下胀红了脸,朝后一仰身。
挑事的是他,害羞的还是他,任枫恼羞成怒道:“师兄偷吃了!”
云闲惊慌地摆手,低头看了看睡死的小黑,手指颤巍巍地朝它一指。
说不清是栽赃还是什么,顶多他俩算个共犯。
“放心,我不说出去。”任枫急急撂了帘子跳下车。
见他出去,云闲抓紧时间咀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同手心那只松鼠一模一样。此糕柔软蓬松,里头有扎实的桑葚薯泥馅,差点将他噎住,但嚼开以后口齿生香,不枉他为它担如此大的风险。
这才满足地嚼了几口,车壁被人叩响。
“我可以进来吗?”
正主的声音。
云闲含混地应了两声:“嗯嗯。”
车帘又是一掀。
云闲抬头冲他微微一笑,那笑不露齿,唇瓣像弯恬静的新月,粉白的颧颊轻轻一挤,很婉约的样子......如果嘴角没有点心渣的话。
趁纪惊尘将目光移到几案上,云闲赶紧将嘴里剩下的糕囫囵咽了。
“怎么了纪......”云闲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纪惊尘笑了笑:“就叫我惊尘吧,不必拘束,我就上来看看你。”
说着,他弯腰在几案右侧一敲一拉,从抽屉里头拿出一个食盒,打开盖子,放在几案上。
“这里头还有。”
云闲看看那盒点心,又看看含笑不语的纪惊尘,不由得一震,他定是误会了。
这四屉满满当当的糕可不是他一个人吃完的!
“是它吃的,你看它的肚子。”云闲向纪惊尘展示怀里的黑煤球——
他的怀里空空如也,云闲起身抖了抖袖子,拉开衣襟看了看,又在身上胡乱摸了一通,一点黑影也没见着,连带着那只小松鼠也不知所踪。
“怎么不见了,刚刚分明还在的。”云闲急急同他解释,“我有一只小猫,它最喜欢吃糕了,它把你们的糕吃光之后就躲起来了。”
纪惊尘看起来信了,矜持地吃了一惊:“竟有此事!那...他还想吃吗?”
云闲用余光打量那盒点心,其色香味比起方才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咕哝道:“应该还想的罢。”
纪惊尘又笑了,那眼笑眉舒的模样好似朝晖一般,明亮而不刺目。
云闲疑惑抬眼:他怎么老笑啊,不会是在笑话我罢?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纪惊尘敛了笑,同他道:“如果你的小猫,还有任何别的要求,尽管同我说,我很喜欢小猫的。”
纪惊尘撩开帘子下去,云闲眼见地瞧见,卞锦钊的臭脸一闪而过。可不论云闲如何叫他,他都不理。
不理他就不理罢。
云闲将车帘放下,打了个哈欠,想着有什么事先睡一会儿再说。这才一躺下,车帘又是“唰啦”一掀。
云闲撑起身子一看,是卞锦钊面无表情地挤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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