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云闲直接翻的卞妃的绿头牌,紧跟在强壮卞妃的屁股后头回了房。
卞锦钊阖上门,点好灯,一回身,发现云闲还拘谨地站在门口,一双小鹿似的眼随着他动。
卞锦钊等了一等,甚至不自觉地微微张开手,见他确实没有扑上来的意思,向床一偏头:“坐。”
云闲这才蹦过来,坐在床边边,两手叠在腿上,又是那样无辜地望着他,等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卞锦钊腹诽:他这是晓得那些狐媚手腕行不通,所以换路数了?
他见云闲抬头张望了一圈,好似多不熟悉他的房间一般,刚要开口,云闲没忍住打了个小哈欠,他出口的话就变成:“困了吧,擦擦脸睡了。”
云闲眨着朦胧的眼点点头。
卞锦钊将脸帕在面盆里浸湿,拧干,走到床边,灯下,云闲正等着他,如一株含苞待放的白山茶,纯真无暇。
换作从前,卞锦钊该奚落他这副等人伺候的模样太过娇生惯养,可眼下,他只埋怨自己的帕子不佳,于云闲而言太过粗糙。他轻柔地揩过云闲的鬓角,鼻尖,脸颊......直至润泽的嘴唇,才发现他闭眼扬头,分明一副引人亲吻的样子。
只稍一低头便能尝到他朝思暮想的滋味,卞锦钊艰难地吞咽唾沫,内心天人交战。
想他卞锦钊从未向世俗低过头。他娘曾说:“卞家满门忠烈,铁骨铮铮,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必垂首媚王侯。”故而幼年被押上断头台,鬼头大刀在头顶闪烁时,他都昂着首。如今才在温柔乡里裹一裹,那些个刻骨镂心的信条便要全然被他抛诸脑后。
“师弟。”
卞锦钊一怔,发现云闲轻轻掀开眼帘,瞳孔里折射细碎灯光,像要将人的神魂吸入。
“我的下巴有点痛。”
卞锦钊回神,将帕子移开,云闲唇下突兀地红了一块,显然出自他手,他究竟是多入迷才逗留如此之久,差点给人家擦破。
奇也怪哉,这样青涩的引诱倒比情/色的抚摸更令人按捺不下。
卞锦钊破天荒地有些羞,怕被云闲看出来,没好气地勾了他的下巴:“真娇气啊云大爷,擦擦脖子。”
云闲抬头,温顺地亮出一截白生生的脖颈,双眼仍脉脉地凝视他,像个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又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卞锦钊心下诧异:老天,这是云闲么?这也太乖了吧,果然严厉使人规矩,就是不知昨夜那一通吼能管几天。
卞锦钊这样想着,眼角忽而瞥见暖黄的墙面上两个放大的影子,坐的温婉,立的温柔,他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这样像是在替夫人梳妆。
为了使墙上一对璧人更显恩爱,卞锦钊悄悄向云闲压近,果然,墙上那夫君弯下腰,二人亲昵地贴近,即将重叠在一处——那夫人忽然露骨地拉开距离。
这段空白像一盆冷水浇熄卞锦钊一颗炽热的心,尤其云闲还侧着身子躲他,斜看过来的眼角里头颇有些埋怨:“师弟好奇怪。”
空气中旖旎的气氛一下子散了,像握不住的沙,卞锦钊挑起一缕青丝,故作轻松又饱含恶意地调侃:“前几夜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黏着我,如今倒想起来害臊了?”
“什么意思?”云闲眼里满是诧异,嘴角下压,一副将哭不哭的样子,“你为何这样说我?!”
卞锦钊有种被重重迷雾障住双目的感觉:“前几夜你不是来我房里要和我睡觉?”
云闲气极,一张面皮胀得通红:“你不要胡说,我今夜头一回找你!”
外头猛地炸开一声惊雷,眼前白光一闪,多日种种在卞锦钊眼前重演,那些暧昧的撩拨,炽热的情愫,荒唐的倒错……他终是恍然大悟。
这并不是多么高明的把戏,乘风还曾与他提过。可笑他素来谨慎,却如此轻易着了道,将重重疑虑压下,说白了是自己心中有欲,甘愿大梦一场。
惊雷阵阵,大雨滂沱,雨水自半开的窗子争先恐后地浇进来,将灯浇熄,还打湿卞锦钊半边臂膀,他却浑然不觉,伫立不动,电光惨惨地映亮他半张脸。
一半眉目分明,雨珠滚在其上,质地像某种白瓷,唇角依稀带笑。另一半隐于黑暗之中,模糊不清。耸直的鼻骨将一张俊秀的脸分割成这样截然不同的两半,一半人,一半近魔。
云闲想去将窗子关上,再将卞锦钊拉过来坐下,但他被这景象唬住了,正犹豫着,卞锦钊抬眼,眸光阴郁,眼底一线红痕,云闲像被野兽盯上,心中警铃大作。
二师弟这又是怎的了,像要吃人一样,吓死人了,我还是溜吧,他一动我就跑。
云闲打定主意,坐正身子预备,紧盯着卞锦钊的动作,却见他眉心褶皱愈深,简直能夹死苍蝇,惹得云闲也跟着他莫名其妙皱眉,皱到不能更皱时,卞锦钊瞳孔骤缩——
“糟了。”
“咚、咚、咚……”一顿一顿地响在寂静漆黑的走道中,由于凌云门的船房间隔音太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笃、笃、笃。”他敲上其中一间房门。
“谁啊?”阿飞在里头问,声音又闷又小。
“笃、笃、笃。”他又敲,房门打开一条缝隙,接着阿飞在里头露出脸来,表情由戒备转为惊讶:“云闲,你…你怎么来了?”
“你能让我进去吗?”只见云闲腼腆地站在昏暗的走廊中,很忧郁地望过来。
阿飞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让开身,将他请进门:“来吧。”
“多谢。”云闲走进门,环视周围,寻常房间布置,只不过角落里摆了两个高大的立柜,显得比一般房间豪华一些,不过他不在乎这些。身后“啪嗒”一声,阿飞将门阖上,走到桌前背对着他,水流声传来,他在给他倒水喝。
“随便坐吧,你怎么突然来找我,这会儿船上可不安全。”阿飞说完,背上一热,低头只见腰上圈了两只手臂。
他一惊,手里的水就洒出去一半。他放下水壶水杯去擦,腰间那两只手已经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移起来。
阿飞心头猛地一跳,立即放弃擦水的念头,将两只恼人的手从衣里拔/出来,回头欲骂,可对上那双眼便哑火了。
“和我师弟吵架了,他将我赶出来。”云闲侧脸贴伏在他背上,美目流眄,楚楚可怜。
阿飞还懵着,态度却不自觉软和下来:“你怎不回自己房间?”
云闲用脸颊蹭了蹭他,怯声道:“我一个人害怕。”
男人的保护欲一下子被挑起来,和理智在脑子里“乒乒乓乓”地打架,很快占了上风。
云闲很美,他头一回见他便注意到了,只是不晓得他在灯下,竟美得如此勾魂夺魄,多看两眼便教人什么都要忘了。
“为何选我——”阿飞转过身,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柔软而又强硬地堵于口中,眼前是云闲颤动的羽睫,耳边是自己激鼓似的心跳,鼻间是云闲身上醉人的香,令人目眩神迷,神魂颠倒。
一具柔软的躯体琼脂似的化在他身上,被当胸一推,阿飞便晕乎乎地陷进被子里。又是一阵狎昵,他正沉醉不知天地为何物,耳边依稀有惊雷炸开,迷茫地将眼撑开一条缝,却无意见到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刺目的白光中,云闲不知何时直起身子,眼底恶意令人胆寒,居高临下地举起匕首扎向他的胸膛,而他浑身发软,来不及阻止。
“救命!”
千钧一发之际,角落柜门“哐嘡”一声破开,下一刻匕首被人一左一右地架住,挑落于地。
云闲见势不好,转身欲逃,被一柄长剑拦住去路。
纪惊尘握着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质问道:“云闲,竟真是你,方铭同我说时我还不信……你为何要这样做?!”
他们身后,阿飞虚软地瘫倒,冷汗已浸透里衣,方才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尖离他的心脏不足一厘:“你们再晚一点我就成了他的刀下鬼。”
祁越见纪惊尘将云闲拦住,安下心来调侃阿飞:“‘杜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不是看你挺享受的,不忍打断呐。”
云闲衣衫凌乱,面容却清冷,转头将他盯住,那眼里还有生动的惊讶:“惊尘,你拿剑指我?”
窗外雷声轰鸣,风雨骤至,眼前的云闲令人觉得十分陌生。在船小幅度的晃动间,纪惊尘握剑的手依旧很稳:“人命对于你来说究竟算什么?你的目的何在?”
云闲轻笑:“都是些无能的人,活着也只是白白浪费粮食罢了,你们能提前埋伏在这,不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么,我替你们把他们筛选掉,有什么不好?”
三人想不通他如何能用最天真的语气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一个大浪造成的颠簸后,祁越冲纪惊尘道:“先将他绑起来,天亮再审,待明日众人商议后再行处置。”
纪惊尘没动,固执而急切地问:“这一切究竟是你一个人的计划,还是整个苍岑派的阴谋?”
祁越一怔,纪惊尘这话问得奇怪,像给苍岑派扣帽子,下意识否认:“不会吧。”
凌云门一战后,祁越已将卞锦钊当成自己人,他相信,不管别人如何,至少他干不出这事来。
云闲果真顺着他的话头改了口,又似玩笑:“我一个人哪有这胆子,自然是得了我师弟的指示,快去将他们都抓起来啊,在这欺负我算什么。”他一直笑着,脸上不见慌乱,反常的镇静,令人不安。
祁越不欲多言,当即召出捆仙索,金光一闪,才在屋里亮了个相,一个巨浪砸在船右,三人不察,皆失了平衡,向左滑下去,这浪古怪得很,像顽童脾气,将他们的船捏在掌心颠来倒去地把玩,不等人站稳,又从左边砸过来,船颠簸得厉害,三人晕头转向,阿飞更是从床上摔下来,在地板上乱滚,狠狠撞在桌腿上。
桌上铜制水壶晃晃悠悠地照着阿飞的太阳穴砸下来,被祁越甩出捆仙索击飞。凌云门这样大吨位的船行驶向来平稳,如此强烈的晃动实在反常。
“怎么回事?”祁越才将阿飞扶起,便看见云闲身形一闪,猫儿似的跳出窗外,而纪惊尘皱着眉神色痛苦地倒在一旁。
祁越一瞬间心都凉了,纪惊尘可金贵,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伤,玄虚阁还不得将他活剥了。他当即放弃追云闲,小心将纪惊尘翻正:“他伤你哪了?”
纪惊尘捂着嘴艰难道:“我晕船。”
祁越愣了三秒,一声怒吼脱口而出:“云闲跑了!”果断将纪惊尘扔下,跃出窗外去追。
可窗外是凌乱的甲板和滔天的巨浪,云闲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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